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八章 教训(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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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究竟是谁?为何会在这竹楼,这里原来的老夫子和小丫头哪里去了?”中年人一时摸不清许洛底细,可在许洛淡漠眼神下,心底却莫名其妙生出股危险感觉。明明表面看来,这年轻人没有半点修行人气息,可愈是这般,他愈发不敢轻举妄动。“你是谁?怎会深夜来此?”许洛终于正眼朝他看过来。嘴里刚刚吐出第一个字,一道漆黑水流如同潜伏在暗中的毒蛇般,悄无声息出现在中年人身后。虽然看到中年人面容,许洛心里已经隐隐有所猜测,可为防万一,还是先做好万全准备为妙。何况现在他身体才刚有所起色,也只有御使玄冥长河,心神消耗才最少。见许洛不肯老实回答,中年人脸上怒意一闪即逝,手掌往腰间抹过,一把闪烁寒芒的双叉剑便如游鱼般盘旋在身周。“年轻人,你可知道惹怒一个修行人是何等恐怖的事情……咦?”中年人话还没有说完,便只见着往日得心应手的双叉剑却蓦地定在半空,一道漆黑水流如同绞索般死死缠在剑身上。中年人下意识灵气猛得往长剑一涌,双叉剑陡然泛起毫光。可让他惊骇的一幕出现了,那水流仅仅只是在剑身上一绕。哧溜,一长溜火星便伴随着无数碎屑缓缓落下。双叉剑发出一声凄厉颤鸣,直接化作白色流光四处乱窜,可无论它怎么变化挣扎,漆黑水流依然老神在在缠在剑身上。见到这奇幻一幕,中年人咽了咽口水,愈发觉得满脸平静的许洛高深莫测。他手掌从腰带上一摸,便拿出块和阴煞碑类似的玉牌举起来。“我不管你是谁,可若是想在破空海放肆还请阁下三思而行,在下乃是玄武城青川坊执事白至乐,你若是胆敢伤我,那就是跟整个青川坊过不去!”许洛原本也没想把他怎样,要不然那双叉剑被玄冥长河缠上,还能这般生龙活虎?可此刻一听到玄武城,正在头疼怎样混进去的许洛,眼中凌厉神情一闪即逝。这算什么,想瞌睡就有人送枕头?可马上想到中年人刚刚自报的姓名,他又只能暗自叹息,将心底绽现杀机压下。可却还是有些晚了,只见空中白色流光蓦地一顿,双叉剑悄无声息就散做一地残屑。感觉到许洛心中杀意,玄冥长河自残屑中一跃而起,几乎是瞬移般刺向中年人咽喉。连许洛自己都被玄冥长河的速度吓一大跳,下意识伸手一召。嗡,漆黑水流如同毒蛇噬咬般抵在中年人喉间,可马上又在许洛召唤下老老实实套回他指腹。双叉剑被一击而溃,中年人嘴角直接就溢出血迹。可直到玄冥长河重新变回指环,他才反应过来伸手摸向喉间。看着指腹上那丝丝鲜血,提醒着他刚刚那一瞬间的凶险,若是许洛没有及时改变主意,自己怕是已经尸首两处。大滴大滴冷汗自中年人额间淌下,他连嘴角血迹都顾不上擦拭,如同见鬼般看着依旧风轻云淡的许洛。“你、你……”白至乐?听到他自报家门,许洛哪还不明白中年人跟白夫子关系非浅,他正要讪笑着想解释几句。就在这时,啊啊清脆娇呼在两人耳边响起。白小雅单薄身影裹着张披风突然出现在观潮台上,脸上满是惊喜的看着白至乐,小手颤抖着比划出声。“阿爹,你怎么又趁夜偷跑回来?”。可马上小丫头就见到他嘴角血迹,又立即发出慌乱啊啊怪叫,这会她连手语都顾不上比划,焦急冲到白至乐身边掏出手绢小心擦拭起来。许洛心里暗自苦笑,合着还真是一家人!他干咳几声正要出声道歉,可没想到这时白至乐却是若有所思看他一眼,抢着说道。“丫头别担心,不是什么大事,别把你阿爷给吵醒,那爹又得吃一番挂落。”白小雅有些畏惧的朝白夫子房间看了几眼,手指无声比划。“爹,你这回是不是又在外面闯祸了?”白至乐下意识的瞪她一眼,大手习惯性就要拍下去。可马上又见到小丫头脸上不加掩饰的喜悦神色,他终究还是没舍得打下去,手掌变成爱怜轻抚。“爹在你心里就是这般不堪么,难道就不能专门回来看看你?”白小雅这会儿却是显得格外俏皮,闻言就朝他翻了个大大白眼,这时的她,才露出娇憨少女特有的童真。许洛眼中疑色一闪而过,定定看着白至乐片刻,终于还是没有出声询问。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这白至乐浑身上下都透着股古怪,可这会人家父女两人久别重逢,他委实不想大煞风景。正当父女俩在窃窃私语之时,许洛却猛得抬头朝屋里看去,随后脸上露出古怪笑意。片刻后,一个披着外衣的干瘦身影也出现在观潮台上,正是被惊醒的白夫子。只是此刻老头子脸色明显极其难看,白小雅还是一无所觉的依偎在父亲怀中,不时发出兴奋笑声。可白至乐怎么说也是洗身境,哪怕有些水份,灵识也是极其敏锐的。他眼角余光一瞟到老头子身影,笑容立即就僵在脸上,如同被人扼住脖子的小鸡仔般半个字也说不出来。看着他这副如同老鼠见到猫的畏惧模样,许洛心里也暗自好笑,索性又重新坐回观潮台边缘,一副不想掺合别人家事作态。白夫子眉眼怒睁,下意识就要怒斥出声,可马上又想到许洛还在场,怒斥又变成冷哼,扭头就朝屋中走去。白至乐还呆呆站在原地不动,可白小雅却是会意的拉起他大手,跟着白夫子走进屋里。人一进屋,白夫子强自压抑的咆哮怒骂声就隐隐传出来。许洛索性将大半心神放在体内刚恢复几分的诸般神通上面,张口一吐,便将吞入腹中的奇鱼袋取了出来。这时他突然想起,刚才那双叉剑法器可是白至乐从腰带处取出来的,难道那腰带也是类似储物袋的东西?许洛顺手就要将奇鱼袋挂在腰间,可想了想,还是先将小袋塞进怀中。这玩意儿可是从绝灵域带过来的,鬼知道白至乐能不能察觉到蹊跷?这人明显是个色厉内荏、见风使舵的老油条,可没有那般好糊弄。正当许洛心思转动时,白夫子气极败坏的怒吼声,突然毫无遮掩的传出来。“滚!你这个逆子。”这声怒吼却是再没有半分掩饰意思,显然白夫子是真气极了。许洛眉头微皱,继而泛起冷色,他欠得可是白夫子恩情,至于白至乐那算哪根葱?他要是敢惹白夫子,许洛可不会管他什么身份,定会让其吃不了兜着走。“父亲大人……”“滚!”白至乐似乎想要解释什么,可怒不可遏的白夫子却是连听都不想听,将房门直接打开想将他推出来。白至乐修为在身,手掌只是在门框上一按,任凭白夫子累得气喘吁吁他也是纹丝不动。白小雅满脸泪痕抱着白夫子手臂不放,嘴里发出啊啊泣声不停摇头。见到这一幕,许洛眼中寒光闪过,手指上漆黑指环蓦地消失。下一刻,白至乐按在门上的手掌就如同被蜇了下般飞快缩回。还不待他反应过来,那条刚刚绞碎他双叉剑的漆黑水流,又如灵蛇般须着手臂疾速延伸。“百叶龟甲,咄!”白至乐下意识狂吼出声,朦胧白光在他浑身上下瞬间形成一层光幕,神奇的是这光幕像极乌龟背上甲片,成六角菱形状。可这还没完,他身上那件看似不起眼的白衫也跟着毫光大作,狠狠撞向漆黑水流。可下一刻,白至乐脸上就生出恐惧慌乱神情,甚至隐隐有着几分绝望。只见那道黑色水流还是轻描淡写一绞,什么百叶甲、护身法衣就如豆腐渣般悄无声息碎开,露出他结实粗壮手臂。仅仅只是一点余波触及,密密麻麻的伤口瞬息间便遍布手臂。白至乐发出一声震天惨叫,毫不迟疑伸手就朝胸前摸去。就在这时,早就被这恐怖一幕给惊呆的白夫子两人,仿佛被白至乐惨呼惊醒。白小雅几乎是瞬间反应过来,噗通一声就朝着正缓缓走近的许洛跪下,小手不停摆动几下就给他连连磕头。白夫子看着白至乐那副凄惨模样,脸上惊呆神情迅速变成满脸不忍,下意识朝许洛哀求出声。“小洛,你……”知道两人是误会了,许洛顿时哭笑不得。幸好他原本也没想将白至乐怎样,就是想着教训一顿罢了。怎么说这也是别人家务事,他又不明其中原委,要是做得太过火,没准里外不是人!许洛朝着白夫子摆摆手,示意不用担心。他先将玄冥长河收回来,这才赶紧将白小雅扶起来,在她耳边轻声安慰。“没事,就只是破了点皮,赶紧将你父亲扶回房间包扎下。”白小雅半信半疑看他一眼,又看看自家父亲那鲜血淋漓的手臂,下意识打了个寒颤。这还只是破点皮,那要是许洛真动起手来,又是个什么恐怖场景?想到这里,小丫头莫名觉得许洛清秀脸庞突然有些阴森。她像只受惊的兔子般从许洛手中挣扎出来,跑到白至乐身边赶紧将他扶进自己房间。白夫子看着满脸若无其事的许洛,也有些无语。相处这么长时间,其实人老成精的他早已看出许洛来历非凡。可怎么也没想到一动起手来,这昨天还满头大汗帮自己下网打鱼的年轻人,竟是如此凶狠果决!“夫子,这位白至乐真是你老的亲生儿子?”见着爷孙俩一副被吓坏模样,许洛心里也是自嘲不已。委实这玄冥重水才刚刚入手,还做不到如臂指使的地步,可他也没有解释什么,直接就问出心中疑惑。白夫子像是这话提及到什么伤心事,老脸满是愤慨悔恨神色,迟疑半晌后才长叹出声。“虽说家丑不可外扬,可小洛你既然适逢其会,那老夫便与你说说。”白夫子年青时亦是一表人材,可于修行一道上却着实不争气,年近三十也不过开灵境。可毕竟也是货真价实的岛民,自然有大把小娘愿意下嫁,特别是那些船民,成亲后第二年便有了白至乐。书读得多,自然心气眼界也就慢慢高起来,可偏偏自家资质不佳,白夫子便将所有希望寄托在年幼儿子身上。他自小就教白至乐识文习武,幼子也没有辜负期望,十岁不到就已经开灵成功。这等天赋放在那些宗门大家自然是不值一提,可白夫子两夫妻却已经极为满意,对白至乐更是严加管教,甚至到了一种严苛病态地步。可白夫子怎么也没想到,这世上事情总是物极必反。白至乐每日被他灌输着出人头地,不甘人后诸般出息念头,却生生养成了个心比天高、自命不凡的猖獗性子。随着年龄增长,白至乐早已不满自家这等天赋,却被迫窝在白沙屿这小岛上。等到白夫子察觉到不对时,白至乐已经到了十六岁行冠礼时候,可以当做成丁来看。也正是冠礼之日,已经晋升通脉境的白至乐,便提出要去最近玄武大城闯荡一番。可跟他的年少轻狂不同,已至中年的白夫子早已看透这人情世故。这世上所谓的成功,其实个人的天赋际遇真得只占小部分,更多的却是身后背景、势力、财富在支撑,在破空海这个人诡并存的世界那就更甚。若是白至乐就这般闯进玄武城,十之八九都活不到给他养老送终。可是按照乞活盟定下的规矩,行冠礼后便就是成丁,白至乐有权利选择任何一座岛屿居住,包括玄武城。至于能不能活下去就得看各人本事了。父子两人大吵一架后,白至乐负气独自悄然离开白沙屿,接下来整整十年就是音讯全无。谁也没料到,白至乐娘亲却因思子成疾,最后竟撒手人寰。十年后满脸沧桑的白至乐,抱着还在襁褓中的白小雅回到白沙屿,只说这是自己的女儿,却对自己这十年经历绝口不提。因为妻子病故缘由,白夫子直接连家门都没让他进,倒是将白小雅留在了身边。自此又是十年,这期间白至乐也会偷偷回来看望自家女儿,可只要被白夫子发现,就肯定会闹得不欢而散。看着神情异常痛苦悲戚的白夫子,许洛知道其中肯定还另有蹊跷。不然以白夫子的性格,压根不会如此不讲道理、迁怒于人!他心里莫名想到白至乐那隐藏在体内的诡异阴煞气息,会不会与其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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