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结局(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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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总管失踪可有一段时日了,龚堂主可急死了!”
“可不是么!而且有些东西放在哪里只有马总管知道,这番堂子里怕要出大乱子!”
张飞饮了一口酒。
“怎么?那是很重要的东西么?”
“归马总管藏着的,会是无关紧要的东西吗?说句不好听的,少了一个马藏空,堂子里就是颓废一阵子,终究还是能找到像他那样的人挑大梁;可那些东西倘若落进他人手里,堂子就得有危险了!”
张飞又饮了一口酒。
“真的!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倒是堂子名声大,身子正,还有人来帮忙。这不前几日就有个带剑的小伙子……哎呀!我这张嘴真是,喝点酒就管不住,怎在客栈这等人来人往的地方与你说这个!回堂子里再说!小二,结账!”
张飞笑了笑,将壶里的酒一饮而尽。等那二人离开,张飞便也上楼取了行李,退了上房走了。
虎啸堂的建筑虽大,却没有庄严、拒人千里之感,反像一间大宅院,只不过大得有些夸张,占了宁夏府城相当一部分土地。
院子外墙高筑,遮蔽了大多院内的景象。漆红的大门禁闭,门外没有一点积雪,却是无人在外把守。
此时在这大门之内,龚竟生正忧烦不已,目光呆滞地坐在大厅中。他年纪也有五十多了,旧时总是红光满面,自此变故生后,他仿佛老了许多岁,竟看来像个花甲往上的老人了。
有人叫道:“龚堂主。”
龚竟生缓缓抬起头瞟了来人一眼,又低下头:“原来是张少侠。何事?”
张飞入了大厅,摇头道:“到堂里几日,竟未查出一点头绪,着实对不住堂主。”
龚竟生长叹一声:“唉!无妨。此事已半月有多,堂内也未有丝毫消息,张少侠也不必自责。”
张飞道:“恕鄙人絮聒,可否请堂主再回忆一番,马总管那几日有无什么异常?”
龚竟生缓缓摇头道:“并未有……除了当晚,平日里他可算千杯不倒,那日却未曾饮多少便道身体不适,回房歇息去了。”
张飞又道:“那之后真的全无一点痕迹?”龚竟生道:“不错。”
正说话间,有人来报:“堂主,门外有一行脚商来访。”
龚竟生奇道:“嗯?行脚商怎会在这等时候来此?”
张飞道:“那人可是二三十岁上下,脸上带笑,背了许多货物却给人感觉浑身轻松?”
来人道:“正是。”
张飞笑道:“龚堂主,不访请那人入内。”
龚竟生点点头:“想是张少侠的朋友,请进来吧。”
那人去了。
龚竟生又对张飞道:“恕老夫有些困倦,先去歇一阵子。少侠的朋友若有意在此留下,老夫稍后派人来打理。”
说罢长出了一口气,巍巍地站起来,出了大厅。
龚竟生前脚刚走,那行脚商后脚便进来了。
张飞笑道:“果然是华兄。”
张飞笑道:“张兄,又见面了。可探得些许消息?”
张飞道:“说来惭愧。来此三日,几乎一无所获。鄙人问过龚堂主,只得马总管平日很是能饮酒,偏偏那日没饮多少便告不适。”
张飞低头摸了摸下巴,道:“在下在客栈时,听得应是两名堂内弟子在议论关于马藏空的事情,似乎提到有什么重要之物是仅有马藏空知道所在何处的。”
张飞道:“这……龚堂主从未向鄙人提起过。”张
飞叹道:“想是事关重大,龚堂主尚不想告知他人……人言龚堂主近日神色极其憔悴,除了马藏空失踪之外,与这重要之物应也有干系。”
张飞道:“看来此事应不简单。”张飞不语。
自张飞来后,这一日龚竟生便未再露过面。当晚,张飞与张飞在房中点灯商议,却忽听屋外传来“啪嗒”一声异响。
两人当机立断,立即掠出门外,环顾左右。不久又传来“啪嗒”一声,分明是自左方不远处传来。
张飞喝道:“什么人?”急掠而去。
张飞却是抬头一看,竟见一隼鸟在空中飞过,心下诧异:“寒冬腊月,又是深夜,怎会有鸟在宁夏府上出现?”
当下双足一点,便跃上屋顶,逐那隼鸟而去。
尽管张飞的轻功极好,落足已是轻得不能再轻,也仍是在屋瓦上踏出数声脆响。那隼鸟似是察觉有人跟踪一般,竟猛摇双翼,飞得越来越快,几已跟不上了。
张飞自是不肯放过,提气运起修习多年的轻功“檐前点点张飞雨”,紧紧跟在那隼鸟尾后。饶是那隼鸟飞得再快,也渐渐被张飞拉近了距离。
看看将至城外,不好再追,张飞估计了一下距离,当下身形一沉,自屋顶上弹射而起,冲那隼鸟就是一腿。
那隼鸟也灵敏得很,大约是被张飞的腿风搅动了羽毛,立刻斜过翼尾,将将避过一腿。张飞在空中身形不坠,转过身来又是一腿从侧面扫去,正中那隼鸟背脊。
那鸟中了这一腿,哑鸣一声,便折了下去。张飞这一腿踢罢,于空中去势已尽,也沉身落回屋顶上。
岂料那鸟眼看便要跌落地上,却又突然扑展双翅,重新掠上半空,向城外疾射而去。张飞暗叫大意了,急忙飞身而起。
朝那鸟尾又踢出一腿。无奈晚了一步,这一腿仅仅擦着那鸟腹部,落下许多羽毛。那鸟又是哑鸣一声,去势不减,已飞出城去了。
张飞落在地上,摇了摇头。借着月光,却见有一物正自半空缓缓落下。张飞跃起拿在手中,见是奇形怪状的物事,一端是个圆扣,已被扯断;圆扣连着两个仅容人小指大小的软套,形状奇特。
他仔细观察了一番此物,又辨认了一下那隼鸟离去的方向,这才回转而去。
这边厢,张飞掠至声响处,竟未发现任何踪迹,便觉奇怪。环顾四周,发觉此处是龚竟生房前,急忙上前敲门,压声道:“龚堂主!龚堂主!”
“吱呀”一声,房门经张飞几下轻敲便自己打开了,竟是虚掩着的。张飞大急,也不多想,即窜入房内。房中空无一人,也无甚异状,唯独龚竟生未其中。张飞急呼道:“龚堂主?”
只听房外长叹一声,有人道:“夜深至此,张少侠何以在我房中?”
张飞回头看去,原是龚竟生立在门口,便道:“惊扰堂主了。鄙人闻见堂主房间附近传来异响,便过来查看,怎料堂主不在房内,这才入房探看有无异状。”
龚竟生又叹了一声:“唉,我卧了许久不得入眠,只得在房外走走。适才确有一声异响,我于房外转了数圈,竟是也未发现有何处不同寻常。”
张飞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如此,便不打扰堂主了。私自闯入堂主房内,还请见谅。”
龚竟生道:“无妨。少侠慢走。”
张飞又看了房内一圈,这才离去。
回到自己房中,张飞已在内等候。
见张飞入内,张飞便道:“如何?”
张飞摇摇头:“无甚大发现。倒是华兄方才何处去了,怎不见身影?”
张飞道:“在下方才见空中有隼鸟飞过,便觉不对,于是逐那鸟去了。怎奈技法不佳,未能捉住那鸟,只知往城外西南去了。另拾得一物,多半是自那鸟身上掉落。”
说着取出那带圆扣的物事。
“此物……”
张飞接过那物事反复查看,说道,“鄙人曾见过马总管送信时用过类似物件。”
张飞道:“哦?”
张飞道:“当时马总管说,此物乃旧事边塞胡族传信所用。这圆扣用于扣在鸟喙处,使隼鸟可衔紧信件;为防鸟喙尖利而刺破信件,特以厚皮制成软套套在上下鸟喙尖端。”
张飞道:“这便是了。适才那隼鸟中了两腿,哑鸣了两声,此物看来已有年头,不禁力抻,定是那时迸断了圆扣。”
张飞笑道:“华兄当真不简单,竟可追击飞鸟。”
张飞笑道:“拙劣至极,不足挂齿。倒是张兄言说无有大发现,即是有小发现了?”
张飞神情顿时变得严肃:“有华兄此物,鄙人所见怕是不那么简单。鄙人适才赶至龚堂主房前,龚堂主不在房内,房中也无异状。”
张飞急道:“莫非……”
张飞摇头道:“鄙人也在着急,龚堂主却回到房门外,说是难以入眠出外散步。鄙人思索不出问题,只得离开,临回来前发现龚堂主房上瓦缺了片许。”
张飞低头扶额道:“即是说,那隼鸟踢破了龚堂主房上瓦片,投了信件或是他物入内,而龚堂主无意令我等得知?”
张飞道:“不无此可能。那声异响恐是因此而来。”
张飞讶然无语,心中一时起伏如潮,这几个月来,程继淑一直对他不冷不热。
再也没有了昔时相交时的热络,他不知道他与程继淑还能否回到从前,程继淑手心的那道疤痕再也去不掉,正如那段洗不清的血债横亘在他们中间。
震惊、欣喜、酸楚种种情绪在张飞心里闪过,虽然在程继淑决定背离家门的那夜他便已经知道了这个女子的情根深种。
可是在那满纸的“青青子衿,悠悠我心”印入眼帘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深吸一口气。
张飞右手轻轻落在程继淑左肩之上,道:“继淑,我答应过你的,给你一个交代,我答应你的,照顾你!”
语气诚恳真挚,程继淑不禁动容,她欣然一笑,却仍是淡淡说:“我知道,以后的事情再说吧。”
张飞心下黯然,他明白程继淑口中以后的事情说得是他要照顾她,张飞还想再说些什么。
却被手下的禀告给打断。来人附在他耳边说时,他心中微微一惊,王云端虽然身在江陵,却如此急切地吩咐自己,难道身为黑道第一大帮的帮主王云端竟对那个小丫头的性命如此看重?
张飞退去手下之后,面对程继淑询问的神色报以一笑,说有要事在身便匆匆离开了。
程继淑不是没有注意到张飞离开时望向自己那复杂的一眼,招来方才传信的人,那个人知道对于苏副帮主这个女子非比寻常。
哪敢轻易得罪,一问之下,果然知无不言,将副帮主受命捕杀岳小浅的事情尽数禀告。
程继淑听后心中震惊不已,没错,是“捕杀”,这么说,自己是不是又要失去一个亲人了?
半年多之前白水湾的那场厮杀仍历历在目,那砍向父亲身上的一刀一刀,将她眼里的夕阳染成猩红的颜色。
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因为她一个年少无知的赌约,因为她不谙世事对张飞的轻信,从此退出她的世界,彻彻底底。
那场程家和血鲸帮的火拼震动江湖,程钊的死让程继淑一夜长大,她好像突然明白了,江湖上不是只有正道只有侠义。
也有背叛,更有血腥的杀戮,也许终有一天,自己的手上也会沾满鲜血,而可能仅仅是为了保全自己。
她背起了血海深仇,将自己满心的恋慕化作一腔熊熊燃烧的怒火,也是那时她才猛然意识到,恨一个人竟然如此的轻而易举。
程继淑烦躁地摇了摇头,仿佛能将那段记忆暂时驱逐,而专心思考眼前之事,心烦意乱间,眼角瞥见床边的那把青钢剑。
离开程家的那个冬夜,她只有这把剑相伴,大哥满眼的不可置信,二叔与三叔的震怒和失望,她都选择了视而不见,可是二叔那句冷硬的“从此。
程家再也没有你程继淑”却如一把钢针刺向心底,剧痛难忍,她惟有死命抱紧那把青钢剑,离去的脚步却毅然决然。
为了父仇得报,她忍受得了亲人的误解忍受得了江湖上的骂声,可是很多事情全然没有她想象中的简单,她并不怀疑张飞对她的承诺。
等待着张飞的“那个交代”,她也没有低估复仇的难度,只是那爱与恨的拉锯让她日渐疲惫。
而每个被泪水打湿的深夜,想起白水湾的那场厮杀,那漫天的血色,她握剑的手就开始颤抖。
终于,她把复仇的事宜全部托付给了张飞,而自己在血鲸帮所在的凤凰山上找了处居所,一待就是三个月。
程继淑缓缓拔出青钢剑,一泓清光迸射而出,龙吟之声幽幽入耳,好像不甘寂寞的叫嚣,又像怀有怨怼和不满,程继淑心头微震,连剑也看不下主人的消沉堕落了吗?
一股豪气从她胸中蓦然升起,学武为何?为的便是行走江湖行侠仗义。
血雨腥风如何?造化弄人又如何?能还自己问心无愧的也惟有这手中剑了,而对张飞,程继淑心中酸涩,爱也罢,恨也罢,结局天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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