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六章 掌心如暖阳（1 / 1）

第七百六十六章 掌心如暖阳

难怪如此相近，原来是有这么一层缘分，也就清楚了偶尔卡壳在申鹤口中的「师傅」为何人。

“所以，她口中的师傅就是你喽？”

虽然很合理，但夏天还是一丝惊讶，数月前那般张口闭口如何不信任人类的傲娇仙鹤居然偷偷收养人类的孩子……标准的刀子嘴、豆腐心。

又或者是觉得寂寞？所以想着寻个牵挂？

养大了甘雨，养大了申鹤，还都让她们出落得亭亭玉立，真是劳苦功高……夏天在心中替未来能感受到她们美好的男人，表达深深的感激。

“算是人类口中的师傅把！”听留云借风真君继续言语：“申鹤体质特殊，是修行仙术的好苗子，本仙与众仙家惜才，也愿意教导她——”

停顿便可，话锋一转，似有遗憾：“不过，她自幼表现出的杀性并未因年岁增长而消除，甚至与日俱增。”

无奈的叹气一声，表露怜悯长辈之情：“削月筑阳为她卜卦……”

与占星类似，璃月也有以卜卦感知命运的方法，其中，有两种“命格”令人们避之不及。

一是孤辰之命，命定亲朋离散，孤察一生。

二是劫煞之命，命定多灾多劫，命途凶险。

仙家收留申鹤后，曾由削月筑阳真君出面为幼小的她卜卦。

卦象显示，申鹤的命格既犯孤辰，又冲劫煞，杀性极重，是千年难遇、伤人伤己的大凶命格。

为使申鹤安全长大又不殃及无辜之人，仙人们在申鹤身上施了红绳缚魂之法，缚住她身上凶煞与杀气的同时，她整个人虽然安分下来，神情缓和之余竟显得有些木讷，或许是由于红绳效力强大，顺带压制了其他情感，禁锢了许多本属于人的情绪。

自那以后，琐事越来越难在她心中激起波澜，常人重视的事物之于她也不过是过眼尘埃。

如此，人性越来越弱的申鹤，活像—尊缺乏七情六欲的美丽雕塑。

……

夏天大概懂了，原来那些红色绑绳是这种功用，还以为是有什么奇怪的着装癖好呢！

不过，这个命格听起来也太小说主角化了……传说中的天煞孤星？

自小这般命格，再结合前面有关申鹤小时候的故事，估计是被那位失了智的亲生父亲怪责，认为是害死母亲的诅咒源头，所以才有了后面那一出以命换命的妄想。

五岁的她，还没有红绳，还没有被封印情感，是如何承受来自亲人的恶意呢？

漆黑的洞窟，阴冷的岩壁，血腥的怪风，颤抖的女孩……只是想象，就令夏天攥紧了拳头，再抬眼看向还在工地旁，单纯的白发女孩，眼瞳情感很是怜爱。

“呵。”

紧咬的牙关松开，夏天轻笑一声，自认无需动气，毕竟一切都过去了。

因为那段痛苦的记忆，所以才有申鹤远超于常人的机缘，能与仙论道，怎么看都是幸事吧？

想通这点，夏天的心情又轻松起来，还朝留云借风真君开玩笑：“嘿嘿，你不放心她，所以特意跟过来看？真是慈爱的师傅呢！”

“哼，岂会如此简单？”却听留云借风真君一声轻哼，死不承认：“如今的璃月港看似太平，却也暗藏危机……当初凝光夸下海口，坚称如今是璃月与人契约的时代……本仙倒要看看，她要如何应对即将到来的风浪！”

短时间内，她的目光看向多处方位。

有看重建群玉阁的工事，有看在工事旁的申鹤，有回望身后浩瀚的云来海，有眺望灯火初明的璃月港。

听到「看似太平，却暗藏危机」，作为正儿八经璃月户口的居民，夏天心头一惊，忙问道：“璃月港又要有什么风浪吗？”

最近没有听到消息，如果真的有什么危机，相信凝光肯定会和自己说……那个家伙，应该不会想着万事自己承担吧？天天嘴上说不当外人，我的就是你的，要是这种危急时刻还遮遮掩掩，那一定要打屁股一百下。

“或许还有些时日，足够凝光去准备了。”留云借风真君不是乐子人，绝对不会以璃月的安危来取乐，她能如此安然的出现，就表明危机应该不大，至少是单个仙人就能善后的级别。

换而言之，就是规模比不上「漩涡魔神·奥赛尔」。

魔神级以下的灾难？那不等于是给我刷威望和经验的野怪？

“你笑什么？”留云借风真君诧异，不理解为何夏天嘴角会有笑意。

“没什么。”夏天摇摇头，要不是找不到仙鹤的肩膀在哪里，搞不好会拍上去：“不用担心，璃月港会没事的。”

他的这番肯定，引得留云借风真君好奇：“为何如此肯定？你是信任璃月港的人民，还是信任那几位七星？”

摇摇手指。

“你大可坐壁上观。”夏天相当自信的拍拍胸口：“无论璃月出现什么状况，有我在，就不会让它不太平！”

“……”留云借风真君无言以对。

她了解夏天的实力，已经不弱于仙人，不难应对可能出现的遭难，且与凝光有着不浅的情谊，不存在是否要出手帮忙的犹豫。

这一点，仙人怎么可能是到此时才想到？

所以嘛，留云借风真君赶来璃月港，还真就是放心不下申鹤这半个女儿，好歹养了十几年。

知晓申鹤不谙人事，去到人心混杂的璃月港，免不了会担忧是否为人所骗，所以是想看看「夏天」是否在璃月港，好托付于他照顾……还真是够巧的，还没托付呢，就已经混到一起去了。

一路上看下来，相处极为和睦，和睦到令远处旁观的仙人产生了不该有的情绪。

仙鹤不是人面，没办法从那双清亮的眼眸看出情绪。

夏天信誓旦旦的保证完，突发奇想的开玩笑：“你要不要也化作人身来璃月港转转，和申鹤一起，模样相似的姐妹花，那得多……额，当我没说。”

他只是诚实的把脑补的画面表述出来，得到的回应却是那冰凉刺骨的眼神：“你最近，似乎愈发不懂礼仪了？”

仙人总是口中说着自己不像凡人那边讲究人情世故，无需繁缛礼节……但实际上，对于「不敬」是很敏感的。

在上次之后，夏天就没再用敬语称呼，也曾开口说过「朋友」之言，留云借风真君未曾反驳，便当是默许，但今日似乎有些过于轻浮了，是该数落一番？

夏天辩解道：“我是想仙人都是超凡脱俗，不需要那么多礼节吧？然后……姑且经历了这么多，应当算是朋友，如果朋友之间还经常「您、您」的，就很奇怪，不是吗？”

带着坏心思，补充一句：“如果你比较喜欢之前的相处方式，那我就改过来好了……您这样行吗？留云真君？”

“……”

几秒的沉默，似乎夏天的问题让她难以回答。

最后，只甩下一句：“不必了，随你喜欢便好。”

至于夏天提议的与申鹤一同在璃月港闲游，不作应答便是拒绝。

以仙鹤之躯出现在人间，必然引起不应该的混乱，若是以人类之躯现身……哼！又怎能让那些凡夫俗子看到！

仰望暗下来的天际，留云借风真君有所感叹：“我与她们不同……”

及时止住自叹自怜，改口说道两位「养女」：“申鹤与甘雨不同，甘雨是仙却在人海，申鹤是人却走仙途……她们都不容易，你既然与她们有缘，还请多多照顾她们。”

没有再多要交代的。

有风作乱，沙尘迷了眼睛。

再看清视线，那只美丽的仙鹤已经不见踪影，唯有耳旁留有回响：“这枚羽毛送你，算是我欠你的人情，有事所求便带它来找我……”

夏天手握那根纯白的羽毛，比世上任何丝绸还要柔软，忍不住吐槽：“弄得这么正式，说的好像我有所求，不带这根羽毛，你就不会帮我似的。”

任何事情，无论留云借风真君嘴上说什么，她从未拒绝过请求……这根羽毛，改明天找个框裱起来，挂在家里当装饰品吧！

……………………

……………………

与留云借风真君说了不少话，从黄昏到夜幕，而申鹤还傻傻的站在原地，感觉她是那种应答承诺，便可以等一辈子的女人。

“抱歉，让你久等了。”

夏天气喘吁吁，满是歉意，手上还抓了一把甜甜花，是刚刚跑来的时候顺采摘的。

因为跑得急，花杆和花瓣都变了形。

“没有。”申鹤接过花，她不是很饿，一瓣一瓣的当作零食送进嘴里。

很甜，比清心要好吃很多。

她单纯，但不是傻子，她之所以原地等候，是因为有未解之事。

“刚刚，你说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当时，夏天是想要问清楚申鹤和留云借风真君的关系，但现在已经弄清楚了，就没什么需要帮忙的了。

“没什么需要帮忙的，我什么都不缺。”

申鹤摇摇头：“今日多亏了你的陪同，耽误了你不少时间，还希望有我能相助的事情，否则……”

必须作出回报，否则会一直记挂，扰乱丹心。

长舒口气，面对这样单纯的女孩，实在不忍心欺瞒，坦诚道：“说实话，之所以帮你，是因为我把你当成了我的一个朋友……是我误会了，你无需介怀。”

虽然，就算没有误会，大概率也会因缘巧合的帮上忙……毕竟，有仙人说两人有缘。

“是认错人了？”

“嗯，不好意思。”

申鹤不解，甚至有所自责：“为什么你要道歉，不应该是我道歉吗？是我与你的朋友长相相似，让你误会了，所以浪费了这么多时间，带我游逛璃月港……”

“才不是浪费时间！”夏天连忙否认：“这样的导游经验可不是随随便便就有的……其实我对提瓦特的城市根本就不了解，向来都是别人带着我瞎逛，像这样作导游在璃月港还是第一次……很开心！”

在稻妻，有给雷电将军当过「导游」，但那个不过是宮司大人的命令罢了，而且根本没有真正的游玩，就是在主街道转了转。

恍如错觉，申鹤嘴角轻微上扬，居然露出了清澈如泉水的笑意：“你真是个好人。”

嗯……

能理解是夸赞，但这种时候说出这句话，就很奇怪，跟发了好人卡似的。

“无论如何，你给予了我帮助，我希望回报。”

申鹤的性子很倔，认定的事情就必须贯彻，大概不给出回报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可夏天真的没什么需要的了……

这种时候，就老套一点，亚萨西一点吧！

他伸出手：“那就与我成为朋友吧！”

“朋友？”

申鹤看着伸出的手，目露迟疑，许久才给出回应：“你从「师傅」那里听过我的事情了吧？”

“诶？”夏天呆住。

没有人会愿意自己的悲剧过往被旁人所知，为了能够正常的相处，夏天没想把和留云借风真君见面的事情说出来。

可还是被发现了。

申鹤望着夏天的胸口：“师傅的气息隐藏得很好，凭借我的修行根本无法察觉，但我从你的身上感知到了……”

夏天懂了，是那根羽毛，别说气息了，凑近闻连香味都能闻到。

“嗯，说了些你的事情，还希望你不要介意。”

夏天的手还伸着呢，抽回来会尴尬，不抽回来又快僵住了。

“没事，我并不在意。”申鹤是那种自省的人格：“也怪我之前未与你解释清楚，因为从过往的经验来看，解释也是徒劳……你既然知道我的命格，却并未对我敬而远之，还愿意与我做朋友？”

申鹤脸上闪过一丝诧异，一丝不解，一丝迷茫，一丝不知应对。

夏天反问道：“很奇怪吗？”

奇怪吗？申鹤也不懂，她只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去握住那只手：“我很感谢……可是，我不能成为你的朋友，因为……”

因为命格孤煞，家人就是因此不得善终，她不想旁人在受到此等诅咒。

按理说，气氛到此处，应该会尴尬和寂寞，但夏天用他轻松的腔调打破：“那种命格的事情，无所谓的啦！”

“嗯？”

在申鹤不解的眼神中，夏天神秘兮兮的小声说：“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我的命格也不太好。”

所谓的命格，就是命之座。

“我有让朋友算过，说我的命之座有点问题，和你差不多，简单来说就是靠近我的女孩子都会受到委屈……所以我与人接触也挺内疚的，但有时候也没办法啊！”

“比如现在，想要与你成为朋友的心情，担心你也会受到我那奇怪的命之座荼毒的内疚，两份不同的心情在——”

夏天攥紧胸口：“在这里面打得你死我活，但最后，还是那份想要与你成为朋友的心情获得了胜利，至于那份对于你的内疚，只能等与你成为朋友后，用更多美好的事物去拟补了！”

这番话，令申鹤沉思，她从未想过这样的判断方式：“想要成为朋友的心和内疚的心……”

夏天点点头，继续推波助澜：“嗯，如果你想要与我成为朋友，那么就无需担忧那些，就算你对我会有影响，我的命之座也同样会影响你，这不就扯平了吗？大不了以后，对彼此好点！”

那只伸出的手还没有收回，但真的快坚持不住了：“重点是，你愿意与我成为朋友吗？”

申鹤的皮肤很白，连带嘴唇的颜色也淡了很多，可因为被牙齿咬住，而变得红润。

她没有开口，因为不懂交流的她，不知道怎么去表达此刻的心情。

她只知道，师傅不愧是师傅，此番听从师傅所言来到璃月港，当真是一桩令人难忘的修行。

握住了那只手。

因为体质，申鹤的身体很冰，就算是烤火也无法感受到温暖，但在这一刻，有暖意从手心传导至身心。

这就是人类体温，那么温暖，比太阳还要暖和，舍不得松开。

她没忍住赞叹：“不愧是被师傅挂念的人。”

“你师父……留云借风真君很挂念我？”夏天不惊讶，知道自己很受仙人的关照，内心满满的喜悦。

申鹤点点头：“嗯，师傅她老人家很会聊天，也很喜欢聊天，经常说起你的事情……”

本来是想举例，可一回想，好像师傅谈及「夏天」都是抱怨居多……抱怨也算是挂念的一种吧？

夏天则是惊讶于申鹤对留云借风真君的评价「很会聊天」。

而且可以看出，她是还发自内心相信，自己的师父留云借风真君是位精于言辞，十分擅长话术的仙人。

从这个角度来看，申鹤真的很纯粹，如孩童一般，仅靠混沌又朴素的感知与逻辑行走在世上。

“那么，如果以后有机会去绝云顶，我来作你的导游，带你游览那里的风光。”

“你要走了？”

“嗯，原本是有打算在璃月港多修行一段日子，但……与你的接触，让我想起了一些往事，我想去看看。”

申鹤没有给夏天开口仔细询问的间隙：“我会很快回来，因为璃月港的修行也很重要……”

“那下次你回璃月港的时候，我再继续当你的导游吧！”

“可以吗？”

“当然可以！”

……

于此处分别，两人才将为了传递友谊而紧握的手掌松开，掌心一片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