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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孟羲已经看到了,压在人民头上,百年,千年,两个千年,整个漫长的封建王朝和旧时代,压在人民头上的是什么。那是,压榨,剥削,欺凌,一切公平,一切人人平等的对立面。有人说,中国人都痛骂权利,但有一丝机会,都会毫不犹豫的拥抱权利。所以,当奴隶有的权利,比主子还狠。有人说,热衷权利,是中国人的本性。这不对,说这话的人,哪怕这是鲁迅先生说的,他说的话也是不对的。权利对中国人不重要,钱对中国人也不重要,没有有权有势的人的压迫,这,是重要的。正如,《让子弹飞》这部电影中,张麻子对黄四郎说的一样,“钱,和你,对我都不重要,而没有你,对我很重要。”中国人哪是追逐于权利,权利哪是对中国人最重要的,之所以追逐权利,那是因为在人吃人的时代,权利就是生存的根本,不掌握权利,就是被吃的那个,生存,便是接近权利。愁眉不展的李孟羲,忽然就笑了。子弹之下,众生平等。李孟羲转头带着诡异的笑意,他问关羽,“关将军,你说,五步之内,是刀快,还是弩快?”关羽傲然道,“刀快!”李孟羲再问,“那若五步之外,刀快,还是弩快?”关羽略有迟疑,“……弩快。”李孟羲点了点头,“那我明白了。”李孟羲已经找到了一个简单粗暴的保障生民权利与尊严,使人人不被欺辱的方法,方法是,不用再去编写法律,不用去培养大量法制人才,不同建立一个高效公正的执法机构,也不用花上数年十数年去培养汉末百姓的法制意识,只需要——人人发把ak。人人一把枪,强如吕布,也无法欺负一个最弱小的百姓。同样,当人手一把枪的时候,不需复杂的法律架构的构建了,这是制衡,武力制衡了压迫。李孟羲问关羽,问,“关将军,以你只见,为何多是老弱被别人抢粮食,为何多是妇人为何被欺辱?”关羽答说,“因,老弱妇孺力弱。”李孟羲再追问,“那因何力弱就被欺负,何不奋起搏杀?”关羽摇头,“不是如此。因力弱,就算反抗,也打不过别人,反抗还被打的更狠。故而,只能屈忍。”李孟羲点了点头,“便是如此,被欺者力弱,力弱纵有勇气搏杀,却无能为力。但反之,若使力弱胆薄者先有勇气,再有搏杀致死之力,便能使人慑惧,人便不敢欺之!”李孟羲眼神冷冽一闪,“将军若问,使力弱者能搏杀致死力强之法为何?无他,枪也!无枪,强弩亦可!”关羽还在寻思,枪吗,为何无枪呢,枪怎么没有呢。关羽不知道,他认为的枪跟李孟羲说的枪根本不是一个。这时,李孟羲笑着问道,“关将军,若有朝一日,你见一妇人貌美,想强欺之,妇人进屋端弩杀出,你还敢不敢欺她半分?”关羽脸色不快,白了李孟羲一眼,关羽沉着脸气冲的回了一句,“关某,岂是欺辱妇人之恶徒!”李孟羲愣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了,干笑两声,赶紧改口道,“抱歉,某措辞不当。换个说法,若有朝一日,你见一老迈门口晒粮,却见他脚边放一强弩,且问,此时你能有贼心起抢掠意图?”关羽拿眼斜了李孟羲一下,关羽忍了又忍,没好气的回到,“关某纵是饿死,找个爬上去摔死,也绝不行劫掠之事!”这让李孟羲尴尬的,又说错话了,他只好低头摸着鼻子,片刻后,李孟羲再次换了说辞,“这样,假设是张翼德,张飞将军想欺辱妇人……”关羽几乎忍无可忍,拳头攥了又攥,“三弟他绝无可能!”关羽冷声打断。“那假设是刘……”关羽眼神不善了。“那假如说他是董卓,董卓若见民妇,民妇身背强弩,此时,董卓还敢有胆欺辱?”关羽皱眉想了一下,眼睛睁开,“如何不能?董卓麾下有精兵万千,若想欺辱,区区一妇人,区区区区一强弩,怎能抵用?”李孟羲则笑着摇了摇头,“不是如此。不彷以类之,某闻,秦嬴政东巡,路遇一村,因其村未曾及时出拜,嬴政怒,令屠光三里。若此时,此三里百姓,若家家藏甲,人人捉兵,那秦嬴政麾下有百万之兵,屠灭三里,翻掌可为,可纵嬴政领大秦锐士而来,纵其兵精士强,欲屠灭百姓,百姓岂能束手待毙,必起而扛之也!家家藏甲之民,三里方圆,为甲士千万也。彼万千甲士拼死以扛,纵他嬴政大秦锐士精强,又岂能不死伤数百?纵嬴政贵有四海,为一时不快,便丧死锐士数百,他嬴政又岂能任性的起?”见关羽若有思索模样,李孟羲解释道,“一个字——成本。若有人想作奸行歹,纵有强弩,不足护身万全,亦是有可能为欺为害,然,这非是弓弩无用。而是,人人持弩之后,若有人想行欺压之事,则其成本高昂,其要冒性命之忧,动辄便横死。此便足以震慑不法。”“如嬴政,嬴政稍不愉便屠灭三里,固然,这是嬴政暴虐,可纠起根本,根本在于,百姓手中无有刀兵,使暴君行恶无本。若百姓刀明甲坚,团结义助,更兼热血敢死,若如此,嬴政纵是天性再是暴虐,他也万不敢轻忤生民所不忍。”李孟羲带着无比的笃定,一脸的笃定的自信笑容,他手轻轻敲着矮几,一字一顿,“使纵是暴君嬴政,亦不敢欺民,此法,便是我巨鹿无法之法。”“已不需煌煌法典,亦不需诸般执法架构,行法章程,亦不需耗长久年月建设法制,只需,赋生民持枪之权。不管压迫为何,不管是有人抢掠其粮,或是欺辱其亲,或是垄断其权,或是压迫其人,不管压迫剥削为何,有枪,武力反制的便是何种压迫,有多少压迫,有多少不公,便能反制多少压迫,多少不公。”说完,李孟羲笑着,问,“关将军,还记得分粥之法否?”“当时我等相论,该如何分粥公道,我等有说,做一好称,盛一碗,便量一碗,使不偏不倚;又说,择德高望重之人来盛;又说,使人监察之。然,这些皆是不妥,只留于技,而非制衡。以称称量,本意是好,可行商小贩,称上作假的还少了?让他自己盛,每到他盛时,他便偷偷改盛,总给自己多盛,类此贪墨之法多矣,岂是区区一杆秤所能禁绝。择德高望重之人分粥,可纵是圣人,也有远近亲疏,怎能必然公道?又设监察之人,可监察之人亦是人,是人,便能有利益纠葛。分粥之人,施监察之人以利以笼络之,待利益纠葛一起,监察便如同虚设。”说到这里,李孟羲笑了,“当时我等所想诸法,皆不堪为用。”“而能使分粥均衡者,关键,在制衡。使盛粥的人,最后一个拿粥,这,便为制衡。利益制衡之下,分粥人但稍有不公,碗里稍多稍少,多的必是被他人挑走,而少的徒留自领。如此,纵是无好称,纵是非是德高望重之人甚至分粥者乃是卑劣之徒,纵是无有监察机构,关乎切身利益,分粥者为使所剩之粥不多不少,无称也会做称,卑劣之徒也会尽可能使分粥均衡比德高望重之辈更为公道。”“关键,只在【制衡】,利益制衡如此,公道制衡亦是如此。”“法制之途,说来,【有法可依,有法必依,执法必严,违法必究】,此间种种,繁杂坚重,然纵是做的十成十的好,亦是只流于术,未涉关键。有法依者,分粥有勺;违法究者,粥不公,驱之弃之。然,纵有勺,纵有规,不公者弃,然分粥之人岂又不能私相贿授,岂又不能,不公却因与监管者私,而不被弃。”“分粥之法,不能制衡利益,不使分粥者最后领粥,便不能公允。”“法制制人,若不能使人制衡权利,便不能公道。”“生民制衡欺压之根本,在于枪,无枪,便不能制衡,便不能真有公道。无枪,生民怒不能血溅,违法者违法则无本,欺压则便无本。于是,虽,法有巨箸,与无法无异;有法可依,却有法不依;执法虽严,却严只贫苦;违法必究,法究十载,权势却半载出,出则又升迁。”李孟羲眼中几乎有火在燃烧,他冷冷的笑着,“十日前,某做钢弩,此弩虽说射远便飘忽,然力道十足,且钢弩此物,制造快速,远胜于筋角弩。此弩,正利我生民尊严!我计!我巨鹿来日大造钢弩,弩不需健长,快长极可,只耗薄铁一片,加长木一臂,麻绳尺半,竹箭掌长,再涂粪尿于箭,搭弓架弩,弩虽小,然十步之内,以钢弩劲强,不失准头,不失力道。遇欺压之时,十步之内,弩发,无论壮弱之悬殊,一失出,穿衣入肉,中者必死,无有例外!”李孟羲誓要保障生民十步内的傲昂尊严!这十步以内,纵是吕布来了,胆敢相欺,强劲霸道的钢弩,足以一个让蝼蚁般弱小的百姓,足以跟吕布一命换命。“思天下百姓,惯为欺压,而不知反抗为何物。某忧,虽赋其兵刃,其却不能有搏杀之胆,徒有兵刃,而无胆魄,不过是持兵仆奴。某计,除发其兵刃,更要教其搏杀,再强其胆气,如此,方可使我巨鹿之民,昂扬骨硬,使我巨鹿之民,人不相欺,亦不为人所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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