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终焉律者·kiana（1 / 1）

第六十一章 终焉律者·kiana

空洞的世界，灰蒙蒙的，没有其他任何一种温暖的色彩。

厮杀至猩红的世界，哀嚎与啼哭响彻云霄。

鲜红滚烫的血液浸满锋刃，横飞的肢体残缺不堪。

琪亚娜失神地走在破败荒芜的废墟中，不知走了多少年。

四周布满了近乎风化的尸骸。

有人类，也有死士，甚至就连硅基生物的崩坏兽尸体都有。

只不过在它们身上充满了岁月洗刷的痕迹，尘埃与绿苔遍布着它们的身体，无数尸骸散乱的倒在地上，腐朽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之中。

没有坟墓，没有灯火，没有喧嚣……

整座城市仿佛是被人类抛弃一样，或者说，是城市抛弃了人类。

琪亚娜在梦中继续失神地走着，没有一个人，崩坏和人类仿佛销声匿迹般，从来没有在这个世界上出现。

唯一能够证明人类存在痕迹的东西，便是那不成模样被植被吞没的高耸建筑物，或是横跨江流的大桥，早已成为动物们奔跑的小道。

过了很久……很久，久到那些建筑物已经完全被植被覆盖吞没，与自然融为一体。

琪亚娜仍走在漫无目的地的道路上，寻觅着这颗星球上的幸存者。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做，她无法控制自己，有一种意志在驱使着她。

重复这无意义又没有任何生趣的行为。

琪亚娜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但也好……

至少她不用把注意力集中到行为上。

可忽然，琪亚娜发现地上有两个渺小的黑影，是人类。

貌似是一对兄妹，男孩刚成年的样子，女孩还处于人类的幼年时期。

还没等琪亚娜反应过来，自己手中便凝聚出一把金色的长枪，转眼间，长枪投掷而出。

精致地贯穿两人的身体，彻底失去生机。

“哈啊！呜……”kiana猛地睁开眼。

离开云墨后，她又开始做噩梦。

kiana隐隐约约察觉到一件事情，那就是这不简单的只是一场梦。

梦具有不确定性，随机性和荒谬性。

而在kiana的梦中，一切都那么真实，就连沾染的血液，还能感受到起炽热的温度。

是连续的，不间断的。

在梦中，她杀死了自己的伙伴，挚友，家人……

还有无数无辜又弱小的人类。

信任她的人也都被殃及，无一幸免。

好在，那并不是自己……

kiana庆幸道，虽然琪亚娜长得与自己一模一样，但可能只是自己大脑以自己为模板模拟出来的。

我怎么可能是她？

而且，那种能力明明是终焉律者才对。

“叮铃”门铃响起。

“kiana？你睡了吗？”门外传出ei细微的声音。

kiana晃了晃脑袋，调整好自己的表情，尽可能让自己变现得不那么狼狈。

“进来吧，我刚刚才醒。”kiana回答道。

ei端着一杯热烘烘的清茶走进来，放在kiana的面前。

“这是我从他那里拿来的，可能对你做噩梦也有一定帮助。”

“谢谢。”kiana接过清茶，一饮而尽。

她不是不会享受，而是真的很想摆脱这种状态，梦魇让她的精神状况一直都不好。

这样下去的话……

kiana轻轻摩挲着自己的肚子。

ei叹了一口气，认真地说道：“很奇怪，你这种做噩梦的现象，对我们来说不应该是难题的，可华用羽渡尘也无法干涉你的梦，似乎有什么更强大的力量阻止羽渡尘强行介入。”

“安神的药物也没用，而且我们检测到你睡觉的时候心跳频率近乎为零……只有当你苏醒过后身体才会逐渐恢复正常。”

“这完全不符合常理。”

ei的语气很严肃，kiana也知道这件事必须得解决。

“抱歉，让你们担心了，但我想……只有等噩梦彻底结束后，才会恢复正常吧。我有预感，这个梦要不了多久就会迎来落幕了。”

“最好如此。”ei温声道。

随后房间又陷入短暂的寂静。

“他……知道吗？”kiana问道。

ei摇摇头，“我没告诉他，他现在过得可比你好得多，有吃有喝有玩，除了出行受到限制外，没有任何忧患。联合国锁定了他的ip，想要断绝他与外界的联系，被梅比乌斯搞定了。”

“哦，我说错了，不是梅比乌斯，是克莱因。别的不说，你现在这双熊猫眼，就跟克莱因差不了多少，你睡一觉到底要醒来多少次啊……”

“我……ei，你先离开吧，我想睡觉了，我再多睡会儿，说不定很快就摆脱梦魇了。”

ei无奈地起身，离开kiana的房间。

ei知道，kiana绝对不是因为简单的睡眠或是精神问题。

能够凌驾于第八律者权能之上的事物……是十二律者吗？

云墨让自己不要去管束，是因为十二律者是kiana吗？

“唉，走一步看一步吧。”ei小声地呢喃。

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焦头烂额，一切都充满未知。

若是以前，起码还有充足的时间和完整的数据，来让自己做出最优的决策与判断。

而现在，联合国那些整天叽叽歪歪却说不出一句有意义的话的虫子，没日没夜的讨论，浪费自己的时间。

真是可笑，ei昨天甚至还在联合国关于环保问题听到了环保少女说出这样一番睿智发言——

问题是：“请问你为了解决全球变暖问题，做出了那些奉献？”

而她回答：“为了解决全球变暖的问题，我每天都会开着十八度的空调。”

联合国招来的环保少女，真的是丢脸，一点常识都没有。

而这样的事情层出不穷，ei作为逐火之蛾的领袖还必须听着。

其他事情也很杂乱困惑。

云墨是终焉律者，这一关是必须得过去的。

但让世界接受他谈何容易？现在全世界的人类，甚至包括逐火之蛾在内都巴不得他死！

除了十三英桀和自己，几乎没有一个人愿意为云墨说话。

因为他就是一个定时炸弹，一个一旦引爆就会毁掉整个世界。

而kiana极有可能是十二律者，现在的精神状况也非常差。

“算了，先回基地。”ei叹了一口气，走在回去的路上。

夜深人静，星光交织，繁花点缀。

皎洁的月光照耀在大地之上，披上一层神秘且朦胧的面纱。

ei绽开孩提般的笑靥，仰望着灿烂星空，灯火葳蕤，将清秀的眉眼揉皱，笑意像是凤蝶一般漫天飘舞，呼吸均匀低缓。

“别灰心，你可是ei啊！还有什么是做不到的！星空之外未知的敌人都不怕，怎么能畏惧地球上的一切，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首先我不能动摇才行。”

ei鼓舞着，强行振作自己。

尽管ei很清楚，没有任何人可以始终保持岳峙渊渟的状态，是人，都会有软弱的时刻。

这正是世界上一个无比可怕的事实，那就是再强大的英雄与领袖，都会有流泪恸哭的时刻。

没有永恒的伟大，人类的伟大并非永恒。

十个月——

联合国还是一如既往地，所有人气势汹汹地来到谈判庭上，颐指气使地指挥其他国家应该做这样做那样。

结果一谈到自己的义务时，就怂了，支支吾吾的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到谈判结束又是什么进展都没有，好似就这么僵持住了。

而逐火之蛾这边死气沉沉，十三英桀却欢聚一堂庆祝着新生儿。

kiana在彷徨过后，最终决定赋予他卡斯兰娜的名字。

其实kiana也说不出为什么要赋予这个名字，或者说……kiana对自己的名字由来也很是不解。

仿佛理所应当自己就是kiana·kasna，而不是琪亚娜·卡斯兰娜。

每当自己想要使用后面那个名字的时候，心中就会浮现一股莫名其妙的……后悔。

那股后悔的感觉告诉自己：“你不配。”

今夜，kiana再次进入到梦中，前半段仍然是美好的回忆。

孩子在纤小的新月的世界里，一切束缚都没有。

她知道有无穷的快乐藏在妈妈的心的小小一隅里，被妈妈亲爱的手臂所拥抱，其甜美难以言表。

孩子永不知道如何哭泣，她所住的是完全的乐土。

她所以要流泪，并不是没有缘故。

虽然她用了可爱的脸上的微笑，引逗妈妈热切的心向着她，然而因为些许意外引发的小小哭声，却编成了怜与爱双重约束的带子。

天色暝暗，噩梦再次袭来，kiana再次回到了那具不受控制的身躯。

日复一日地重复着枯燥的行为——猎杀人类。

kiana觉得这具身体的主人十分可怜。

亲手杀死那最美好最浪漫的一切。

亲情、友情、爱情……

她本可以拥有这一切，但她却撕碎了这一切。

成为了一具被奴役的行尸走肉，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摧毁一切。

那是过往如镜花水月般的幸福，如此轻易，就葬身于血海中。

连自杀都做不到。

【被死亡所抛弃，造就我这一绝望。】

天黑黑的……

一点光亮都找寻不到……

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沧海已经干涸，或许神明已经陨落，或许纪元已经被彻底毁灭，举世皆寂。

洁白的长发也被尘埃所沾染玷污，空荡荡的星球，只留下了她一人。

可就在这个时刻，一个不被预料的人来到她的面前。

他是唯一一位自己生不起湮灭之意的人类。

琪亚娜握住他的手，将终焉的力量尽数释放，形成一把最为锋利的刀刃。

“杀死我。”

“杀死我。”

“杀死我。”

她一遍又一遍重复着，哀求着，渴望着……

这一天的死亡，期盼许久，久到她已经记不清自己的名字。

记不清？

是不再愿意回想过去那绝望崩溃的时间。

琪亚娜·卡斯兰娜这个名字，她已经失去了，永远失去。

塞西莉亚妈妈也不会再活过来，没有人会用这个名字称呼自己，她是孤独的。

云墨……是他……

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

还没等kiana想清楚，接下来的一幕更让她崩溃。

“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吗？”

“琪……kiana·kasna。”

云墨低头轻轻吻了上去，终焉的力量被彻底分割。

只不过在最后分割的时候，出现了一点谬误，「逆」未能完全地将终焉毁灭欲望转移到云墨身上，有着些许的一小部分仍保留在琪亚娜身上。

就这么，终焉律者，被终焉的力量杀死进入轮回。

云墨看着自己若隐若现，随时都将消失的身躯，自嘲地笑道：“代价是……我的死亡吗？”

“……不过现在貌似还死不掉啊……”

“是么，死亡时间是五万年后，这段时间我能做什么？”

“……等待死亡吗？我会疯掉的吧，但……她能解脱就好，不过只是等待万年而已。”

“睡一觉就好，对吧？”

云墨对着空气说话，自言自语，不时露出酸涩而又恐惧的表情。

微颤的身体也表明着他并不像说出的话那般满不在乎。

画地为牢，困守万年，只为等待死亡。

而霎时，kiana接受到琪亚娜所有的记忆，她的一切快乐，一切痛苦……

也是在这一刻，kiana才意识到自己，就是轮回后的琪亚娜·卡斯兰娜。

那残留的毁灭欲望，伴随着记忆的彻底觉醒，也成功侵占了kiana的识海。

是夜，灯火尽熄，逐火之蛾的所有机械设备都失灵，每一处的灯光都仿佛断电一般。

不只是逐火之蛾，地球上一切璀璨的科技与光芒，在刹那间归于虚无。

世界被黑暗吞没……

kiana怕黑，终焉便湮灭了所有的光亮。

她要让kiana死在黑暗中，万劫不复。

终焉律者·kiana，苏醒。

长日尽处，他站在她的面前，他将看到她的伤疤，知道曾经受伤，也曾经痊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