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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王刘景布置了一些精锐留在东颍河岸边监视,随后就率领众人返回了许昌城外。 虽然刘景表面上对于这些突然出现的青州骑兵不甚在意,但是从石虎、王璋等人的表现上,也不由得他不重视。 他现在带来的匈奴兵马只有数千,对岸的敌人也是有差不多数量,真要是冲突起来,胜负真的难料。 梁王刘景需要回去之后,从包围许昌的大军中抽调更多的兵马,然后明天一早天亮之前,赶到此处截击。 他已经是想好了,要是明天大军到来后,对岸的敌人不渡河,那他就主动出击。 因为许昌城内的晋军虽然已经是到了最后关头,但是他手下的这些诸胡兵马也都是差不多,绝对不能让许昌的颍川兵知道有了外援到来。 否则一旦许昌城内的守军来一个内外开花,说不定就要遭受一番较大的损失。 万不可在最后关头贻误时机! 留在东颍河西安的数百匈奴骑兵,一直紧紧盯着对岸的敌人。 看着他们扎好了简易的营寨,看着他们在河边饮马,看着他们樵采,看着他们生灶火。 东颍河的水面较宽,双方的弓弩都是很难射杀到对面,在这其间除了相互之间的辱骂挑衅之外,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战斗。 当夜幕降临,河水西岸的匈奴骑兵已经完全看不到对岸的情况。 对面的青州汉军开始的时候,还是经常在河边故意发出一些人马嘶鸣的声音,搞得警戒的匈奴骑兵十分紧张,以为对岸的敌人要冒险渡河呢。 但是,当他们一个个瞪大了眼睛再观察的时候,却是又没有了任何动静。 如此反复许多次以后,对于青州汉军的这些疲兵把戏,匈奴骑兵已经是毫不在意了。 哪怕是他们把河水搅和的再响亮,也是丝毫引不起匈奴人的戒备了。 因为如此漆黑的夜晚,别说是穿着甲胄携带兵器的骑兵,就算是轻装渡河那也是危险十足。 这一带河水足以让任何的冒险都变成一场可怕的灾难。 如钩的新月挂在半空的时候,对岸的青州汉军营地又是发出了一阵阵的嘈杂声音,但是丝毫没有引起匈奴人紧张。 很快,过了没有多久,黑夜中的一切又是回归了平静。 “怎么样,都布置好了吗!?” 穿着一身扎甲的刘珣低声的向旁边的冉良问道。 “都布置好了!”冉良也是轻声的答道。 “留了八十个人在营中,他们会每隔半个时辰鼓噪一番,保管让对岸的胡虏察觉不了异常!” 刘珣满意的点了点头,“好,那就出发,让诸营做好禁声!” “郡公放心,自然没有问题!”冉良兴奋的说道。 这一次驰援许昌解围,虽然只有五千骑兵,但却都是汉军骑兵中的精锐。 不止有将吏子弟组成的羽林卫,还有从其他各卫抽调的精锐。 刘预对于冉良的威望还是有些不放心,故而让侄子刘珣作为主将,冉良为副将。 随后,在黑漆漆的夜色下,数千汉军依次悄声离开了营帐,沿着白天早就做好标记的道路向着南边而去。 这一条道路,正是通往东颍水南边的浅滩渡口,也正是王璋知道的那个渡口。 这一路上道路崎岖,如果是不熟悉地形的话,说不定就要在夜晚迷失了道路。 所以,在故意把行踪暴露给匈奴人之前,刘珣冉良早就派人按照荀灌指明的道路做好了准备。 为了保证马匹的体力,他们在大多数的路程上都是牵着马前进。 这要是普通的军士,哪怕是合格的汉军府兵也不一定能承受如此强度的行军。 但是,这些汉军骑兵皆是精锐中的精锐。 与那些半职业的军府兵想比,他们都是完完全全的职业士兵。 跋山涉水,饮冰卧雪都是他们的必训。 所以,当东颍水的匈奴骑兵还在为对岸的敌人愚蠢疲兵之计落空的时候,刘珣和冉良早已经率领数千汉军骑兵沿着丘陵道路往南而去了。 当丑时过半的时候,在沿途藏匿的向导指引下,刘珣冉良率领的骑兵终于到达了东颍水下游四十里的浅滩渡口。 此时天色依旧是黑沉沉的,天空中的弯月散下微弱的亮光,落在哗啦啦的河水上显出一道道的鱼鳞状的波光。 “竟然这么宽!” 望着黑漆漆的河水,刘珣不禁发出了一口轻呼。 “前几日刚刚下了雨,这河水比往常都是深一些,不过,这里面的渡口还是可以通行的!”一名早已暗查好了情况的汉军向导说道。 “时辰应该不早了,那就开始渡河吧!” 刘珣随即不再迟疑,向着身旁的冉良等人命令道。 此处虽说是浅滩,但是深处的河水依旧足以到达胸口的位置。 要不是这些汉军基本都是双马,可以依仗马匹获得借力,说不定一个脚底打滑就会滚落到河水中去。 数千人马都一个个屏气凝神的如同赶鸭子一般,趟入了凉凉的河水中。 ··· 许昌城外。 当一声乌鸦凄厉的喊叫响起的时候,石虎突然从梦中惊醒了过来。 他一把抓起佩刀走到了营帐外面。 此时天色已经微微泛出青白色,营地中已经有许多的士兵开始来回走动。 按照匈奴梁王刘景的命令,再过半个时辰,他们就要集合去东面的渡口堵截那些汉军骑兵。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石虎抓过身旁一名侍从问道。 “将军,已经过了辰时了!” 听到已经是这个时辰后,石虎的心中不禁大为不满。 按照这个时辰,等到匈奴人兵马备齐出发,那些东颍水的汉军说不定已经开始要渡河。 等到他们到了之后,别说是半渡而击,恐怕要堂堂正战了。 “给我披甲!” 石虎一边胡乱塞了几口饭食,然后向着侍从说道。 他要抓紧去问问梁王刘景到底在搞什么鬼,这是明显的贻误战机啊。 真要是堂堂阵战,石虎可不相信那些山贼一样的羌胡是那些青州汉军的对手。 石虎刚刚把甲胄穿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阵若有若无的嘈杂声。 “什么声音!“ 石虎心中一动,立刻顺着方向看去。 羯胡人扎营的地方在许昌城的西面,石虎向着东南望去,察觉到声音是从那里发出来的。 不仅仅是声音,石虎定睛再看的时候,竟然发现有一阵阵的浓烟从那里发出来。 并且那些浓烟很快就一条又一条的升腾了起来。 “是狼烟!”一名羯胡侍从惊呼起来。 这些狼烟都是羌胡人惯用的预警手段,在广袤的草原或者荒野上,只有这些烟柱才能传达最远的距离。 “敌袭!” 石虎不禁心中一颤。 他心中忍不住的想到了最坏的结果,这些敌袭警告都是从西南发出来的,那就说明汉军援兵绝对不是昨日看到的那一支。 这一来一回差了近好几十里路,肯定是另外的一支汉军奇兵! “快让各军披甲上鞍!”石虎立刻就是大声的命令道。 几名心腹立刻就是慌忙而去,石虎又是抓过一名部将。 “快去让后营收拾行装备好车马,随时等我命令!” 那名将领闻言一愣,所谓‘后营’就是羯胡随军的眷属,还有大量的虏获的奴仆和财物。 石虎如此做派,很明显就是要做出随时跑路的架势啊! 仅仅是见到一些示警的狼烟,就要如此害怕吗? 现在可是连敌人的影子都没有看到啊! 甚至于,胜负都未可知的。 见到部将依然在迟疑,石虎不禁大怒,举起马鞭就是狠狠一下。 “啪!” “混账,还不快去!” 那名部将立刻捂着被打的肩膀落荒而逃。 当石虎手下的各部将赶来的时候,西南方向的已经不仅仅是狼烟和吵闹声了,已经有了隐隐约约的喊杀声传来。 “石将军,梁王的人来了!” 石虎刚刚想要做好了部署,就有一名部将前来汇报。 梁王刘景派来的部将见到石虎的时候,已经是一脸的焦急。 “石将军,大王有令,有贼人突袭南营,命你部速去驰援,不得有误!” “回去转告梁王,石虎遵命!”石虎心中虽然忐忑,但是却是不得不从命。 很快,石虎就率领三千骑兵向着城南的羌胡扎营的位置而去。 当石虎他们赶到的时候,却是发现整个羌胡人的营地已经乱做一团。 各部的羌胡彼此之间已经没有了什么配合,都是各自乱纷纷的寻找自己的豪帅。 “将军快看!” 一名羯胡部将大声的指着远处说道。 石虎循声望去,只见远处的原野上出现了一面面的赤色旗帜。 “是青州贼!” “贼人如何从南面来的?” 作为青州汉军手下的常败将军,多数的羯胡将领早已经是产生了胆怯和恐惧。 石虎的脸上也是一片苍白,他已经看到气势汹汹而来的汉军足足有五六千人,要是在那些烟尘后面还有后军的话,肯定还要更多。 而外围的羌胡游骑都已经是完全败退了。 “呜!” “呜!” 就在此时,一阵阵响亮的号角声响了起来。 “呜!” 各部的羌胡兵马终于是做好了迎敌的准备,开始沿着大营的南侧列阵。 望着这些准备迎战的羌胡,石虎不禁是皱起了眉头。 这些羌胡几乎都是一些手持枪矛刀剑的无甲轻骑,要是与对面的汉军对冲绝对是必死无疑,哪怕他们的人数已经动员起来的数倍。 “一群蠢材,最好的办法应该是凭营寨据守!”石虎忍不住鄙视了一句。 “呵呵,这些羌贼,连营寨都没有扎好,如何凭借营寨。” 一声话音传来,石虎转头望去。 原来是王璋已经来到了他的旁边。 “叔父,羌贼已经要冲阵了,我们如何做?”石虎玩味的说道。 王璋闻言瞥了一眼远处的羌胡。 最近因为争夺掳掠的事情,他们和羌胡人之间早就是互相看不顺眼了。 “这些羌贼,也没有来让我们出兵,那咱们就先看情况。”王璋说道。 “好,那咱们就相机而动!”石虎也是说道。 就在列阵完毕的羌胡人准备开始出击的时候,又是一阵阵的号角声从更远出传来,而后就是一阵轰隆隆的马蹄声。 王璋和石虎转头望去,知道那些是在城北扎营的匈奴梁王刘景派来了援兵。 “咚咚!” “咚咚咚!” 紧接着又是一阵雄壮的鼓声从身后传来,那是许昌城的守军发出的战鼓声。 很明显,许昌的守军也已经是发现远处的援军。 这一阵又一阵嘈杂的号角和鼓声,都是混乱着传到了南面的汉军骑兵这里。 “可惜啊,还是来的有些晚了!” 望着已经做好迎战的羌胡兵马,冉良不禁发出一声惋惜。 这一路上的行军速度虽然很快,但还是超过了他们的预计。 原本趁着黎明前黑暗的夜袭,却是变成了清晨的突袭了。 “嘿嘿,无妨!”刘珣却是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 “且让许昌城头的颍川人,看一看我们的威风!” 在刚才和羌胡游骑的对战中,刘珣已经基本看清了这些羌胡的实力。 和装备精良的汉军骑兵想比,这些羌胡骑兵简直就是乞丐一般。 刘珣从一些捡拾到的箭头上发现,这些羌胡人的箭头许多都是打磨了无数遍的老旧货色,对于备了铁甲的汉军骑兵根本没有什么作用。 “这些贼胡虽然兵甲不利,但是人数毕竟占优,郡公不可大意啊!” 一名穿着汉军甲胄的骑将善意的劝道。 刘珣望了他一眼,然后笑着说道。 “段督护良言也,吾自然会小心!” 这个段都护,正是辽西鲜卑段氏的段文鸯,作为精锐的轻装弓骑,段文鸯率领的这一支鲜卑义从也被征召了过来。 “郡公,某观羌胡兵马杂乱,皆是仓促而起,愿请率部曲绕击其侧后,以利郡公速破贼虏!”段文鸯紧接着请求到。 对面的匈奴兵马看起来人多势众,但是阵列散乱,一击之后很难重新列阵,所以段文鸳觉得只要在一击之后,紧接着冲击他们的侧后,就完全可以破敌。 “想不到你一个鲜卑儿,竟然也如此肯如此效命!”刘珣不禁笑着说道。 哪知道,段文鸳听到后,却是脸色一阵尴尬,轻声而又坚决的说道。 “郡公误会了,末将不是什么鲜卑儿,乃是姬姓共叔段之后!” “姬周苗裔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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