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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孤在心里默默计算了一下。
丁等马车日行一百里,每日一百两银子,造价五千两银子,安家费一万两银子。
丙等马车日行五百里,每日五百两银子,造价十万两银子,安家费三十万两银子。
乙等马车日行两千里,每日五千两黄金或半年一颗白雪石,造价一千万两黄金或十颗白雪石,安家费一亿两黄金或一百颗白雪石。
甲等马车日行五千里,每日十万两黄金或十天一颗白雪石,造价一千亿两黄金或一万颗白雪石,安家费五万亿两黄金或五十万颗白雪石
至于违约金,王西洲说的是一百两银子起步,上不封顶,那就按各级别马车的造价来计算。
从云水城出发,到黑羊山是三万七千里,折算成天数分别是三百七十天,七十六天,十九天,八天。
丁等马车率先被排除。
时间太久了,小小的暗疾可等不及!
丙等马车所需的租赁费用是三万八千两银子,风险费用是五十万两银子。
乙等马车所需的租赁费用是九万五千两黄金或一颗白雪石,风险费用是一亿两千万两黄金或一百二十颗白雪石。
甲等马车所需的租赁费用是八十万两黄金或一颗白雪石,风险费用是五亿两千万两黄金或五十二万颗白雪石。
白孤的嘴角抽了一下。
真是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
只凭现在白孤身上的黄金银子,貌似只能租得起丙等马车。
只不过白孤还是想有一位同为修行之人作伴。
至少,在外打架的时候能有个帮手。
白孤想了想,“我想租丙等马车,但我也想车上有一位修行之人同行,所以不知道山水坊能不能在我这单生意的基础上做些改动,让我的车夫级别替换为乙等或甲等,或是让另外一位修行之人同行。放心,这其中的差价我会补的。”
王西洲愣了一下,脸上有着为难之色,“冒昧地问一下,贵客您为什么不直接租乙等或甲等马车呢?这样不是刚好能满足您的要求吗?”
白孤笑了笑,“路上的风景美食很好,不想错过而已。”
见白孤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王西洲也不好再追问些什么,只好歉声道:“还请贵客谅解,西洲只是一个小小的山水郎,并无随意更改坊内规矩的权利。还请贵客稍等片刻,西洲去向上面通报一声,才能为贵客解答。”
白孤点了点头,“没事,慢慢来,时间还早。”
王西洲连忙起身,向白孤躬身致意,然后就快速地走出包厢,轻轻地关上了门。
没多久,王西洲便回到了包厢。
王西洲先是为白孤又倒了一杯茶水,然后微笑道:“刚刚问过掌柜了,掌柜的说坊内没有这种租赁方法,所以贵客的想法可能就无法实现了。”
见白孤的脸色有些失落,王西洲连忙补充道:“不过掌柜最近安排西洲外出采风,此行与贵客的目的地多有重合。如若贵客不嫌弃,西洲可以与贵客同行。”
白孤眼里稍稍惊喜了一下,随即想到一个问题,脸上浮现出犹豫。
王西洲看着白孤这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由得笑道:“贵客有话但说无妨,无需顾虑西洲的感受。”
白孤将面前的那杯茶一饮而尽,以茶代酒壮胆气,“我想问问,山水郎你差不多有几境修为?能应付一位二境修为的人吗?”
王西洲被白孤的问题问得一愣,随即轻笑道:“不瞒贵客,西洲的修为不算高,但在三境之下,只要不是那种大宗门、大世家的天骄,西洲都能稳赢。”
白孤心中一喜,连忙回道:“山水郎如若能同行,那是最好不过了。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王西洲笑了笑,“身外之物,西洲看得很淡。贵客能不嫌弃西洲,结伴同行,已经是西洲的荣幸了。”
白孤笑着点了点头,但心里的欣喜却是愈发浓烈了。
三境之下,稳赢。
也就是说,王西洲至少是一位叩玄境!
那可是三境啊!
就连甲等车夫也才二境铸灵境,这王西洲,可比甲等车夫强多了!
车夫嘛,有没有不重要,会驾车就行。
白孤主要还是想在同行中,有一位至少启魂一境的打手,这才是他最想要的。
至少能在混乱之中护住白小小就行。
白孤凭空拿出一沓银票,放在桌子上,“那就定丙等马车了,时间适宜,路上风景美食也不至于错过太多。”
王西洲只是扫了一眼银票,便笑着问道:“不知贵客准备何时启程,坊内与西洲也好提前准备一番。”
“后天午饭后,未时三刻吧,就在东城门汇合吧。”
王西洲快速地拿出笔墨,洋洋洒洒地挥笔记下信息,又取出一块木盘,按了一下上面的红色按钮。
刚刚接待白孤的那个伙计很快推门而入了,端着一个华丽的木质托盘,上面躺着两张写满了黑字的白纸,以及两根竹筒。
王西洲接过托盘,将上面的两张纸取下,再次挥笔在上面的某些空白处填上了刚刚与白孤谈话的信息。
王西洲动作很快,两张纸的信息内容不消半盏茶就已经写完。
伙计又将两张纸放回托盘上,端给白孤。
“贵客还请掌眼,票据条款里还是什么疏漏。”王西洲笑着说。
白孤没有伸手去拿白纸,只是瞥了一眼就收回视线。
没想到这王西洲人做得好,修为高,见识广,字写得也是又快又漂亮!
看上一眼就让人心旷神怡。
但白孤还是没有再看第二眼。
不是白孤装高冷,实在是白孤不识字啊!
看再多遍,我跟这些字还是不熟啊!
王西洲有些疑惑,“贵客这是何意,是票据有问题吗?”
说着,王西洲便要招手让伙计将托盘端回来,自己再检查一遍。
白孤抬手阻止了二人,神色有些尴尬道:“你们服务很好,字也写得很好看,就是,我不识字,看不懂。”
王西洲恍然大悟,但也不敢将心里的笑意浮现在脸上。
他让伙计将托盘端回来,拿起一份票据,“贵客不必着急,且让西洲为您念上一遍票据,您听听看有什么地方西洲疏漏了。”
白孤感激道:“那就多谢了。”
“贵客不必客气,这是西洲应该做的。”王西洲拿着票据,语气不温不火地为白孤念了一遍。
末了,王西洲笑着问道:“贵客可听清楚了?如若贵客还有不明白的地方,西洲再念一遍,或是贵客指出,西洲为您解惑。”
白孤点了点头,“明白了,没什么问题,挺好的。”
“票据没问题的话,还请贵客在两张票据上签上您的名讳,您与坊内各执一份。坊内、伙计与西洲的名讳已经签完了,现在就差贵客您的了。”
白孤脸上的尴尬再次浮现,“我,我不会写我的名字。我没读过书。”
此时,白孤尴尬得满脸通红,缓缓低下了头,就想找条地缝钻进去。
“无妨,贵客不必担心。”王西洲一边笑着安慰白孤,一边让伙计去那张空白纸来,“贵客不介意的话,西洲可以帮您学习如何书写名讳。”
“这是最好不过了!”白孤一脸感动。
王西洲起身,来到白孤身边,微微弯腰,将毛笔塞在白孤手里,一点一点地帮白孤矫正握笔姿势。
此时伙计正好拿来白纸,王西洲便将白纸铺在白孤面前,指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握住白孤干瘦发黄的握笔之手。
当王西洲温暖的大手握住白孤发冷的小手时,两人心里各有想法。
山水郎这手真好看啊!难怪能写出这么好看的字!
这位贵客的手,有故事啊!
王西洲握着白孤的手,引导着他在墨砚上舔笔,“不知贵客的名讳是?”
闻着头顶上从王西洲身上散发出来宜人的茶香味,白孤吸了吸鼻子,“我叫白孤,白简霜的白,独孤楘的孤!”
“已低鱼复暗,不尽白盐孤。好名字!”王西洲眼前一亮,随即缓缓推动白孤的手,“来,贵客,西洲先引导您写一遍您的名讳。您且看着,慢慢感受运笔的轨迹,有什么问题就问西洲。”
白孤点了点头。
王西洲先是快速地写了一遍白孤的名字,然后又以缓慢的速度书写,并跟白孤仔细地讲解每处转折横竖的写法。
王西洲用的是楷书,是最中正规整的写法,也是最好入手的写法。
如此写下十遍名字之后,王西洲便松开了白孤的手,“接下来,就请贵客自己试试看,能不能掌握这写法。”
当王西洲松开手时,那种温暖舒适的感觉突然抽离,白孤莫名心里升起一抹失落。
但他还是握紧了手里的毛笔,“我试试看。”
白孤因为紧张,握着毛笔的手用力过猛,在落下第一笔的时候,那一撇直接滑了出去,划过了小半张纸。
白孤顿时涨红了脸,死死地低着头,不敢回头去看背后王西洲。
而王西洲只是微微一笑,伸手将白孤紧握着毛笔的手调整了一下,“贵客您还是太紧张了,您看,握笔的手太用力了,握姿都变形了。放轻松些,对,就是这样,再试试看。万事开头难,您也不必紧张,练习写字并不是什么难事,多联系几遍就可以了。”
白孤感受着王西洲大手传来的温暖,和从他身上散发的茶香味,心里才稍微安定了些。
白孤重新整理心情,在王西洲的引导下,再次尝试写下自己的名字。
这次就好很多了,能够写完整个名字了。
虽然是歪歪扭扭,东倒西歪的。
王西洲笑着鼓励道:“这次就写得很好了!您再多尝试几次,应该就能写得很流利了。”
白孤也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白孤因为王西洲的鼓励,再加上人生第一次完整地写下来名字,信心大增,便对接下来的第三次联系跃跃欲试。
王西洲也任凭白孤练习,不过手就一直握在白孤手上。一旦白孤的写法有误,王西洲就会稍稍用力,帮着白孤纠正误区。
直到白孤第十次写下完整的名字,王西洲才一点一点地把自己的手抽离,让白孤自己慢慢尝试。
白孤又歪歪扭扭地自己尝试了几十遍后,终于勉强可以手不抖、心不慌地将自己名字的笔画凑在一起,不至于像在此之前的几十遍反面教材一样貌合神离了。
王西洲笑着点了点头,“贵客您现在就写得很好了,只要再多加练习,相信可以写得比西洲还好的。”
白孤嘿嘿一笑,“山水郎的字那么好看,我怕是一辈子都难以追上的。”
“贵客志在他处,练字一事,不必太过在意。”
白孤指了指伙计手上的托盘,“把票据拿来吧,我先把名字签了,不然耽误你们太多时间了。”
王西洲将两张票据叠放在刚刚白孤练习名字的白纸上,“贵客无需顾虑,我们的时间不值钱。能为贵客服务,是我们的荣幸。”
白孤将毛笔蘸满了墨水,缓缓地在票据上一笔一画写上自己的名字。
虽然依旧是歪歪扭扭的,但比起一开始天南地北的笔画,已经好了许多。
白孤看着两份票据上歪歪扭扭的字迹,不由得嘿嘿一笑。
是那种发自内心的欣喜,还有夹带着一丝生涩的腼腆。
王西洲从白孤的身后走回到原来的座位上,为白孤沏了一杯茶,“贵客名讳已签,租赁既成。那就希望在路上能与贵客相携作伴,欢游山水。”
白孤也是笑道:“路上能有山水郎作伴,很多好玩的地方就不能那么容易就错过了。”
“您实在是客气了。”
白孤将杯里的茶水一饮而尽,便站起身,“时间也不早了,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后天东城门见。”
王西洲也跟着起身,拱手道:“西洲必会赴约。”
白孤点了点头,收起那份已经放入竹筒内,属于自己的票据后,转身就走。
“贵客慢走。”
伙计连忙跟上,将白孤送到门口。
白孤站在街上,心情莫名地好。
伸了个懒腰后,白孤便抬脚走去山水坊旁边的那家坚持了多年的汤粉店。
汤粉店不大,就只有一个小小的灶台,还有两张小小的木桌,除此之外就没其他什么东西了。
店主是一对很和蔼的老夫妻。
见到瘦小的白孤来店,便和热情地招呼白孤。
白孤要了一碗猪肉米粉。
当米粉端上桌时,白孤有些诧异,“老婆婆,你们搞错了吧?我要的是三个铜板的猪肉米粉啊,您,您这多了吧?”
猪肉铺满了整个碗面,而且米粉也满到快溢出大瓷碗,分量惊人。
店主老婆婆亲切地笑道:“呀,没事的,咱这里的分量就是这么多!你这娃娃这么瘦,多吃点才好呢!来咱这小店,算是来对了!”
白孤这才放心,“那就谢谢老婆婆了。”
“呀呀,别客气!你这娃娃忒客气了,这么好的家教,真叫人喜欢哩!”老婆婆在旁边看着白孤不停地往嘴里吸溜着米粉,越看越喜欢,“娃娃,吃慢些,别呛到了。”
白孤边嗦着米粉,边笑道:“老婆婆,您家的米粉挺好吃了!根本就停不下来!”
老婆婆哈哈大笑,“喜欢吃就好,喜欢吃就多吃些!吃饱饱的,才不叫人看扁哩!”
白孤听到这话,有一瞬间的失神,随即就把头缓缓低了下去,没有再说话,只顾埋头嗦粉喝汤。
白孤很快就将一碗粉吃完,留下粉钱就走了。
走之前还不忘跟店主老夫妻说一声。
老婆婆笑得眯起眼睛,“娃娃以后想吃粉了,就来婆婆这里,婆婆这里量大管饱!”
“好。”
白孤走在街上,努力地仰起头,使劲儿地眯起眼睛,盯着天空中的太阳。
有几片烟雾般的云朵飘过,将太阳的光芒稍微遮住了些。
但白孤还是看不大清太阳,眼里还是隐隐约约出现了好几个太阳的幻影。
只不过白孤心间是满满的温暖。
是王西洲的大手。
是老婆婆的关切。
以及那碗超出分量的猪肉米粉。
白孤吃了,感觉很暖和。
那么小的汤粉店能一直开着,是有原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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