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九章 巨影(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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识海中阴影还没来得及彻底凝形,就被竹枝生生抽散。明明是虚幻的无形之物,竟然如同琉璃镜般碎裂成一块块,朝着识海各处角落疾射。许洛自性灵深处升起一股罕见的惊惧感觉,直觉到若是被这些阴影落入识海,自己只怕是会生不如死。他想都来不及想,浑身气血如洪流般直接灌入枉生竹中。噼啪爆豆声在识海中响起,许洛只觉得脑海中宛如春雷炸响,心神逐渐陷入死寂同时似又生机盎然。得到充沛气血支撑的枉生竹,下意识就要显露出体外,可马上又好像在忌惮着什么生生停住。它枝叶齐晃明显有些恼羞成怒,密密麻麻青须凭空而现,直直没入那些四处疾散的阴影碎片中。识海中掀起一道青色风暴,将所有阴影碎片全部席卷过来,枉生竹通体一颤,所有碎片尽数化成黑雾被吞噬一空。阴影一散,盘踞在许洛丹田处的阴冷气机,也如同被抽去嵴梁的死蛇般变得无精打采。竹鞭再次出现将其一把卷住拖回竹身,许洛双眼慢慢回复神采,这才发现齐泰山早已一脸焦急的凑到跟前,他苦笑着将其一把推开。“大哥喜欢的是小娘子,你凑这么近干什么?”见他终于清醒过来,齐泰山脸色稍雯着急询问出声。“刚才是怎么回事,大哥可是身体出了什么问题?”“无事,只是昨天神魂消耗过大,身体一时恢复不过来……”见齐泰山还是一脸狐疑,许洛又无奈解释。“昨晚那影部杂碎吃了个大亏,今晚肯定不会让咱们好过,这关键时刻,大哥若是隐瞒伤势只会害人害己!”齐泰山这才脸露释然出声。“那就好,不过今晚大哥可千万记得把小弟带在身边。”他昨天气愤之下恳求许洛出手,可着实也没想到这位大哥要么不动手,动手着实有点吓人!今晚若是再这么来一次,只怕其他那些所谓天才精英之流,就会彻底发狂。许洛明白了他的意思,也笑着点点头。“放心,大哥知道轻重,昨天也只是一时不忿,再加上想跟各位同辈打个招呼罢了。”齐泰山心里暗松口气正要说话,腰间身份玉牌却突兀泛起一股隐晦波动。他脸色微变朝许洛示意一下,便任由玉牌悬浮身前,顿时一行蝇头小字出现在眼前。这种玉牌传信除了拥有者,外人是无法看到的,许洛猜测应该是昨晚动静闹得太大,已经惊动齐家那边。果然片刻后,齐泰山脸上便浮出一抹兴奋神色,收起玉牌便迫不及待大叫出声。“果然还是得跟对大哥,老祖宗刚刚可是狠狠夸了我几句。”许洛下意识摇头失笑,可马上神情又变得古怪起来,只见自己的身份玉牌同样涌现轻微波动。他灵识一落,却只有简短两个字。“不错!”出乎许洛意料的是,消息竟然是烟真人那老狐狸传来的,看来这老头显然也没有他表面上那般澹然。可接连传来的消息,也让许洛明白这次考核所有过程,只怕时刻都被这些大老暗中盯着。特别是那从没出现过的清仁老祖,自己还是要小心些,千万别露出马脚。夜幕再次降临,玄龟城又陷入一片死寂,正在抓紧一切机会养精蓄锐的许洛两人,几乎是同时睁开眼睛。与此同时,两人被钟楼明亮灯光映在地上的阴影,突然微微扭曲起来。许洛两人对视一眼,皆能看出对方眼中乍起的凌厉杀机。下一刻,齐泰山率先而动,一根竹节模样的事物自发悬浮头顶,莹莹碧光如同水流般瞬息流转他全身。一声凄厉惨叫突然在两人耳畔响起,齐泰山身形朝前一蹿,身后阴影却诡异的留在原地,碧光如万千小针般将其死死钉在地上。齐泰山连头都没回,甩手就是一张九阳符,轰隆闷响传来,还在剧烈挣的阴影直接燃成一个巨大火球。可即便是这样,上方碧光依然还是将其禁锢的不能动弹分毫,直到阴影彻底被烧成灰尽。许洛连动都懒得动,任由身后扭曲阴影如毒蛇般盘旋身体,只是浑身窍穴瞬间生出无数黑毫。虚实不定的阴影被黑毫一触,立即化成实质直刺许洛咽喉。许洛就像在看什么无聊把戏般没有丝毫动容,只是体内早已恢复的气血却突然爆开。轰,浓郁气血在许洛身周竟化成实质,阴影好似被人直接扔进滚烫烘炉中一般,连声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直接气化消失。这时偷袭齐泰山的那头诡物也恰好被烧得干干净净,他满脸冷笑朝许洛看过来。“大哥,看来你昨天还是没把这杂碎打怕,人家这是直接上门来打脸了。”许洛没有立即回答,眼中隐现红芒,朝钟楼四周打量几眼后才叹息道。“这次人家直接先冲着咱们来的,看来天魁坊免不了要遭番罪。”话音刚落,整个天魁坊如同火山爆发般喷出一道道阴煞气柱,许洛两人脸色齐齐一变。与许洛的满脸无奈不同,齐泰山恼怒之余明显还带着一丝兴奋,整个人已经瞬间消失在钟楼上。许洛愣了下继而明白过来,这傻小子怕是担心自己又跟昨晚一夜,索性自己先动手。吼……下一刻水火蛟疯狂怒吼声便响彻在整个天魁坊,许洛视线中出现了一幕奇景。一道道炽烈火焰如同流星雨般自天空疾落,精准无比落在那些阴煞爆发的地方。这还没完,齐泰山显然从许洛昨天的那番话中,领悟到这世间最大的道理。足足一叠最为克制阴煞的九阳符凌空炸开!一叠、一叠、是一叠,重要的事说三遍。刹那间,天魁坊漆黑夜空炸起万树银花,无数炙热气机如同潮水般浩浩荡荡淹没一切。许洛见到这浩大场面不禁满脸苦笑,看来自己压根就没有再出去的必要。别说他,就连远处几道正朝这里疾飞,准备过来抢怪捡便宜的人影都是齐齐停滞,然后头也不回扭头就走。尼玛这么多天阶符箓丢出去,还抢个毛线?再说了,九阳符这玩意儿可是敌我不分,没准肉没吃到反惹一身骚。倒是旁边天英坊跃来的那道窈窕身影,却只犹豫了下还是朝着钟楼这边飞来。许洛认出雨妙笔那张俏丽面容,下意识眼神一冷。这女人究竟打算干什么,难道她真得以为有人撑腰就能为所欲为?上方齐泰山与水火蛟齐齐化作两道流光,不停穿梭在天魁坊区大街小巷。虽然大部分阴煞诡物,直接就被他的钞能力一波流带走,可依然还是零星的漏网之鱼躲过一劫,一人一宠不时便会传来压抑的怒吼声。许洛确认齐泰山没有危险,就主动朝着正急速遁来的雨妙笔迎上去。可他没有注意到,整座玄龟城上方漆黑天空仿佛都隐隐有些扭曲,高挂中天的红月看上去都有些不太真实,仿佛被什么无形之物遮掩在背后般。许洛只是一步踏出便拦在雨妙笔身前,只是让他诧异的是,雨妙笔俏脸上却满是柔和,浑身上下像变了个人般透着股温婉气质。这是怎么回事,这小娘子吃错药了?“你应该就是白至乐大哥?”雨妙笔看到许洛满脸的生人勿近,并没有什么怒意,反而温柔展颜一笑率先打起了招呼。这操作着实让许洛有些摸不头脑,呆了下没有立即回答,雨妙笔也愣了下后露出恍然神情,脸上笑容反而愈发灿烂。“白大哥可能误会了,我是雨家小妹雨生花……”她话还没说完,许洛已经瞬间脸色大变,骇然朝上方漆黑苍穹看去。只见昨晚出现过一次的巨大阴影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悄无声息出现在两人上方。当许洛视线落在阴影身上时,那只巨大利爪已经迅如电光般,直直插向他脑门。许洛只来得暗自心里骂娘,哪有还没开始打就直接放大招的,你们影部这些杂碎当真是不讲一点武德!不远处的雨生花脸上温柔笑意瞬间僵住,下意识脱口惊呼。“影部的神影牌!”她就如同被人在要害处偷袭了一把般,毫不犹豫就往后飞退。可她与许洛刚刚的距离着实是太近,眼看身形就要闪烁消失,却被从天而降的阴冷气机直接禁锢在原地。雨生花只能眼睁看着那宛如撑天之柱般的利爪,狠狠刺在许洛刚才所在之处。轰,气浪如同飙风般朝四方疾涌,由于速度过快,直接在雨生花耳畔响起尖锐哧哧声。她不假思索玉手轻挥,一条光滑如玉丝带自发从蛮腰处升起,将她周身防护得严严实实。隔离开四处溅射的气机,雨生花眼中下意识露出些许担心。自己只是承受了气机余波,便这般狼狈,可想而知,首当其冲的许洛正在遭遇什么。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呼啸风声中突然响起一阵清脆水花声。声音若隐若现,却如同风中摇曳生姿的狗尾巴草般,风声怎么也没办法将其彻底连根拔起。雨生花俏丽面容上毫不掩饰的露出惊诧神色,面对神影牌,这位白至乐大哥竟然还在反抗?他为什么不跑?许洛倒是想跑,可那已经不可能了,心里刚骂完他便明白过来,人家这回就是专门冲着他来的!玄冥长河瞬息间便如华盖般遮挡在上方,将许洛身周所有动静全部禁锢得严严实实。此刻他脸上哪里还有什么惊惧神色,腥红童孔中如同被逼到绝路的凶兽般,绽出凶狠光芒。杂碎,来了一回还来,真当老子好欺负?许洛掌心中五色毫光炸开,不停变幻出各种光怪陆离,最后幻化成一把尺许长五色小刀。这时上方不停翻滚的玄冥长河传出一声哧啦裂帛脆响,瞬间被巨力生生挤开,一只漆黑森然的尖爪如电光般直刺许洛脑门。利爪还没及身,许洛便只觉得脑中一沉,识海处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压迫住一般,别说操控身体,就连灵识都没办法延伸出体外。冰冷至极的杀机宛如实质般切开许洛头皮,就在这时,刚刚被一击而破的玄冥长河轰然炸开。无数黑色冰霜如同附骨之蛆般冻结在尖爪上,它像是被刚刚那一击彻底激怒,就连许洛身周丈许方圆直接就冻成一块坚冰。疾刺的利爪不自禁微顿,可下一刻利爪又如同泡影般瞬间消失。噼里啪啦,刚刚才冻结的坚冰直接寸寸碎开,利爪再次凭空出现,速度反而更增三分。可玄冥长河的暴起,还是给许洛争取到足够时间,他掌心中五色小刀泛起如烟云般氤氲。看着轻飘无力,速度缓慢无比,可已经重新点在许洛脑门的利爪却再次停顿。仔细看去就会发现在它最为尖锐的顶端,一柄五色小刀正如同试图螳臂当车的蝼蚁般,半分不退的死死抵在爪尖。滚烫鲜血顺着眉心淌下,许洛只觉得自己就如同一块被无尽洪流裹挟的小石头。头顶苍穹泰山压顶般沉重压力不但作用在肉身,更重要的是,有股阴冷伟力竟然直入神魂。许洛平静识海直接翻起滔天大浪,道道波涛翻滚间,仿佛奏响着一声声呢喃。“卑微的蝼蚁……臣服……跪拜……”“吾乃大道……主宰……奉献……臣服……”臣服、跪拜?许洛突然嘿嘿轻笑起来,难道自己日复一日的功课修行、一回回的生死间挣扎、一次又一次的痛苦厄难……通通都是为了在某天,五体投地趴伏在某个所谓伟大存在的脚下?古怪的是,向来将识海神魂视作自家地盘的枉生竹,就如同死了般没有半分动静。“嘿嘿……哈哈……”许洛轻笑越来越大,最后竟然显出几分猖獗不屈,不知为何只要一想到脑海中那个场面,他就莫名想笑。这些所谓的存在将自己当成了什么,蝼蚁、蚂蚱还是蜉蝣?此刻他所有心神早被阴影伟力压制,可在这刹那间,这具单薄身体里仿佛有股沛然大力自骨髓深处、自神魂根处涌现。不知多久没出现过的滔天暴戾,化作焚烧一切的愤怒充斥着他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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