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七章 何等地狱(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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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七十七章 何等地狱

有了突破口,接下来的问题就是要如何撬开这位一心只有墨田大人的木讷男的嘴!

当然还是从墨田小姐入手,夏天说道:“不解决鹤观异象,我们就没办法为墨田小姐寻找到木簧笛,而且更重要的,墨田小姐所需要的不止是木簧笛,她还想要知道鹤观曾经发生的事情以及弄清楚鹤观长久以来异象的原因,好得到写作的灵感……”

有关鹤观的历史,是阿釜家族口口相传的秘密,虽然没有说不允许外传,但到底不是什么让人开心的故事,所以阿釜对开口有些抵触。

即便提及墨田大人让他稍许动摇,但还是闭口不语,如果墨田大人真的想知道,肯定会亲自来问自己,而不需要这些外人从中转达。

夏天又说:“可能你还不知道,墨田小姐之所以这么急着获取灵感,是因为她有答应八重宮司的请求,要在下个月的轻小说评选中获取优胜……时间紧迫,墨田小姐也很看重此事,如果你真的知道些什么……”

“就算告诉了你们,也解决不了任何事情……”阿釜回绝的干脆,依旧没有敞开信任的心扉。

“要怎么样,才能让你相信我们呢?”夏天也是无奈,见了那么多大人物,都没这个家伙难打交道。

阿釜继续弄他的火堆,为晚饭做准备,连眼都没抬一下:“相信?能解决这件事的,我想只有鸣神大御所殿下,你们未必还能把将军大人请来不成?”

这不是巧了吗?

夏天和胡桃相视一笑,主动让开身位。

没有提前的沟通,只是相信以神明的能力,影绝对有听到这边的对话。

因为,已经能听到高跟踩在沙地上的声音。

“要与我说吗?”听那威严的声音,仿佛命令一般:“如果你是鹤观历史的知情者,还请将那些故事如实的告知于我。”

明明用了「请」这个字眼,影也没有想要进行压迫,但面对一般外人,还是会无自觉的立起雷霆之威。

阿釜恍如深陷梦境,看到那世上最为殊胜之身,表情终于不再木讷,略微惶恐:“将、将军大人?你、您怎么会在这里?”

还是第一次,对父亲和墨田大人之外的人,用了「您」的称呼。

在今日之前,阿釜从未近距离瞻仰过将军大人的容颜,即便是现在,仅有数仗之远,也不敢把去直视,余光瞄到的衣装色彩,配饰勾纹,还有感受到的那令人肃然起敬的威严,无不是坐镇天守阁的神明才能拥有的。

心中大为困惑:将军大人怎么会与那两名异乡人一同行动?难道……这位名为「夏天」的异乡人,就是不久前改变雷霆意志的「面具男」吗?

阿釜对稻妻的状况不是太关心,说到底几乎不需要与外界沟通、也没有神之眼的他,对于锁国令和眼狩令没什么切实体会,不过是听墨田大人经常抱怨,所以也希望能够快些废除。

废除后,墨田大人终于不再叹气,阿釜很感谢为此努力过的人们,可是……在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墨田大人开始为撰写那位「面具男」的英勇事迹而努力,不仅天天把「神秘莫测、敢抗神威」挂在嘴边,经常猜测面具下的容貌,还到处打听,迫切的希望见面。

于是,阿釜内心的感谢变成的嫉妒,好像墨田大人的世界已经被「面具男」占据,再也容不得自己的身影。

还好,墨田大人的老毛病没有因此消失,一如既往的在感兴趣几天后,实在寻不到了解「面具男」的机会,只好将那份迫不及待进行撰写的心情分散到新起的灵感上。

新起的灵感受到八重宮司的建议,是描写志怪方面的故事,便有了探听鹤观异乡和寻找木簧笛之声的后续。

只要不再提起「面具男」,怎么样都好,阿釜也是很希望木簧笛的事情能够顺利解决,以好让墨田大人快速投入写作当中,从而忘却有关「面具男」的一切。

可怎么也想不到……为墨田大人寻找木簧笛的居然就是她心心念念的男人,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命运」吗?

不,只是你脑补太过了。

影不知道这一瞬间,阿釜脑海里涌现出怎么样的风暴,她很尊重的道明来到鹤观的理由:“我想要解决围困清籁岛的雷祸,就必须化解死于我刀下的雷鸟怨念,在部分文献中,有记载雷鸟此前是鹤观文化的图腾,结合鹤观千年异象,我想肯定有什么联系,便过来看看。”

阿釜又没想到,雷电将军居然这么好说话,堂堂神明居然真的回答了自己的问题,而且还非常仔细全面。

阿釜对鹤观没有什么感情,但出于对祖辈的尊重,他当然会想要解决鹤观悲剧的无限轮回。

他曾想过,如果有人可以做到,那么一定是天守阁的雷电将军,而现在,雷电将军就在眼前,那还有什么不愿意说的呢?

“我知道了,既然将军大人亲临,我相信、我想或许真的可以解开笼罩鹤观的阴霾。”

阿釜接受能力很强,心中波澜平息后,表示愿意开口。

询问的工作自然交由夏天来完成:你是鹤观人吗?不,准确说,你的祖上是鹤观人吗?我们在浓雾里面听到的阿釜就是你的祖先?”

“「釜」是家族的……应该算是氏族名吧,我的祖先确实是从鹤观来的,至于是不是你们在迷雾中见到的「阿釜」,我就不知道了。”

听到阿釜承认身份,胡桃似有埋怨的窜出来:“这么重要的情报,委托人要是一开始就说出来,就不会这么麻烦了!”

阿釜理所当然的帮墨田大人说话:“因为我没跟墨田大人说过,她自然就没办法告诉你们。”

“为什么?鹤观的那些事情,肯定可以给予她灵感吧?她想要的可不就是离奇的故事吗?”

“因为墨田大人没问过我,如果她问,我一定会说,但她不问的话,我就当她的船夫……陪她到八酝岛取材,到璃月偷运当地的点心回来,听她念书给我听……我觉得这样就挺好,而且……鹤观的故事不会让人开心。”

那些记忆都很宝贵,宝贵到让阿釜愿意隐忍自己的情感,只求能待在墨田大人身边。

鹤观的故事不会让人开心……这话让夏天心头一颤,打断把话题扯远的胡桃,直截了当的问:“能先说说你知道有关鹤观的事情吗?”

“嗯……”阿釜需要想一想,好好总结语言。

因为他平时沉默寡言,唯一的聊天对象就是话语跳脱、时长脑洞大开、不知所云的墨田大人,所以对讲故事有一定的难度,不知道从何说起。

“家里的祖先无法忍受鹤观的事情,所以逃出去了,制造了一艘小船,朝着所谓的「雷鸟」往来的方向走了……也就是清籁岛。”

“祖先们在清籁岛上生活了很长时间,后来,雷鸟毁灭了鹤观,再后来,死在了清籁,也让那里的环境变得不宜居住……”

“我们的家系侥幸从过去的灾难中幸存下来,就迁到了「神无冢」,在「踏鞴砂」做工,后来,为当时「目付」的作为寒心,就辞工来到了鸣神岛……”

“过去,还曾经在离岛做生意赚过不少钱,但到我父亲一代,已经除了债务不剩什么了……”

“……”

说的很顺畅,对阿釜来说很难得,但问题是……这些都是他家族的事情,和夏天等人想要了解的鹤观历史没关系。

胡桃可喜欢听说书了,这阿釜一段一段的磕巴,就和说书一样,让她听得静静有味:“你把家族的历史记得好清楚!是有用书本记录下来吗?”

被人夸赞,阿釜还有些不好意思,略微腼腆的摸摸头发,也因为胡桃的支持,让他后续的语句变得流畅。”

“我们每一代都会把经历过的事情告诉下一代人……以口口相传的方式。”

“好像是因为最早离开鹤观的祖先,说自己走的时候抛弃了一切,唯有让自己离开的理由绝对不能忘记……”

“父亲也是,到死都紧紧抓着鹤观的故事不放,从我小时候开始,就总是带我去鹤观……那是很阴森的地方,除了糟糕的记忆,什么也没有。”

“我父亲死前还说,我们是鹤观人最后的血脉之类的,虽然过了这么多年,血脉都没什么所谓了……又不是柊家、神里家那样显赫的家族,留给我的就只有一艘小船。”

“……”

这段话倒是同在祭典广场听到的话语吻合,那位名为「阿釜」的青年也说过「我们村子的事情,还是应该要有人记下来。」

就算最后选择离开鹤观,他还是有做到这番承诺,让子孙后代将鹤观的历史口口相传,虽然传承之中还是会有遗忘出现。

家族的故事听完了,也该询问出重点:“你的祖上,为什么要离开鹤观?是知道鹤观的灾难吗?”

阿釜摇头否认:“不,那场灾难是不可预知的,我的祖上也不知道雷鸟是为何发狂……祖上之所以选择离开鹤观,是因为当时雷鸟看上了一个孩子,所以大祭司决定把那个孩子献给雷鸟。”

胡桃皱眉思索:“雷鸟看上的孩子,肯定是「阿瑠」无误,可要献给雷鸟是什么意思?”

“就是献给雷鸟的意思……父亲没有说的太明显,但我想应该是进行「血祭」的意思吧。”

说到此处,阿釜眼瞳难得流露出一丝骄傲,也许就是因为这份骄傲,才让毫不在乎历史的他,愿意将这份记忆传承下去:“然后,祖先实在没办法接受这种事情,就走了,原本想带着小孩一起离开,最后对方似乎自愿留下来了。”

“……”

阿釜说完了知道的全部内容,没有得到回应。

空气陷入死寂,只有远处海风与山风汇合的呼声,好似孩童的哭泣,无助又凄惨。

这样,一切就都说得通了,为什么阿瑠会说他是祭典的主角,为什么他会那么迫切的希望能把祭典办好,为什么他经常说自己要为庆典进行准备,为什么他没有祭典开始后的记忆……

一切的一切,全都跃然于脑海中,还有阿瑠躺倒在广场中央的祭台的惨白与金杯中流淌的血水。

「血祭」这种事,夏天也是知道的,很多书上都有写,在民智不够开化的远古时代,为了乞求某种信仰的庇护,很多部落都有这样的传统……夏天是接受过教育的现代人,无法理解更别说去接受。

提瓦特没有先进的科学,但思想上已经处于相对现代,几乎没有见到那些原始人才会进行的恶劣行径,有也只存在于历史中。

认真说,鹤观是消亡两千多年的偏远文明,放到地球上,两千多年前的非洲,肯定也有这种「血祭」,这不是什么需要大为惊讶的事情。

让夏天握拳颤栗的并非是那些历史,无论鹤观毁灭死了多少人,无论雷鸟到底是为了什么疯狂,不过就是已经过去的历史,即便地脉通过神秘法门将历史重现,也就是虚幻之影,根本不能触及夏天内心分毫。

可是。

那个孩子。

阿瑠,不是单纯无感情的投影,在这几日的接触中,能明确的感受到他的欢愉和真诚,如果他也是幻影的一部分,那也是有感情、懂得悲伤、如一般孩童那样天真的幻影。

是拥有人性,切实存在的幻影!

因为蒙昧无知的宗族希望乞求庇护,要让一个小孩子成为牺牲品,而对此知晓的阿瑠,心甘情愿的选择接受……

或许,是在某天醒来,发现家园没了,发现所有的族人都不能再同他说话,他以为是自己的原因,导致祭典失败……所以,他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祭典的流程,一遍又一遍的准备自己的葬礼,一遍又一遍的感受刀刃划破肌肤、鲜血游离身体的剧痛。

死亡,苏醒,无尽的轮回。

不及成人臂膀的孩子,正是花一般的年纪,却经历了何等的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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