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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以为,中行鄢依照旧例遣人来送信,置之不理有违人和,既然信是写给赵遵的,自当送到他的手上。赵遵已经成年,并间接与中行鄢有过接触,自当接下父亲的衣钵,是否回信如何去回便交给他处置好了!” “蔡攸,你说呢?” 蔡攸道:“郭大人所言甚是!陛下,赵遵这小子又精又坏,让他对付中行鄢这个老魔头再适合不过了!” 刘衡终于露出了个笑模样:“你呀你,哪有这么坑自家孩子的,行吧!那就把奸细,呃……把信使请到驿馆去严加看管!信的事让赵遵看着办吧,其他琐事依照旧例办理不必再报。诸位爱卿,和匈奴有书信往来一事绝不能传扬出去!” “是!” 何瑾回到了自己的马车上,越想越担心:“去,追上丞相的车!” 鲍鸿预料到何瑾会来找自己,故意让马夫放慢了车速,“停车!”鲍鸿听到銮新笔趣阁立刻叫停了马车。 “丞相!”何瑾走到鲍鸿的车窗边施礼。 “上车!” “丞相……我……”何瑾十分懊悔。 “冒失!陛下一生就两个最信任的兄弟,赵破虏和封不遗,特别是英年早逝的赵破虏,你怎敢质疑他!” 何瑾道:“就事论事,其中颇多蹊跷啊!” 鲍鸿叹道:“蹊跷的事多了,何大人!记住老夫一句劝,赵破虏和封不遗是陛下的底线,千万不要去触碰!” 何瑾听出了弦外之音:“其中可有内情?” “不可说,不可说啊!” “受教了!” 当天稍晚一些的时候宋师也收到了抓住匈奴奸细、搜出中行鄢与赵遵往来书信的消息,他欣喜若狂,可若他知道内廷几位重臣与刘衡的对话,和何瑾吓吓唧唧的样子,恐怕就不敢做接下来的事了。 赵遵在郭真处拿到了中行鄢写给自己的信,内心五味杂陈,父亲与中行鄢通信的事,封不遗曾给自己提过,赵遵有心理准备,但乍一看道中行鄢的字迹,赵遵一时手足无措。 “陛下将此事全权交由你处置,不必操之过急,你慢慢斟酌,让他们等着!”郭真劝慰赵遵。 赵遵却在想,这封信送来的时机,偏偏是这个时候?目的仅仅是离间?还是另有阴谋? 仅仅两天后,街头巷尾有关赵破虏与中行鄢有旧交,赵遵与匈奴人有书信往来的流言迅速传开了。 不解、愤怒、谩骂,甚至给赵遵安上了汉奸的骂名,待在官署中苦思回信的赵遵刚开始并不知情,后来官署内部有人私议此事被周宾和柳絮听到了,他二人一合计,由周宾把听到的事说给了赵遵。 赵遵听完之后表情古怪,没有惊慌。没有愤慨,只是古怪! “从何处听来的?” “大街小巷都在传,咱们的每一个密探都送来了收集到的流言,对您非常不利!” 赵遵摊了摊手:“那就是世人皆知喽!” “咳咳……可以,可以这么说。” “既然如此,我这便去郭大人处说明情由,在未查明真相之前,我不再行使骑都尉的职权,骁骑军暂时交给你们了!” “都尉!” 赵遵摆摆手:“我自当避嫌,周兄,千斤重担全压在你肩上了!” “唉,这么拙劣的离间计,上峰为何不出面!” “流言止于智者,可智者又有几人啊!”说罢不顾周宾的阻拦去见了郭真。下午正式文告就下来了,赵遵停职审查,骁骑军大小事务交给周宾和柳絮共管。 赵遵把官衣一扒,躲在家中闭门谢客,傍晚赵遵吃完饭正准备回书房看书,管家婆来报:“老爷,柳姑娘要见您!” 赵遵一皱眉:“不是说了,谁都不见!” 管家婆犹豫了一下:“柳姑娘和别人不一样,您还是……” “我去见!” 柳絮听到了脚步声,但等了好久不见人开门,“赵遵,开门!我知道你在!” “不开!” “你!” 赵遵道:“我居家待审,你来见我非但帮不了我,还会有串供嫌疑!别人会起疑的!快走吧,管好骁骑军!” 柳絮急道:“骁骑军刚刚步入正轨你撒手不管了,兄弟们怎么办?” “我没来之前,你和周大人干的很好啊!” “那……那我怎么办?” 赵遵停顿了好一阵:“这门我不能开!”隔着门赵遵也能听到柳絮的抽泣声,柳絮在哭她感到赵遵抛弃了自己,如果是以前柳絮会坚强的撑下去,但现在不同了。 门内传来了赵遵远去的脚步声,一点机会都没留给她,柳絮呆立良久才踉踉跄跄的回去。柳絮注意到一辆熟悉的马车出现在了街口,柳絮没有理会,马车尾随了两条街才来到她的身边,车帘打开,柳絮犹豫了一会儿才进到了车厢里。 午夜萧烈住处,一道黑影越过高墙,背着一大包东西进了一间屋子,不多时又一道黑影飘然而至,灯亮了。段松、萧烈、刘贞还有穿着夜行衣的班闰和赵遵,班闰、赵遵脱掉了黑衣,大伙互相看着都笑了。 萧烈道:“你们几个小鬼大半夜不让我睡觉,究竟为了什么?有人解释一下吗?” 班闰打开了自己带来的背包,满满十几卷密档:“可压死我了!老赵,你自己去宫里看不就完了,干嘛托我背来!” 赵遵随手捡起一卷扔给他:“我自己看,这几个好事之徒能乐意吗?别废话,先按顺序排起来!”五个人动手把赵破虏与中行鄢来往书信,从第一封一直到最后一封连贯的排了出来。 虽然都是文吏抄录誊写过的,但赵遵看到父亲十几年前留下的语言还是忍不住一阵酸楚。接下来众人动手将每一篇都抄录一遍,确认无误后才让班闰还了回去。 萧烈住在洛阳中心位置,但往返内宫档案库也需要花一个时辰,班闰好不容易回来,刘贞给他倒了杯水,然后又给了他一张单子。 “麻烦班兄再跑一趟!” “什么?再跑一趟?”班闰接过单子一看,鼻子都气歪了,“你们干嘛不早说?这么多东西,我得找到什么时候?想累死我啊!”原来单子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各种旧档。 赵遵说:“你走了之后我们才发现需要一些地方志、天象水利的记载来佐证,老班你腿脚利索,能者多劳多跑一趟吧!” “唉,我怎么交你这么个朋友!”刚要走,刘贞又叫去了他,“别急,我这儿还需要一份十七年前渭州一带旱涝或者有关作物收成的旧档,还有……算了,先去拿这份吧,下趟再说!” “下趟!你们想好了我再去!” 赵遵等人只是看着他坏笑,班闰无奈只得给他们做苦力,一趟又一趟,从午夜跑到天明,又跑到中午,各种旧档塞满了整间屋子。 屋中的几个人通宵达旦,到中午的时候萧烈的妻子送来了一些酒肉,段松活动了一下肩膀,已十分酸疼:“都歇歇吧!” 刘贞没有萧烈和赵遵他们那样深厚的内功,困得连打哈欠:“你爹……你父亲和中行鄢两个人几十封信除了互相问候,就是偶尔问候一下你祖母,干干巴巴的一写就是五六年,他们是有多无趣啊!” 段松笑道:“可不止这么简单,结合五年多双方战事,有很多东西值得推敲。” 赵遵突然开口道:“我父亲常年在外征战,我和母亲当时都住在长安,祖母都是叔婶照料,她是否康健我父亲都不一定知道!” “哦?其中有暗语?想想你祖母暗指什么人或事?”萧烈激动的问。 赵遵苦笑一声:“哼哼,这可难猜了!” 过午班闰有事要入宫,刘贞趴在一边打瞌睡,萧烈不擅长这类事也沉不下心来,只有段松和赵遵脑子飞速运转,二人越坐越近最后肩并肩坐在一块。 “三弟,这些书信看似无规律,但对照双反交战记录来看,但凡大战之后,中行鄢都会问候你的祖母。” 赵遵道:“若是战前,有通风报信的嫌疑,战后有何意义?不过也有例外,二人通信每年大约五六次,相隔多则三四个月,少则一两个月,而这一封写于十六年前隆冬季节的信却是例外!隆冬季节大草原冰封千里应该是最难行的时候,中行鄢却打破常规连着两个月都来信,同样都急切的询问我祖母是否安康,而我父亲的回信却非常慢,让信使等了一个半月,那一年我父亲在济北训练新兵,离家不远,骑快马五日便可往返一趟,如此拖沓不会没有原因。” “咱们查一下十六年前大周与匈奴之间有何大事发生!” 二人又是一番查找,最后确定那一年匈奴因为内斗不曾入侵周境,大周国内也太平无事,二人又查了一些地方志,终于有所发现。 “深秋之际西川发生大地震,山崩地摧死人畜无数!”赵遵念道。 段松回忆起了一些往事:“你这一提我想起来了。地震时我在成都府,离地震中心有数百里之遥,也感到天塌地陷一般,州府的房子塌了三成,地震中心之惨烈可想而知!无独有偶,今年毗邻蜀地的羌地发生强震,震后又发生瘟疫波及到西川多地,中行鄢此时来信,难道与此次地震有关?” 赵遵道:“中行鄢不是地仙,地不地震和他无关,我想他如此关心,是和地震发生的地点有关!” “西川有中行鄢关心的人!他借向你祖母问安为由,变相的向你父亲打听此人是否安全,而你父亲以此人为质可能胁迫中行鄢做了一些事,直到你父亲去世这层关系断绝。中行鄢肯定派了许多人到西川调查,但你父亲行事机密查无可查,最后中行鄢只能放弃,把这种思念压在心底,直到今天三弟你横空出世,西川再次受到地震和瘟疫侵袭,中行鄢坐不住了,找上了最有可能知道内情的你!” 赵遵苦笑道:“我爹去世时我才七岁,能知道什么?中行鄢也是病急乱投医,我很好奇此人究竟是谁?” “管他呢!找上门来不坑他一家伙!” 赵遵笑道:“我父亲确实在蜀地做过官,因此这个神秘人在西川的可能性极大,就凭这一点推断就能诈他一回!不过言词上要细加斟酌一番,不要让他识破才好!” “中行鄢问你母亲安否,你打算怎么回答?” “安,仅受惊而!” 段松笑道:“如此回答,任中行鄢怎么想,短时间内都无法戳穿!” 赵遵道:“诈术不能长久,我要到蜀地去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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