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九十七章 纳西妲的幸福让人悲伤（1 / 1）

第九百九十七章 纳西妲的幸福让人悲伤

天才在各方面都会是天才。

珐露珊的办事效率极高，每天都会通过她秘密发展的下线传递情报。

作为机关、建筑等领域的专家，作为百年前参与过计划的老前辈，大贤者没有理由不重视她。

而且，在确定身份后，考虑到珐露珊被困百年，已经无依无靠，只剩下教令院这唯一的归宿，更是加重了这份信任。

所以，就如珐露珊计划中那样，她轻易的打入敌人内部，很快就获取到教令院和愚人众勾连的证据。

数天后，她更是找到了「人造神明」具体位置。

得到珐露珊的确切消息，夏天便立刻开始行动。

计划当天晚上，与她里应外合，借助夜色潜入教令院。

以夏天和荧的实力，只要派蒙不叽叽喳喳的拖后腿，应该可以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去净善宫找到小吉祥草王的身体。

然后一起去破坏人造神明，再将教令院收割梦境以及和愚人众勾结的证据公布。

为了尽可能减少阻扰，夏天还联系了迪希雅，得到了她的支持。

她不能保证什么，但认为如果小吉祥草王能够亲自审判教令院的罪行，负责城防的「三十人团」大概率会选择中立。

如果还有骚乱，迪希雅的佣兵团也会帮忙进行镇压。

一切安排妥当，最后只需要找纳西妲进行确认。

这几日，纳西妲依旧只附身在凯瑟琳身上，但不是每分每秒都在。

如果长时间连接虚空，很容易被教令院发现。

派蒙飞在前面，在打招呼之前，先仔细的进行观察。

这是她与纳西妲的小游戏，看派蒙能不能分清楚现在的是谁。

错了好几次，没少出糗。

“向着星辰与深渊，又见面了，小派蒙。”

凯瑟琳看着好像挺正常的，派蒙先装作正常沟通来进行试探。

“凯瑟琳，今天有什么适合我们的委托吗？”

“委托啊……嗯……我想想……”

“这样吧，请在今天下午教令院的学术报告分享会上，上台朗诵一首情诗吧！”

“什、什么？”

“最好朗诵完再用留影机拍下观众们的反应哦！”

“怎么会有这样的委托啊？想象一下简直尴尬死了。”

“这样吗，看来这个委托不合你们心意……那就到奥摩斯港说服当地的镀金旅团去儿童福利院打零工吧。”

“这又是什么呀！我们会被揍的吧？”

“嗯，想必那些佣兵的反应也一定会很有趣。”

“我能问一下……这都是什么人发布的委托吗？”

“委托人吗？唔，其实只是我想看你们做这些事而已啦。”

“……”

派蒙其实很聪明，只是脑子容量比较小，经常转不过来弯或者轻易被被带偏。

比如现在，第一个搞笑的委托，就能判断现在不是凯瑟琳，而是纳西妲。

但派蒙已经被带偏，真以为自己是来接取委托的。

她认真投诉的模样，逗得纳西妲都伪装不下去了，「咯咯」的笑起来。

派蒙这才反应过来：“你不是凯瑟琳！你是——”

周围人还很多，所以把「纳西妲」的名字咽了回去。

笑容表示肯定。

“我还指望你们真的能接受委托呢！可以让我好好观察观察。”

“唔！”

派蒙又丢脸，马上把凯瑟琳拉走，去人少的地方。

还是那家咖啡店，还是角落里、树荫下。

“纳西妲，这几天休息的好吗？”荧关切的问候。

因为纳西妲说过，以意识形态在虚空中找寻资料会很累，有时候会需要放松和休息。

“嗯，上次分别之后，我还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看来虚空夺不走神明的梦。

纳西妲认为是个幸福的梦，所以想要分享出来。

“是关于花神诞祭的梦……”

“梦里，我坐在花坛的中央，须弥城的大家手拉手，一直围着我转圈圈，转呀转，大家都很开心的样子……”

“我还坐上了巨大的花车，花之骑士把我举得很高很高，我不停地向孩子们撒着雅尔达糖……”

“是很幸福、很开心的梦。”

幸福挂在纳西妲的嘴角，可大家却笑不出来。

花神诞祭本就应该像她梦中那样，人们一起开心的为她庆祝生日，现在却只能在梦中实现。

纳西妲注意到众人失落的情绪，很好奇的询问：“欸？我分明是在讲述一个很开心的梦啊，你们为何都是这副表情……难道说，这就是「同情」？”

派蒙连连摇手：“不不不……同情什么的，就显得更可怜啦！只要纳西妲自己不会觉得很难过就好。”

梦里才会有的幸福，有意义吗？

对纳西妲来说，是有意义的。

在她存在的数百年间，梦与现实没有太多区别，因为她分不清。

她未曾经历太多的现实，就只剩下梦的世界给予她生存。

“我……分不太清梦与现实。”

“就像现在与你们说话，以及与你们一起被困在梦境轮回中的时候，我都只能以意识的形态出现，所以没有太多的区别。”

“对我来说，梦里的幸福也是幸福，能在梦里感受到信服，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

之所以开心，还有一个原因。

梦并不都是幸福的……更多时候，梦里乘坐的那辆花车，开往的方向不是欢歌笑语的人群，而是黑暗冰冷的密室。

不过，那些悲伤的梦，就不必分享了。

纳西妲说着自己的幸福，夏天等人却如鲠在喉，不知道怎么去回应。

他们感受到的只有悲伤，又怎么能装出笑颜？

只能草草将话题转移。

派蒙说起珐露珊传来的情报。

“纳西妲，你知道愚人众的「博士」和「散兵」吗？”

纳西现在无法连接到世界树，只能收集到部分情报。

“嗯……我知道「博士」曾经在须弥求学，因为研究方向的诡异，所以被赶出去了，至于「散兵」，我对他的了解有限，只知道……”

“……”

“！？”

“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无知又弱小的伪神。”

谁！谁在说话！

突然，耳边响起阴暗的冷笑声。

全都听到了，左看右看，周围没有旁人。

纳西妲的样子突然痛苦起来，她难受到抓紧凳子，就好像在抗拒不让自己被什么东西拉走。

下一秒，天地变色，无形的强压直接在脑海中降临。

阴冷的声音再度响起。

“你们想知道什么？直接来问本尊不就行了，何必去求助无能的伪神呢？”

每一个字，都会加剧大脑的疼痛！

教令院有规定，必须佩戴虚空终端，所以大家出门都带着，只是没有开机。

但现在，虚空终端被自动打开，一股庞大霸道的意识涌入脑海，好像随时都能将身体的控制权夺走。

“是谁呀！头好痛！”派蒙难受的想要将虚空终端扒开，但怎么样都拔不下来。

“是「散兵」！”夏天和荧同时道明脑内声音的主人。

声音或许不记得了，但这种阴阳怪气的腔调很难遗忘。

恍惚之间，视线扭曲，意识剥离身体，来到奇幻的次元空间。

这是意识的空间吗？

“什么？！「散兵」来了？！他在哪里！”

派蒙依旧寻找「散兵」的身影，可周围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而「散兵」的声音却能清晰的在周身响彻。

“哈哈哈，你们惊慌失措的样子，真是让人们好笑……如蝼蚁一般。”

看不见又看得见。

看不见实体，却因为这股强大的意识气压，直接在脑海中具现出了他的身影。

「散兵」立于巨大的机械造物之上，仿佛可以遮蔽天空。

夏天心底一惊：这是「散兵」？他怎么会这么强！

以过往的印象，五个「散兵」加一起，夏天都不带怕的……

但是现在，给人的压力已经超过了之前的所有强敌。

“我为什么会这么强？因为这本来就是我应该有的力量。”

夏天再次惊讶：我明明没开口说话，他怎么能听到我的想法？

“本尊可是全知全能的神明，自然也能听见你的心声……脆弱的伪神能够占据他人的意识，我当然也能。”

「散兵」对纳西妲很是轻蔑，一口一个伪神，一口一个弱小。

“不用害怕，我只是来带走弱小的伪神，可不能因为她的好奇心破坏了该有的计划。”

言出法随。

混沌的空间即刻扭转，纳西妲被拖拽至意识的漩涡之中没，毫无反抗之力。

“大家——”

“纳西妲！”

夏天眼疾手快，一把将纳西妲抓住，但漩涡的吸力太强，根本无法将她救出来。

如果不是荧从身后抱住，可能会一起被吸进去。

纳西妲最不愿牵连他人：“放开我吧，不然你的意识也会被带走的！”

动人的不抛弃、不放弃，在「散兵」眼里都是无用的挣扎。

“真是可笑的一幕，你们就那么喜欢不自量力吗？”

他不急，他要好好嘲笑这些愚昧之人所做的愚昧之事。

他陶醉于自身的强大，以此嘲笑天，嘲笑地，就连帮他成神的教令院都不放过。

“学者们视智慧之神为信仰，所以才能一边敬畏，一边实施造神计划，可这也说明人类的崇神行为兼具亵渎与神圣，实在是可笑……”

「散兵」的嘴臭，夏天的嘴也不全是香的。

“那你呢？口口声声瞧不起所有人，却又心甘情愿的被人类改造，成为神明的替代品，不是更可笑吗？”

“被人类改造？那是我赐予了他们瞻仰神明诞生的机会！”

“这只是你的自以为是，你很快就会被教令院的人改造成新的「大慈树王」……失去自我的神明？真是稀有。”

“你打算激怒我？”

“激怒？你未免太瞧得起自己了！”

虽然这么说，但夏天倒是真想将他激怒。

「散兵」想要对付夏天，仅仅在意识空间肯定不行，而如果去到现实世界……谁强还不好说。

但你再强，能强过我老婆？

没曾想，「散兵」脾气变好了，不仅有耐心，还会说哲理。

“我和你、和你们所有人，都是不一样的。”

“我为成「神」而生，迄今为止的人生，都只是无意义的「过程」。”

“如同一张纸……它本身并无意义，重要的……是纸上的内容。”

“至于是成为大慈树王？还是成为新的神明？都不重要。”

“先前「我」所留下的，都是些痛苦的回忆与人类无聊的情感……荒谬至极，早该结束了。”

“反而是你们这些还在挣扎的人，在我看来更有意思。”

“正好，我很有兴趣，看看你们凡人所谓的友情，能坚持多久呢？”

意识漩涡的吸力不断增强，范围不断扩张，俨然已经快要与夏天接触。

如果再不放手，如果夏天也没入漩涡之中，就很难逃脱了。

纳西妲泪光莹莹，她用力的挣脱：“夏天！荧！快放手吧！你们也会被牵连的！”

夏天知道，现在放手也没关系，还可以再去救。

可是……他真的不愿意。

仰天盯着黑暗中的阴影，一言不发。

“怎么不说话了？别忘了，现在的我与你意识相连，能听见你的心声，自然也能感知你那颗心的韧度。”

“我劝你收起无谓的守护者情怀……这是为了所有人，更是为了你自己。”

“人类这种生物啊，无知才会幸福。”

道理没什么好讲的，夏天不耐烦的「啧」一声。

“或许你已经成为了神明，但好像变得更啰嗦了……以前的你，没这么好说话吧？”

“是吗？这或许是因为……作为神明，我认为自己应该有神明的仁慈吧！”

忽而想到了什么，「散兵」的语气变得揶揄起来。

“不如我再仁慈一些。”

“我不介意让你成为我的信徒，你的信仰，将铸就我的荣光，成为我迈向神之权柄的第一位信徒。”

“呵呵，很不错的提议吧？”

不错个鬼！

夏天想要反驳，但面对巨大的意识压力，让他没办法分神，而且漩涡吸力的增强，越来越顶不住了。

在无形的意识之海中对抗，显然不是他的强项。

漩涡已经将纳西妲包裹，身躯被抽离得变形。

已经到了最后的时刻，必须分开。

纳西妲抽尽最后的力气，用另一只手捏住夏天的手指，一根根的掰开。

“我不会有事的……你……你还有要去见的朋友，她很危险！你必须去救她！”

珐露珊！

纳西妲提醒了夏天，如果散兵全知全能，可以随意入侵人们的意识，那珐露珊传递情报的过程肯定被发现了！

她有危险！

夏天怀着极为沉重的心情，慢慢松开抓住纳西妲的手。

但他的表情没有难过，反而笑了起来，在这昏暗的意识漩涡中，犹如覆盖纳西妲心田的暖阳。

“纳西妲，我们来玩捉迷藏吧！”

“嗯？”

夏天笑着说。

“你要好好的躲起来，然后好好的睡一觉。”

“你会梦到，你坐在花坛的中央，须弥城的大家手拉手，一直围着你转圈圈，转啊转，大家都很开心的样子……”

“你还坐上了巨大的花车，花之骑士把你举得很高很高，你不停地向孩子们撒着雅尔达糖……”

“而我，会在你梦醒之前，找到你。”

手松开了，纳西妲带着眼泪，带着笑容，带着期盼，消失在深邃的漩涡中。

她与夏天许下再会的约定：“嗯，我等你，在我梦醒之后，我想要见到你。”

一定会见到的。

之后，意识空间慢慢坍缩，耳边还有「散兵」的自言自语。

“真是感人，又有什么用呢？”

“我几乎完成了「神化」，剩下的都是些收尾工作……”

“明白么？就算你们救出小吉祥草王，作为「神明」，我们的力量也有天壤之别……”

“逼迫一个孩童般的神与我为敌，可不是明智之举啊……”

“……”

废话真多。

夏天已经无所谓他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