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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叫王鼠眼,是屠户的儿子。 你的父亲并不姓王,姓王的是隔壁王叔叔。你应该感谢你的国家规定弃养是犯法的,因为这条法律,你爹捏着鼻子把你养到了十六岁。 在你满十六岁的那天晚上,你的父亲掐着点把你扔出了门外,伴着钟声开了一瓶兑水的香槟,隔着门板对你喊道:“去找王叔叔!他才是你亲爹!” 王叔叔欣然接纳了你,并以500个银币的价格把你卖给了人贩子。 你长得贼眉鼠眼的,看着就不是个好人,没有人愿意买你。无奈之下,人贩子只能把你养着,让你继承他的衣钵。 二十一岁那年,人贩子死了,你也成了人贩子。 二十七岁那年,你被抓入狱,判了死刑。在死刑执行前一周,邻国打了进来,你所在的城市失守,你趁乱逃了出来。 你逃到了临天帝国,遇见了一个和自己长得截然不同、又莫名相似的男人,他说他姓张,叫贼眉。 你是卖人的,他是卖粉的,你们都是新笔趣阁,一拍即合。 这就是缘分。 三十岁那年,你们强了一个在街上闲逛的女人。但你和贼眉不知道,这个女人又卖人又卖粉,还有斯德哥尔摩症。她觉得王姓比张姓顺耳,就把你绑回去结了婚。 你的老婆是这座城里的黑老大,每天逼你007还不肯给你发工钱,长得和你十分般配还喜欢噶人腰子。 你十分后悔。 四十二岁那年,你的老婆被手下出卖,抓进牢里判了死刑。你带着女儿和贼眉逃到了月落帝国后,贼眉告诉你,他想娶你的女儿。 你的女儿当时只有十一岁,但不同于贼眉鼠眼的你和凶神恶煞的你前妻,她长得清秀可人,是个美人胚子。 你是人贩子,你清楚她能卖个好价钱,自然不能便宜了贼眉。 于是你的女儿就成了你第二任妻子。 街对面爱管闲事的大妈知道了,拿着菜刀冲进你家要带走你的女儿,还骂你是个猪狗不如的东西。 你觉得她脑子有病,刚把她赶出去,邻街的铁匠又冲了进来说要替天行道。 你觉得这些人都疯了,你甚至没有想过疯的人会不会其实是你自己,如果你的童年能遇见这样一群热心邻居,你或许会成为另一个人。 你只觉得那些精心呵护着自己孩子的人傻,为什么不卖掉孩子呢? 你拳打铁匠,脚踢帽店老板娘,牙咬马车夫。但双拳难敌四手,你干脆把女儿推出来挡枪,这下大家都消停了。 哪想路过的一位子爵听说了这件事,气得跳下车拔剑要来杀你。 子爵不是什么大善人,但大家都知道他有三个女儿,最小的女儿恰巧也是十一岁。 你也知道,但你不理解他为什么要杀你。 不理解归不了理解,你知道你惹不起贵族。你和贼眉逃到了神都,临走前还拐走了裁缝家在路口玩耍的五岁儿子卖了个好价钱。 人人都说神都是乌托邦,你们也这么认为。但没想到进入神都的第一天正巧碰见抓狗大队冲kpi,把你们俩也顺手抓了进去。 你们在监狱蹲了半年被放出来后,成功入职一家走私公司,钱不多事不少,但你们一时也没有别的去处,只能任由老板剥削。 直到那天,老板让你们送一个箱子去璟辰国。 箱子里面都是布,布里都是一些废纸,但贼眉发现那堆废纸里面有一张设计图。 守墓人偶的设计图。 贼眉早年卖粉四处躲,自然偷听到了不少事。 就比如这守墓人偶,具体是干什么用的他不清楚,只知道是个被列为禁忌且制作方法早已失传的东西。 这世道就是这样,沾上“失传”二字,垃圾也能变宝贝。 你在地摊上买了份看上去差不多的设计图,换掉了真正的设计图。 干完这一票就跑路,你想,东窗事发的话就把所有的过错推到贼眉身上。他这么爱出风头,所有人都会相信是他换掉了设计图。 张贼眉个傻,还总自夸有多么聪明,到头来也不过想出一个吞掉老板的钱请个便宜的护送队伍的主意。 至于那个修女——你才不信那是个修女,那种妖艳的女人可不会静下心来服侍哪个神。但你不敢说出来,你隐约能察觉到这是个恐怖的女人,她眼睛里藏着的贪欲比你过去见到的所有新笔趣阁加起来都要多。 你雇的护送队伍很不靠谱:一个名字很装的臭小子,一个不肯露脸的疯婆娘和一个失忆了的废物。 掉包了设计图的事让你有些心虚,但好在有惊无险地混到了交货。 不出意外的话是一定会出意外的。 果然,天上掉下来两个杀手。复姓臭小子和蒙脸疯婆娘一人负责一个杀手,你和贼眉就负责抱在一起发抖。 突然,你感到脑后遭到了一记重击。你被那一击打得趴在地上,但你没有晕过去。你从小就被你的父亲用案板木棍打,练就了一身抗揍的好本事。 贼眉“啪”地倒在你旁边,黑色长袍的下摆从你们身上扫过,你眯着眼,看见疯婆娘悄然走到复姓臭小子身后,一掌劈晕了他。 她从镶在高跟鞋上的空间石里拿出两袋钱递给杀手,道:“接下来要做什么你们清楚吧?” “清楚,我们抢走了货箱,拿走了里面的设计图,在黑市上以2000金币的价格卖给了一个瘦高的男人,剩下的东西我们扔进可燃垃圾桶了。” 杀手说完,给疯婆娘手膀子上来了一刀,她登时大叫起来:“干嘛!” “这样逼真一些。” 她一把夺回一个钱袋,踹了那个杀手一脚:“少t多管闲事,扣钱!” 杀手带着剩下的钱骂骂咧咧地离开了,她把你和另外两人像捆螃蟹一样捆在了一起,在地上拖了起来。 你很痛苦,你的背被粗糙的地面磨得生疼,你的鼻孔里塞满了贼眉半年没洗的头发,你几乎以为自己会晕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疯婆娘停止了拖行。你听见有什么东西扔在了地上,滚到了你的脸颊边。 你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偷偷将眼睁开了一条缝。你看见一块椭圆形的石头发出强烈刺眼的白光,把幽暗的空间照得亮如白昼。发光石头旁边是一个乌鸦面罩,看上去和疯婆娘头上戴的差不多。 ……嗯? 你的眼睛开始向上瞟,但因为被贼眉的后脑勺挡住了视线,只能看到她膝盖的位置。 强烈的好奇心驱使你挣扎了一下,在挣扎的那一瞬你就意识到这样很危险,但已经晚了,她发现了。 “哟,醒了?” 她的声音和带着面罩时听上去不太一样,但这已经不重要了,在你耳中这就是恶魔的哭嚎、死神的呢喃。 捆着你们的绳子松开,你战战兢兢地趴在地上,但还是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 你这一辈子也见过不少美人了,但眼前这个不同。 那是一种近乎邪恶的美,又明艳张扬得像是天上的太阳,令人无法忽视。就像塞壬的歌声,只要听见了,就会头昏脑涨地跟着踏进死亡的深海。 你觉得喉咙有些发干,心里不免盘算着这个疯婆娘能卖多少钱。或许就这样卖出去有些不划算,你应该拿去拍卖——最好是压轴的最后一拍,起拍价怎么也得1000金币。 “守墓人偶的设计图,给我。” “……什么?”你有些迟钝地看着她,脑子里想的却是这丫头的声音也很不错,或许起拍价能再往上加一千。 “那张设计图被你掉包了吧?现在给我。” 你怔怔的看着她的头发,心想这发色也很是稀有,应该还能往上加价。可惜她穿着黑袍子看不出身材,如果身材也不错,那么起拍价直接从5000金币开始…… 一道银光从你眼前闪过,你感到脖子一凉,低头一看才发现一片薄薄的刀片贴着你的脖子插在石头地面上。 “我其实有点好奇,你的骨头和这里的石头比,哪个被切断时的手感更好?” 冰凉的刀片让你清醒了过来,但你不甘心就这么把设计图——或者说快到手的荣华富贵交出来。 “这份设计图到底值多少钱,让你不惜雇两个杀手打掩护?” 她看着你,似乎有些吃惊,但随后她笑了笑,道:“你根本就没晕啊,我应该检查一下的。至于设计图值多少钱嘛……我也不是很清楚。只不过我知道这份设计图流出去肯定会出大问题,到时候查到我头上问题会更大。” “你给我3000金币!我把设计图给你!” 有3000金币,你就可以在璟辰国雇个像样的护送队伍,舒舒服服地回神都,反手把这个美丽疯婆娘拍卖了,拿着钱逃到月落帝国买个庄园,当个快活的地主。 “只要这么一点?大胆些,出价更高一点嘛。”她说着拿起你的右手,眼睛都不眨一下,撇断了你两根指骨。 剜心般的痛从手指传进你的大脑,又传给全身,你尖叫了起来,想把手抽回来。她发出神经质的咯咯笑声,拎着你那两根断掉的指头揉搓了起来,极为细致地摁碎两根手指中所有整块的骨头。 “啊,我差点忘了。”她另一只手捏了把药粉,洒在贼眉和复姓臭小子的头上,“这样他们就不会被你的叫声吵醒了。” 你的身体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恐惧痉挛了起来,豆大的汗珠滑进了眼睛里,你闭上了眼,但依然觉得自己似乎能看见她那近乎满足的诡异微笑。 手指的疼痛似乎减弱了一下,你停止了尖叫,觉得嗓子像是被火炭烫过一样新笔趣阁辣的,唇齿间似乎还有几分腥甜的味道。 “继续啊,我喜欢听人的惨叫声,如果能带一点哭腔就好了。” 你惊恐地看着她,这时你才意识到,这个女人似乎真的有些疯癫。 “嗯,不错,这种惊恐到脸变形的表情我也很喜欢。”她微笑着,又掰断一根指骨,开始像之前一样细细的揉碎每一块较为整块的骨头。 “我给你!我给你设计图!”你惊慌失措地拿出那份设计图,你的声音已经因为尖叫变得极为嘶哑,还带着些哭腔,因为嘴唇的哆嗦吐字也不甚清楚,正是她最想要的效果。 她接过了设计图,那抹诡异的笑容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为嫌弃的表情:“我有时候挺佩服修女的,能从千百万人中挑出来像你这样的新笔趣阁给这些新手们练心理素质。”她用脚拨了拨睡得死沉的复姓小鬼,继续道,“但凡稍微了解一下你们的过去,就不会对你们报有任何同情之心。不过可惜了——你活着对我可不是什么好事。” 你的心脏快速地跳了起来,上一次跳得这么快还是第一次被判死刑的时候,你苦苦哀求法官放自己一条生路,说自己以后绝不会再拐卖孩子了。这一次你也抱紧了她的脚,用嘶哑的声音苦苦哀求着,保证自己一个字也不会说出去。 “你保证你不会说出去什么?” 这个问题问得你一愣,毕竟你也只是随口保证一下,没有思考过细节。 她冷笑一声,说道:“你看,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保证了什么。”说罢,转身离去。 你看着她拿起发光的石头,轻松地扛起另外两个男人向地道深处走去,终于松了口气。 这个疯子还是放过你了。 四周随着那块石头的离开陷入黑暗,你也安心地陷入了梦乡。半梦半醒间,你想醒来后一定要治好手指头,然后把设计图拿回来,卖掉这个疯子。治手指的医疗费是个问题,但好在璟辰国现在到处游行,乱的很,拐一两个小孩不是问题。 但你还是死了。 死于解刨。 - 陈浩从梦中惊醒,第一反应便是冲进了洗手间,对着镜子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确认自己不是王鼠眼后,长舒了口气。 他抬头看了眼钟,发现已经是八点半了,急匆匆地抓起外套披上冲下了楼。 楼下千正坐在沙发上啃着烧饼,看到他来了,道:“你怎么才起来,我差点把你的早餐也吃了。” “你竟然起早去给我买烧饼,什么时候这么孝顺了?” 千翻了个白眼,说:“砖姐买的,她给大家都带了一份。” “东方远荣他们呢?” “在讨论要不要给鼠眼整块墓碑。” 提到鼠眼二字,陈浩脸色变了变。千有些好奇地问:“咋了?” “我梦到王鼠眼了。” 千顿时来了兴趣,放下烧饼问道:“你梦见啥了?” 陈浩余光看见戴着乌鸦面罩的夏至头似乎往这里偏了一下,说实话,他并没能在梦里看见夏至的模样,甚至连她的发色和声音都没什么印象。他倒也很好奇,鼠眼所描述的“近乎邪恶的美”是怎样一张脸。 “没什么,应该是他过去的一些事情。”他低头啃了一口烧饼,冷冷地说,“这种人,死于解刨都过于痛快了,还给他整什么墓碑,床单一裹扔下水道里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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