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铁石心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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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却有些不甘:“男猪脚不是次次都可以逢凶化吉,大难不死么?老天爷,都什么时候了,你还不出手拉我一把?”情不自禁睁开眼睛,左右观望。

玄铁石哈哈大笑,道:“别痴心妄想了,没有人救得了你,除非有人把屋子炸开!”便在此时,忽然轰隆隆一声大响,犹如天崩地裂一般,整幢房子都剧烈抖动起来。

众人大声惊呼:“地龙翻身!”纷纷抱着脑袋,避到一边,玄铁石目瞪口呆,只见墙壁破了个大洞,尘土混杂着浓浓的硝烟味,看出去惟见黄蒙蒙的一片。

叶枫哈哈大笑,道:“奇迹,奇迹,玄大侠,谢谢你的吉言!”玄铁石大吼一声,道:“想干什么?”足尖一点,执着阔剑,往破洞冲了过去。

才冲出数步,庞大的身躯忽然飞了起来,砰的一声,重重落在地上。众人骇声惊叫:“玄大侠死了,玄大侠死了!”只有几个人看得真切,玄铁石被人用极快的手法在瞬时间制住,扔了出去。

玄铁石这一跤跌得不清,一时间竟然站不起身,双脚在空中乱踢,口中连声怒吼:“谁说我死了?杀了姓叶的狗杂种!”吼声未绝,已有十余件兵刃同时向叶枫刺去。

叶枫哈哈一笑,道:“兄弟同心,合力断金!”身子在地上旋转,双足乱踢,十余人猝不及防,被他踢中膝盖,噼里啪啦摔了出去。叶枫拍了拍手,跃了起来,道:“得罪了!”

忽听得身后有人喝道:“你想多了!”随即嗖的一声,一刀往他后背劈了下去,叶枫大吃一惊,忙往前窜出数尺,早有两人等候着他,一左一右,砰砰两掌,击在他身上。

叶枫大叫一声,翻身倒地,长剑跟着脱手飞出。七八人随即扑了过来,各举兵刃,往他身上砍落。叶枫微笑道:“一起生,一起死,我死了,你也活不了。”

忽然之间,这七八人只觉得后颈一紧,尚未明白什么回事,整个人便如腾云驾雾般飞了出去。叶枫笑嘻嘻道:“这才是好兄弟。”

来人哼了一声,拉起叶枫,向外窜去,后面数十人紧追不舍,大呼大叫:“别让姓叶的跑了,别让姓叶的跑了!”那人大笑几声,双手挥动,寒星点点,追得近的十余人纷纷倒地。

其余的人不由自主止住了脚步,骇然相顾,只听得脚步声响,渐行渐远,再也追不上了。玄铁石早被人扶起,喝道:“发信号。”

上官笑应了一声,从怀里掏出一个火炮。嘭的一声,火炮冲上天去,迸溅开来,只见千万道烟花幻化成一道灿烂的银网,停留在空中。

隔了良久,银网慢慢收缩,愈缩愈小,仿佛里面装了什么似的,过了好一阵子,才消失不见。

那人听得天上火炮声响,脚步蓦地一收,耸了耸肩头,微笑道:“兄弟,有人想留我们吃饭了。”叶枫大笑道:“我胃口很刁的,脾气又怪,只怕他们受不了。”

他握着那人的手,圆瞪着眼睛,一字字问道:“你为什么要回来?你岂非自寻死路?”原来救了叶枫性命的正是赵鱼。

赵鱼大笑,道:“我能丢下兄弟不管么,还记得我们结义时的誓言么?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死。”叶枫眼里似乎泛起了泪光,问道:“姚大通呢?”赵鱼道:“我已经把他藏到一个非常安全的地方,没有人能找得到他。”

叶枫道:“谁是大老虎?”赵鱼道:“我没有问。”叶枫怒道:“你为什么不问?你知不知道你笨得紧?”赵鱼道:“我没有时间去问,因为我的兄弟更重要。”

携着叶枫的手,默默往前走了一程,叶枫伤口不断往外流着鲜血,一滴滴落在洁净的青石板铺成的街面上。

赵鱼道:“疼么?”叶枫淡淡一笑,道:“男人身上没伤疤,便没有吹牛的本钱,人在江湖飘,哪里不挨刀?”赵鱼道:“你的血不能白流。”

忽然抬起一脚,砰的一声,踢开临街一家诊所的大门,只见里面一个大夫正翻来覆去,摸捏着一位年轻女子的手腕,魂不守舍说道:“小娘子,你的病是在心里,不过我……我有办法冶得好。”

年轻女人吃吃笑道:“你这人好不正经,明明想吃我的豆腐……我是有夫之妇,请你自重些。”大夫笑道:“红杏不出墙,别人怎么知道你美不美?娇不娇?你脉象那么乱,是不是也想一枝红杏出墙来?”

女人媚笑道:“想又如何?你敢来采么?”大夫道:“怎么不敢?”嘻皮笑脸,双手往她胸部按去。女子也不挣扎,顺势往他身上靠去,道:“死人,你好大的胆,亏我男人是你多年的朋友,朋友妻不可欺,救命啊。”

大夫大笑道:“好东西一起分享,才是好朋友,你男人常年不在家,我做朋友的,难道不应该照顾、关怀你么?唉,女人越滋润越美丽。”女人笑道:“死人,你是得了便宜又卖乖。”两人抱成一团,又咬又啃,啧啧有声。

赵鱼旋风般走了过去,不由分说提起那大夫,往地上重重一摔。女人花容失色,颤声道:“是……是……他……强迫我的,我……我……不从,他就要杀了我。”赵鱼道:“一个巴掌拍不响,你恪守妇道,他岂能得手?”

大夫直痛得泪水长流,大叫道:“谁要你多管闲事的?你懂不懂礼貌?我认识你么?”赵鱼拔出钢刀,喀嚓一声,一刀砍在桌上,冷笑道:“礼貌是甚么东西?我他娘的大字不识一个,只知道看谁不顺眼,就痛揍他一顿,你若再多嘴多舌,老子便一刀割了你的舌头。”

叶枫附和道:“讲什么道理?一刀剁了便是。”大夫吓得浑身颤抖,连连磕头,哀求道:“大王饶命,大王饶命。”哆嗦着双手,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道:“这是小人一点心意,大王请笑讷。”

赵鱼忍住笑,道:“我视金钱如粪土。”大夫似乎明白了什么,右手指向那女人,道:“她床上功夫好得很,又骚又浪,大王一定会满意的。”

女人脸色苍白,摆着双手,道:“不要……不要……”大夫厚颜无耻道:“人往高处走,你不是一直想找更强的男人么?”叶枫勃然大怒,一个耳光扇了过去,道:“你是不是男人?”

赵鱼哼了一声,道:“自古红颜多祸水。”钢刀前递,刀尖托起大夫的下巴,冷冷道:“我兄弟受了伤,就看你怎样做事了。”

大夫连连称是,生怕赵鱼翻脸不认人,蹑手蹑脚,清洗伤口,上药包扎,温柔得就像抚摸恋人的肌肤,不时偷眼看赵鱼的表情,看他满不满意?

赵鱼眼睛一翻,骂道:“看什么看?”钢刀虚劈一记,大夫忙将脑袋一缩,不多时,便包扎好伤口。又替叶枫换上干净的衣裳,道:“好汉,这段时间千万不能喝酒……以及和别人切磋武艺。”

他着实考虑了一阵子,硬是将打架两字改成切磋。赵鱼右脚飞起,将他踢翻了个筋头,一锭银子跟着扔了过去,骂道:“你他娘的满口胡柴什么?男人不喝酒不打架,活在世上有什么意思?”骂骂咧咧,和叶枫扬长而去。

那女人忽然跃起身子,一巴掌掴了过去,叫道:“你把我当成甚么人了?以后再敢缠着我,当心我一刀阉了你。”

两人出了门,只见街上熙熙攘攘,人来人往,早上和黄昏是一天最热闹的时候。街道两边摆满各种吃的,玩的,令人目不暇接。

商贩吆喝叫卖声,顾客讨价还价声,恋人温柔的浅笑声,儿童缠着父母买糖果的撒娇声,此起彼伏,不绝于声,充满着温暖。

一个城市吸引人的地方,不是房子有多高,街道有多干净,而是有没有市井气息。赵鱼深呼吸几次,仿佛要将人间烟火全吸入腹内,喃喃道:“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即从巴峡穿巫山,便下襄阳向洛阳。洛阳是个好地方。”

叶枫道:“生在苏杭,葬在北邙。能死在洛阳,岂非人生一大快事?只可惜少了一口柳州的棺材,死不瞑目。”赵鱼瞪眼道:“死?我还要亲眼看到我孙子娶你孙女做媳妇,你胡说什么?”

叶枫狠狠瞪着他,道:“凭什么是你孙子娶我孙女?为什么不是你孙女嫁我孙子?”赵鱼哭笑不得,道:“这个便宜你也占?”叶枫振振有词道:“做人不能吃亏,娶与嫁,差别可大了。”

就在这时,长街的另一端忽然出现了一位瘦瘦的黑衣人,他对着其中一个商贩低声说了一句话。也不知他说的是什么,却像是天地间最恶毒的咒语,片刻之间就传遍了长街每一个人,当然他们两人是例外。

这些人脸上忍不住露出了恐惧之意,忽然如潮水般的退了下去,一刹那,热闹的长街只剩下他们俩人,这些人去得匆匆,连东西也不及收拾,店铺的门也没有关闭,仿佛面临大灾难一般,非得赶紧逃命不可。

这究竟是什么回事?他们俩人目瞪口呆,不敢相信,也不能相信。一条老鼠从阴暗的角落里钻了出来,慢慢向路边一个散发着香气的包子铺爬去。看来趁火打劫,浑水摸鱼并非人类才懂。

忽然一只黑猫闪电般扑出,死死按住它,喀嚓一声,咬断了老鼠的喉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老鼠惦记包子,而猫却想吃它的肉,世上的事,总是环环相扣,杀机四伏。

做任何事之前,是不是得先看清楚形势?若不然是不是就像这老鼠一样,死得稀里糊涂,不明不白?他们现在是不是就像这老鼠,早晚是别人口中的食物?

长街一片狼藉,冷风徐徐,纸屑,树叶被卷上半空,翻飞不止。赵鱼叹道:“神都帮开始清场了。”叶枫道:“可惜他们已经错失了最好的机会。”赵鱼微笑道:“唔?”

叶枫朗声道:“在客栈没能取了我的性命,如今我们兄弟联手,他们杀得了我们么?”赵鱼道:“对,因为我们不怕死,因为我们敢拼命。”

清场又如何?他们何时怕过别人?何时在死神面前皱过眉头?只要他们手中有刀剑,纵然前面有千军万马,他们也敢单枪匹马冲过去,虽千万人,吾往矣!

风又起,无数扇敞开的门扉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整条长街弥漫着浓郁的杀气,仿佛一座巨大的坟墓,也不知要埋葬多少条活生生的生命?

赵鱼挥了挥手,道:“走!”叶枫问道:“赵大哥,我们走到哪里?”他们已经无路可走,偌大的洛阳城已经成了个战场。赵鱼道:“打铁铺。不多准备几把刀剑,怎么能多杀得了人?”

叶枫热血上涌,心生豪气,大声叫道:“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杀得他们屁滚尿流。”赵鱼道:“要么不做,要么做绝。”

两人来到一处铁匠铺,各自挑选了十余把刀剑,斜斜背在身上,缓步走在空无一人的长街,赵鱼纵声高唱:“君不见,走马川行雪海行,平沙莽莽黄入天。

轮台九月风夜吼,一川碎石大如斗,随风满地石乱走。

匈奴草黄马正肥,金山西见烟尘飞,汉家大将西出师。

将军金甲夜不脱,半夜军行戈相拨,风头如刀面如割。

马毛带雪汗气蒸,五花连线旋作冰,幕中草檄砚水疑。

虏骑闻之应胆慑,料知短兵不敢接,军师西门伫献捷。”

他的声音慷慨而悲凉,在空荡荡的长街回响着,有若狼嗥。叶枫墨水不多,跟着和唱,狭路相逢又如何?大不了硬冲上去,洒热血,抛头颅。

此时已有几名神都帮教众,远远跟随在他们身后,不时发信号给同伙,报告他们的踪迹。他们也懒得理会,径直前行。

两人过了座石桥,只见桥边临水处建有一酒肆,布旗上写着“不醉不归”四个大字。赵鱼道:“此地甚好,有桥有水,是块风水宝地。”

叶枫一指酒肆,道:“有酒有肉的地方,总是个好地方。”赵鱼笑道:“我们不如痛饮三百杯,再和他们一决死战?”叶枫道:“宁做饱死鬼,不做饿死人。”赵鱼道:“吃饱了有力气杀人。”

他们自知难以走脱,索性洒脱不羁,随心所欲。酒肆虽然空无一人,却有现成的酒菜。两人收拢一起,把几张桌子合在一起,酒菜堆积如山。尾随其后那几名神都帮教众见他们入了酒肆,忙点起召集同伙的火炮。

两人在二楼临窗而坐,居高临下,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好不畅快。过不多时,两人均有七八分醉意,脸色微红,身热心更烫。心中想的是:“有兄弟相伴,死有何惧?”

须臾之间,神都帮教众陆续赶到,差不多倾巢出动,又拉了一帮洛阳本地的地痞流氓助阵,足足有七八百人之多,将小小的酒肆围得水泄不通。

从楼上往下看去,黑层层的一片,人声喧杂。赵鱼微笑道:“好大的场面。”叶枫拍了拍心口,道:“我这个乡下人,都快被他们吓死了。”

赵鱼神色渐渐变得凝重无比,拍了拍他的肩头,沉声道:“我这辈子最得意的事,并非破了某个大案,而是结识了你这个好兄弟。”叶枫眼睛仿佛湿润了,深吸一口气,缓缓道:“对,我们是好兄弟。”

两人情义在心中,不再言语,你一碗,我一碗,连饮了数十碗,均是醉意醺醺,头重脚轻,舌头打结,俯身趴在窗口,一阵风吹来,忍不住大口呕吐,底下众人纷纷闪避,咒骂不止。

赵鱼袖子一抹嘴唇,砰的一声,将手中瓷碗摔得粉碎,长笑道:“兄……兄……弟,你替我押阵,我为先锋,先打探虚实,倘若我不济了,兄弟再出手相助,也是不迟。”

他摇晃身子,大声叫道:“尔等鼠辈,我是征东元帅帐下先锋,人称‘霹雳火’赵鱼是也,奉命征讨尔等,识相的,赶紧缚了自己,否则大军杀至,教尔等化为粉未,死无葬身之地……”

叶枫打了几个嗝,道:“祝你旗……旗……开得胜,马……马……到成功。”赵鱼操起数张长凳,接二连三,从楼上抛了下去。楼下众人发一声喊,争相奔走,只恨自己脚短。仍有些人被击中,登时头破血流,大声。

赵鱼大叫道:“我来也!”纵身从楼上跃下,手起刀落,如快刀斩瓜,一口气砍翻了数人,厉声道:“我倒要看看,今日是你们杀我,还是我杀你们?”数百人当中不乏有剽悍亡命之徒,只是被赵鱼突然袭到,连杀数人,反被他夺了气势。

叶枫双掌在桌上拍得噼啪响,纵声叫道:“本帅替你擂鼓助威,咚咚锵,咚咚锵……”

赵鱼见众人眼露惧色,心道:“速战速决,方有生路。”大叫道:“战是不战?我最不喜欢磨磨叽叽的人!”钢刀一摆,和身扑了上去。刷刷数刀,刀锋所处,鲜血飞溅,非死即伤,惨声大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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