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悬刀吴关(其之五)(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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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了十一名琅琊派弟子,只伤不杀,陈至、韦德均有轻伤在身加上疲劳虚耗也是惊人的成果。

陈至、韦德自上次街角意外接战之后,已经休息了超过一刻。

韦德的体力已经回复到了六七成,他却要开口提醒陈至:“从体感来说,时间差不多了。”

陈至也明白意思,街上琅琊派搜查封锁已严厉,给人追到房上后上房也不再安全。

想要及时能够改去镇北逃出再去几百步外的琅琊派据地,说不得得谨小慎微多绕弯子,那么此刻就必须着手向吴关镇北移动。

两人一面找路走,一面警惕来人,韦德却有话不吐不快。

“也该说明了。去琅琊派据地,我们的下一步是什么?

我们在这里行为已超过‘小打小闹’,应之柔或者会提前来到。

如果应之柔藏起扣下的三人,去到没他在的琅琊派据地,你难道真想放把火?

事先说清楚,你也莫学他们叫我什么‘超人’就把我推出去,眼下体力未全复,肩后伤得厉害。

琅琊派可能仍有老辈镇守,就算没汪公征的实力应该也不下应之柔,我未必能取胜。

火没放起来,我们说不定就先失败被擒了。”

陈至转移而来之伤未复前是不能动用“孽胎”异能的,刚才强出几剑后右手腕状态也不是很好,当然没打算再去找更厉害的硬碰硬。

陈至开始进一步解释想法:“不会,你已经说到重点了。”

“这不是猜谜的好时候。”韦德道

陈至继续道:“不是猜谜。要说明我的做法下一步,有些东西当然要提前说清。

第一件事:来者至少七十人,我们接战一十四人,要挟一人。你有看到其中当天是非坪上跟着汪公征来的,有多少人?”

“两个。”韦德想了一下,确认数字。

“闭眼太岁”陈至和“锋芒不让”韦德都曾陪同庄主凌泰安参与是非坪之会,他们两个对那天是非坪上汪公征带来弟子的样貌都有印象。

只有那名在房上发现陈至然后袭击的炼觉者和一开始落单被两人威胁的琅琊派弟子这两人,当日曾经出现在是非坪。

“嗯,没错,两个人。

当天汪公征带来十一人,第二件事就是:这十一个人有什么样的共同点?”

韦德若有所思,如果说都是后辈翘楚,房上炼觉者和一开始那位收要挟的琅琊派弟子功夫和胆识都差得太远了些。

韦德尝试解答:“我好像有点想法了。

琅琊派在应之柔副掌事务运营之下,对那新势力‘如意斋’的态度也未必一致。

汪公征带那十一人上到是非坪,一名老辈都不带,显然是因为那十一名弟子对汪公征来说更好掌控。”

结果“静公子”做手之下,这“更好掌控”的十一人也重新选择立场,其中应该不少成为推汪公征失去掌门之位的力量。

陈至点点头道:“如果我所料不错,对‘如意斋’,老辈更多人选择观望。

汪公征乐得轻松不加过问算是中庸态度,剩下的琅琊派人中一定有人和应之柔对立,坚持反对倚靠‘如意斋’的态度。

第三件事就是:这一日‘薛冶一脉’在琅琊派地盘现身,应之柔显然选择与这群人达成协议,甚至很可能接受了扣下的三人。

应之柔对这件事的处理上,对琅琊派内是如何安排?”

“应之柔不会让琅琊派老辈中的坚决反对者知情,‘薛冶一脉’既然达成协议,他做的打算就很可能是事后出卖给要找‘薛冶一脉’的‘如意斋’。”

“不错。最大的可能性就是,整件事情他会瞒着其他琅琊派老辈,包括扣下的三个人。

‘薛冶一脉’在他的口中会是显出踪迹之后便消失无踪,今夜在吴关镇的安排会是搜查未果,而实际上你我都知今晚只是做个样子。

第四件事就是,既然应之柔要造成这个假象来同时迷惑琅琊派内部和外部,派来搜索的人员构成又是什么样的?”

韦德跟到这里,不能马上回答,又思忖后才道:“那自然是要避免其他内部人插手,才好控制消息。

所以今天这里的人,大多数是身份低微,少数是在琅琊派中显赫却忠于应之柔,或者起码是同意应之柔的做法。”

“谨慎点去想,应之柔也争取到不多的老辈人同意,今天在此的人再加上稍后应之柔带在身边的人才是全部支持应之柔的力量。

第五件事是,应之柔控制下的人员龙蛇混杂,今晚‘小打小闹’之前咱俩刚一露面,他们中不少就采取了扰民的做法。

吴关镇在琅琊派看来,又有多大分量?”

“那怕是不重吧,此地也算镇守,还有济阴城就近管理。”

“就面子上来说是这样没错了,如果说到里子,又是另一回事。

吴关镇有‘玉市’,虽然是投汪公征等好玉之人所好,如无其他的作用,之前琅琊派其他人的反对难道拿捏不了掌门意见?

如果根据可焕姑爷手中暗账显示,琅琊派赚钱的能力仅比订单开到小半个欲界去的通明山庄铸号稍差,无论地盘或者江湖争斗成败,他们花钱的能力十多年内从未消减。

玉石无价价随人开,‘玉市’难给朝廷监督出入,除了投汪公征所好,更可能兼顾商人和琅琊派勾结洗清钱财的作用。

今夜的‘小打小闹’,就是我们放的第一把火,应之柔应对受到手下做法优劣影响,不可能处理得完美,后面必生怨隙。

‘小打小闹’之余今晚的扰民,就是第二把火,这镇子的治安问题将给济阴城朝廷插手余地,‘玉市’牵扯商人利益,和琅琊派的合作必然受到影响。

第三把火,将在琅琊派据地中烧起来,应之柔此刻不敢让他们参与进来或者好奇‘薛冶一脉’的人产生其他想法。

我们的下一步,就是要去放这第三把火。”

韦德点头表示明白,其实他仍猜不出陈至做法的全貌,只是大多数事情交给陈至看起来会更好。

好在听陈至意思,起码不是去动手的。

琅琊派和商人勾结另有利益之事韦德作为在武力上常打交道的威房弟子,早就略知一二。

光是韦德知道的手段,就有假借江湖争斗或者平治盗匪名义需用抢占宅子或者土地将民家驱离,然后再让商人去放印子钱以商人和琅琊派关心更好让民家认下债务由商人催收。

事后,哪怕短一个铜板收不上来,商人仍要占据全部田地屋宅再转手卖出。

就算全部收了上来,那债务也是凭空而来远超土地和房屋价值的一大笔,何况数年之后,琅琊派和商人觉得这户“养肥了”又会如法炮制再来一遍。

从商人手里买下土地房屋的,几年后也会给当成“庄稼”如此收成。

商人不事生产,就是这样凭空生出债权然后左手倒右手弄出巨额利益,再通过其他手段清洗干净钱货,现在看来,应该就是用‘玉市’无疑。

琅琊派弟子多是锦衣玉食,就地商人家庭出身,琅琊派天然就有和商户珠联璧合的关系。

在江湖层面,知风山一带最大的“恶霸”是欺压其他江湖派门的通明山庄无误。

在民间层面,琅琊派食骨吸髓,堪称琅琊派地盘一直到附近城镇最大的“恶霸”组织。

此时的陈至还只是从通账问题上看出这点,他不知道“如意斋”的事实,也就无从知道琅琊派此刻有意投靠的“如意斋”更恨不得把欲界地盘下挖三丈,寸寸卖给怒界“幕府”朝廷。

是非坪上“静公子”如此给应之柔创造条件,当然是因为应之柔最符合“如意斋”的期望。

陈至却至少明白一点:“静公子”做手,事后今日吴关镇上曾经参与是非坪之会的弟子却稀少得可以,证明琅琊派内对“如意斋”提防的势力已形成力量,应之柔不得不应对。

所以陈至才觉得“静公子”这手虽然手段做得漂亮,却是太过自信,对掌控琅琊派的收效实在很难说比得上在琅琊派内制造的内部破绽。

“四动惊神”一动,震惊了知风山一带江湖局势,最惊到陈至的部分则是其中暗含的鲁莽愚蠢,使得后患之大难以想象。

绕到镇北极花时间,韦德、陈至最后找着机会从镇北一处临着野地的院子翻出去,已经发觉附近没有什么人搜查。

恐怕不止应之柔,连通明山庄的人马都已经到了。

两人稍一合计,赶紧直奔琅琊派据地,此刻琅琊派据地内能做主的人应该都是应之柔想摒除在“薛冶一脉”现面事件之外的人。

琅琊派据地牌楼烫金,乃是由高丈许的白玉所制。

从白天看,这牌楼雅致非常,温润之光和烫字金漆耀眼之光各生不同气派。

在夜里看来,就只值得韦德一个“什么破牌楼晚上字都看不清”的感想。

陈至账房待久,保守估计起这牌楼的价值,怕也是要有数万两银子。

这一定是对琅琊派来说九牛一毛的钱,才敢在区区一座牌楼上这么花。

陈至发现自己之前算的还是保守,还只算了琅琊派正常花用的付于,如果假设这钱这么花法,琅琊派的财力其实更加可怕。

也就是,如果算上琅琊派各弟子收入口袋自己享受绝不拿出来补贴江湖事务的钱,恐怕琅琊派虽然实力不强但是财力比通明山庄凌氏所有产业加起来还富。

即使重新刷新认识陈至在这方面仍然错估了,他没往门派财产才是小头个人赚取才是大头的思路去想。

如果琅琊派上下把用在家里的奢侈享受等钱财全集中拿出来,只怕凌家大爷要立刻召开家族会议,甚至不惜撕破脸力压“试剑怪物”反对,也要同意妹夫凌可焕的说法卖掉所有产业给琅琊派然后解散武林世家凌氏。

琅琊派民间“恶霸”当了二十年以上,对地盘周遭纯粹商人以外都是食骨吸髓削个彻底,其中不说十成也有九成九落入各人自己口袋。

区区江湖势力的财力如何来比?起码要把整个兖州朝廷钱粮所积拿出来才有一争。

平日里琅琊派弟子锦衣玉食,出个远门一个人百两左右银子花出去阔气不输凌家三爷,几个人路上给通明山庄欺压劫道一次就能补上铸号精工铸房一个月进项,岂是平白变出来的?

不过陈至即使知道事实也不会在意,琅琊派的个性就是宁可把银子拿来奢侈也不会花在正事上,稍微有点实用心态的都也只比其他人多打副铁制短打兵器来用而已。

这几年大多数琅琊派弟子仍是玉制短打兵器随用随坏,随坏随换。

陈至只是担心,他之前判断汪公征会在江湖无立足之地后选择倒向通明山庄,如果他积下万多两家财,岂不是去投靠朝廷捐点钱找个名儒推举当个闲官更好些?

其实这也是白担心而已。

汪公征家财其实房屋田产外有近十万两的积蓄,不过他不会选择投向民间或者朝廷。

一方面他在琅琊派里算是没商人出身的门路,家财算少的,连大部分少年辈弟子也不如。

另一方面他是琅琊派中罕见的江湖人出身,奢侈是学出来的,骨子里仍是江湖人,不像大多数琅琊派弟子根本富家子弟出来玩票一般。

陈至、韦德各怀心思闯入琅琊派据地,当先就迎上一个认识经年的熟人来拦。

琅琊派三大长老之一的“开册伏敌”吴惜海是吴关镇两姓之一,正经的商人出身。

他年纪四十多岁,常披一身银丝镶线长袍,面如冠玉,头束纯金银铸成奇色头冠,打扮好认得很。

对韦德来说,这人更好认的是他手中兵器常带不离其身,乃是一卷青玉玉片编成如竹简般卷起,刻有道德经中德经经文的“玉简”。

韦德皱起眉头,陈至却觉得更有把握。

“开册伏敌”不仅富有,武功更比“锋芒不让”“玉萧竹剑”更胜一筹,传闻在琅琊派中功夫仅次于前掌门“东山玉客”汪公征。

如果如此人物也是应之柔需要摒除在琅琊派新核心之外的人,第三把火烧起来会更容易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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