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九条命的猫(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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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走入山洞,只觉得习习凉风扑面而来,令人精神一振。叶枫脊背发凉,不禁将脖子缩了缩。这洞少说有四五层楼高低,异常宽敞。洞顶巨大的瀑布,宛如一面洁白的帘子,把它与红尘的喧嚣相隔绝,显得神秘莫测。

洞内乱石嶙峋,狰狞可怖,有的似展翅飞翔的鸟儿,有的似凶猛狰狞的天神,有的似驰骋沙场的战马,有的似瞋目牙的罗汉,惟妙惟肖,栩栩如生。石缝间长着青苔,杂草,藤蔓,仿佛是鸟儿漂亮的羽毛,天神竖起的须发。

洞穴中间,有一片绿茵茵的草地,透过水帘的阳光,照在草上,格外的温和悦目。几只蝴蝶在上面飞来飞去,全然不怕他这个外来者。洞穴的四周,长着十几个较小的洞穴,宽的可容数人通行,窄的仅一人侧身爬行,不知通往何处,更不知是否相互贯通。

叶枫静静地站了一会,心里空荡荡的,觉得自己就像闲云野鹤,有种飘然出世之感。过了一会儿,轻轻苦笑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想与世无争,却是万万不能了。”不敢在这青青的草地上坐下,仿佛它是冰洁玉清的少女,须得心无杂念,敬重呵护。

随便在块石上,歇息了片刻,然后出去拾了些枯枝,离得草地远远处,堆起燃着。洗剥干净的野兔烤得嗞嗞响,从身上流出的油脂,落在燃烧的火堆中,发出一阵阵嗤嗤之声,刹那间,整个山洞充满了诱人的香味。

他的肚子也在不合时宜咕咕叫着,轻轻捶了一拳,道:“又没有人与你争,你焦急什么啊?”不到一盏茶工夫,兔子便烤熟了。他先喝了一口猴儿酒,这猴儿酒是猴子们釆集百果,经过山泉的滋润,发酵,味道甜美醇厚,带着一股淡淡的花香。只喝了一口,已经满嘴清香。

酒液流过喉咙,进入肠胃的同时,一种暖烘烘的感觉,也在这一刻遍袭全身。叶枫举起坛子,望着渐渐消逝在瀑布中的残阳,沉声吟道:“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醒时同交欢,醉后各分散。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

他做岳重天义子这几个月,依附在他身边的文人墨客,风流雅客,除了尽出些不靠谱的馊主意之外,便是教他琴棋书画。历经数月熏陶,也能做到信手拈来,不像以前胸无点墨,识字甚寡。撕下一只肥腻的兔腿,道:“如此情景,怎么能没有美酒与烧烤呢?”一口酒来一口肉,好不惬意。

正大快朵颐之时,忽然远处传来几声长啸,叶枫一怔,心道:“他们还是追上了。”其时天色已暗,外面灰蒙蒙的,一棵棵挺立的树木,看上去犹如一个个魑魅魍魉,阴森可怕,不由得心存侥幸:“他们未必发现得了这里。”就在此时,啸声再起,已是离这里不远。

只听得一人朗声道:“岳大侠,那边有个山洞。”叶枫虽然歇息了许久,但要与他们硬碰硬,未必讨得了便宜,心道:“我只有借着这地势与他们周旋,能捞到好处自然不错,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一无所获,也要确保能够全身而退。”

当下将坛中残酒饮得干净,把半只兔子往地下一扔,转身便走。走了几步,忽然戏谑之心大起,又折返回来,解开裤子,对着半只兔子撒了一泡尿,暗暗好笑,心道:“任你们老奸巨猾,也要吃老子的黄汤,哈哈。”藏好身子没多久,便见得岳重天三人,冲开瀑布,相继跃入山洞。

岳重天与白羽身上清清爽爽,滴水未沾,甘锦却似落汤鸡一样,浑身湿漉漉的,武功高低,登时一目了然。甘锦低呼一声,道:“那姓叶的小贼,应该就在附近。”双眼左右打量。岳重天向他使了个眼色,仰天大笑,道:“恐怕他早就闻风而逃,不知去向了。”

甘锦恍然,附和道:“那厮没有别的本事,就是跑得比别人快。”眼睛仍不停四下搜索。白羽拾起那半只兔子,吹了吹灰尘,叹了口气,道:“吃一半扔一半,和我们变革派要求勤俭节约,反对挥霍无度的宗旨,完全背道而驰,任由这样人的上位,如何能得到别人衷心的拥护?”

岳重天道:“大家奔波了一天,甚是辛苦,先吃点东西,再作计较吧。”三人在青青的草地上,坐了下来。叶枫见得草地被他们糟塌,不由得心头大痛,暗地“直娘贼,入你娘”乱骂不休。岳重天从白羽手中接过烤兔,撕下一大块肥肉,递给甘锦,微笑道:“你们后生人,生龙活虎,饿得最快了。”

甘锦不敢去接,摆着双手,道:“小人身强力壮,三天三夜不吃不喝也行。”岳重天摇头说道:“有了好身子,才有变革的本钱,变革的大好将来,还不是寄托在你们这些年青人身上,再说你们魁梧健壮,试问天下,谁与争锋?”

叶枫暗自好笑,心道:“又来忽悠别人,为他们抛头颅洒热血了。”甘锦道:“小人再强壮,亦是冲锋陷阵的莽夫,多一个少一个,影响不了大局,变革派之所以蓬勃发展,全是岳大侠主持大计,运筹帷幄,以及白大侠辅助佐理之故,小人吃了这块肉,非但要遭到天谴,而且一辈子也不得安心。”

白羽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已经好久没有见过,像你这样识大体会做人的年轻人了,好好干,我看好你。”叶枫心道:“把自家老婆都奉献出去的人,实在找不到比他更会做人的人。”岳重天不再勉强他,点头说道:“也好,年轻人就该多多磨练,吃吃苦头,我二三十岁的时候,三餐并作一顿吃,那是再平常不过了。”

说到这里,他凝视着甘锦,道:“你一定会觉得奇怪,难道我不觉得饿吗?因为我想着那么人被武林盟奴役压迫,我恨不得马上就变革成功,让大家活得快活有尊严,我敢把有限的时光,耗费在吃吃喝喝上面么?只要你心里装着别人,脑子里有信念,你的肚子就不会饿,真的。”把那块肥肉递给了白羽。

叶枫心道:“本来就没打算给他吃,能把一番假话,说到正气凛然的境地,反正我是服了。”甘锦道:“是,是,小人经常感到茫然无措,原来是定力不足,吃苦不够。”在他把陆嫣当成大家玩物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明白,成功从来不是靠拼搏进取,而是比谁无耻,皮厚。

他不这么做,自然有另外的人去做,这世上有多少男人,为了自己所谓的前程,把老婆情人推入别人怀中?他为什么要感到羞耻?岳重天咀嚼着兔肉,看着白羽,道:“我们这次犯的错误,对变革事业造成了极大的伤害,我当时收他为义子,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呢?”

白羽道:“他敢与武林盟作对,于是我们就产生了错觉,敌人的敌人,就是正直的人,就是我们的朋友,吸收这样的人,进入我们的队伍,一定是错不了的。”岳重天道:“我直到如今才明白,与敌人作对的人,未必都是有正义感,值得信赖的人。”

他猛然抬起手掌,拍着大腿,道:“可惜了我那么多死于非命的好兄弟!”白羽道:“所以我们务必要建立一支对变革绝对忠诚的队伍,务必保持队伍的纯洁稳定,这不仅关系我们能否推翻武林盟,也关系着我们能走得多远。多少王朝的衰败,就是从上而下都不纯洁了。”

叶枫心道:“想把我激怒?想我跳出去?我偏不上当。”岳重天道:“尽管我们目前取得了一些成绩,但我们不能因为目前形势大好,就感到浑身飘飘然,产生骄傲自满的情绪,从而估计错了形势。武林盟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我们稍有放松,就有可能让它翻盘,卷土重来。变革尚未成功,诸位还须努力啊。”

甘锦道:“岳大侠高瞻远瞩,天下大势,无不瞭然于心,小人别无本领,自当死心塌地,永远听从岳大侠驱使调拨,把那些不纯洁的家伙,一个个揪出来,交由岳大侠处理。”岳重天道:“好,好。”咳嗽几声,吐出几块骨头,岂知甘锦伸手拾起,放入自己嘴里,吮得啧啧有声,一脸陶醉满足的样子。岳重天被震惊了,大声说道:“你这是做甚?饿了就直说嘛?”

甘锦挺起了胸膛,仿佛有种神秘的力量,让他突然变得精神焕发,声音也奇异飘忽起来,道:“这不是普通的骨头,而是沾着岳大侠的无穷智慧,开天辟地的勇气,毫不夸张的说,我吃了它们,马上会有脱胎换骨,重新做人的变化。天上的仙丹,又怎能及得上它?”带着愉快的表情,硬生生把这些骨头,咽下肚去。

叶枫心想:“这个马屁拍得真是让人舒坦,老子佩服得五体投地,哈哈。”不管自己身处险境,再也忍耐不住,不由得笑了出来。他一发出笑声,坐着的三人当即跃起,分成左右中三路,向他扑了过来。

叶枫知道自己惹祸上身,但仗着地形优势,毫不惧怕,待他们即将逼近,伸了伸舌头,扮了个鬼脸,笑道:“咱们玩个游戏怎么样?我输了让你们打屁股,你们输了让我打屁股,好不好啊?”往右边一个洞穴奔去。

这洞穴不比外面的山洞,长年见不到阳光,刚步入洞中,一股阴森的气流迎面扑来,寒入彻骨,石壁两边尽是溜滑潮湿的苔藓,手一摸上去,仿佛摸到了蛇的身上。刚开始眼前还有一丝亮光,转了几个弯之后,便什么也看不到,谁也不知道这无尽的漆黑里面,究竟隐藏着什么样的恐惧东西。

然而叶枫并不怕,他反需要借助这无尽的黑暗,来对付他们。挨着石壁,慢慢向前走去,暗自留神有没有设伏的地方。但是岳重天三人狡诈得紧,彼此隔着一段极长的距离,不时抛几个石头过来,动作从容不迫。

大慨他们认为叶枫已经是瓮中之鳖,只不过是早一刻死,晚一刻死而已。叶枫淡淡一笑,心道:“大家还不是死在一起。”念及此节,一步步摸着过去。岂知前行了几个时辰,这洞仿佛没有尽头,不由得慌张起来:“莫非是传说中的无底洞?”

又走了一阵,忽然右边又出现一个山洞,叶枫心中踌躇:“这洞中有洞,何年何月才能出去?”这一段山洞甚是逼仄,无法周旋挪移,根本不适合近身搏斗。叶枫暗地叹了口气,仍沿着先前而来的那个山洞前行。

过了一会儿,听得岳重天道:“我和白兄弟走右边,你一个人走左边,有没有问题?”左边便是叶枫所走的那条道。甘锦颤声道:“我们三个人一分开,等于分散了力量,万一与那恶贼遭遇……哎呦,岳大侠白大侠,你们踢我做甚?我做错了什么?

叶枫心道:“谁叫你是条狗,不揍你揍谁啊?做主子的哪里会给你吃肥肉?”也在为自己庆幸,倘若不是岳重天明摆着陷害他,在不久的以后,他就是另外的一个甘锦。岳重天怒道:“你推三推四,分明是贪生怕死,说不定姓叶的走右边呢?你参加变革的目的,不是替天下苍生着想,是为自己谋利益的,是也不是?”

白羽道:“这样吃不了苦,经不起磨炼的人,以后必定是害群之马,不如现在杀了他,省得后患无穷。”铮铮声响,好像利刃磨擦着石壁。甘锦嘴里哼哼唧唧,显然适才吃了不少苦头,带着哭腔哀求道:“别再打了,我去不行么?”叶枫心道:“人家才是老奸巨滑,白玩了你的老婆不说,还要你做替死鬼,哼哼。”唏嘘不已。

甘锦与他们分别之后,一路上磨磨蹭蹭,走走停停。叶枫虽然有心对付他,但无法确定是否岳重天的诡计,不敢贸然动手,索性等一会再说。岂知再往下走去,岔道洞穴更多,在黑暗之中他又分辩不出方向,干脆胡走一通,也不知道甘锦有没有跟上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觉得倦意涌来,哈欠连天,便寻了个角落躺了下来,昏昏睡了过去,丝毫不担心甘锦会趁机摸上来。在这洞洞相通,错综复杂的复杂,能顺利将他找到,岂非是天大的奇迹?

一觉醒来之时,眼前仍然一片漆黑,不时已是何时。不禁心中惧意顿起:“啊哟,不妙,老子这么走下去,不是把自己都绕死了么?不行,我要循原路回去。”可是四处乌天漆地,不知东西南北,哪搞得清楚来路去路?

登时全身酸软,坐在地上一动也不动,心中沮丧到了极点:“难道我就要死在这里?就寻不到出去的路么?”忽听得远处传来恶毒的咒骂声:“姓岳的,姓白的,莫以为当下大权在手,就可以欺人太甚,凡事最好给自己留条后路,大爷改天上位了,定教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不正是甘锦么?

叶枫一听甘锦的声音,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不由得惊喜交集。也不知那里来的力气,一跃而起,心里立时有了计划:“倘若我与他联手,找到出路的机会,岂非会更大些?他被岳重天抛弃,和我一样的走投无路,除了与我合作,还有更好的办法么?”当下扯开嗓子叫道:“甘锦,我在这里!”掩饰不住的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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