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冤家路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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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南风族开辟至今，有四座学府最受瞩目。

葫芦心城有两座，最瞩目的是湖心岛上的宝鼎学院，然后是心学堂，其次就是葫芦腰城的腰学堂和葫芦口城的口学堂。

而葫芦腰城因为有风氏一族的二族长驻守，民间往往更习惯称腰学堂为风二学堂。

风小雨在葫芦腰城住了半年，这些，他当然知道。

他更知道那是一座贵族学堂，像他这样经商的子弟和那些贩夫走卒的平民子弟是没有资格进入的。

历来只有掌管着葫芦内外的一港二滩三城四门五寨十八岛的官家子弟才能进入，那是上位者们的乐土。

现在，他刚了解完自身充满疑窦的厄体，还没有来得及觉出该喜悦或是悲伤，就被告知，他父亲大人把他送去风二学堂了。

桥北头向西去，河岸边，有一座占地很大的庄园，正是风二族府。

风二学堂，其实就是风二族府院落后排的一座跨院，门开在一条小街上。

说是跨院，其实并不小，十几间校舍外，还有书房，比武场，马厩，操练场，箭靶场。

风小雨就这样东张西望着，跟在药罐子的身后，走入了学堂。

操练场的一角，正围着一群学子，闹哄哄的。

风小雨正觉得新奇，突然，那群学子们炸开，从中蹦跃出一人，朝师徒二人所在的门边跑来。

“云赶月，有种你别跑。”

远远听见，人群中窜出三四个学子，边追便喊。

被追的学子跑得近了，风小雨见他衣衫有些凌乱，发髻松散，浓眉大眼的国字脸上有多处红肿，半边身子都是灰尘。

他正跑得急，闻言立刻站住，回头喝道：“苏良，你有种就跟我单挑，”

那群孩子压迫而来，他本来明显是想逃跑，岂料受了激反而站住了，这份怡然不惧倒是很合风小雨的胃口。

看着那个带头围上来的麻杆身影，风小雨不由暗叹，真是冤家路窄啊！

苏良桀然一笑：“我才不跟你单挑呢。”一挥手，“上，揍他。”

眼看围殴就要再次展开，只听师傅一声大喝：“住手！”

药罐子把云赶月挡在身后，喝问：“怎么回事？”

“老家伙，你少管闲事，让开！”

药罐子怒哼一声，并不理会苏良，回身和蔼的问云赶月：“怎么回事？”

“没有什么可说的，他们就会欺负外人。我呸！什么狗屁四大家族？”

云赶月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

“先生，我可以作证。”风小雨一指苏良，“这就是一群狗眼看人低的家伙。对了，还有一个胖乎乎的狗腿子呢？”

云赶月听了哈哈大笑，擂了风小雨一拳，风小雨冲他咧嘴一笑。

一边招呼着去叫人，苏良一边跳着脚冲风小雨嚷道：“哈！是你小子呀，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来，真是老天开眼呀！”

“怎么？你跟他们也有过节？”云赶月拉拉风小雨衣角。

“谈不上，这几个小肚鸡肠的，我都快忘了。”风小雨回应着，满不在乎地冲苏良扬了扬拳头。

不用多久，学堂门口，以刚赶到的风化羽为首，几乎带领着学堂的全部子弟，围了上来。

他们无视药罐子的存在，他们群情激愤，大有一副不把风云二子赶出学堂，就就地碎尸万段的样子。

风云二人浑然不惧，只是偶尔相视一笑，显得莫逆于心。

“干什么？”

不知何时，学子群后突然闪现了一位老人和一位青年人。

青年怒斥着，引领老者上前。

学子们回头去望，齐齐被吓了一大跳，主动让出一条通道，一块垂首：“族长，苏管家。”

老者正是风尘寂。

风化羽跑向老者，“爷爷，您来了正好，您给评评理，这姓云的小子，冒充咱们圣人后裔，还有那个小子，也冒充咱们风氏子孙……”

“住嘴！看到那边中间的擂台没有？去！罚站一天，中午不准吃饭。”风尘寂道。

“啊？为什么？爷爷！”风化羽一脸委屈，眼泪都快下来了。

风尘寂扫了一眼众学子，道：“这位姓云的小哥，是我念他母子孤苦，特意收留进入学堂的。”

随后，他把视线定格在风化羽脸上，继续说道：“这位风小雨的先祖，自他父亲向上推，十几代人都在葫芦心城行医，凡是葫芦的子民，哪一家没有受过他们家的恩惠？”

他声音严厉起来：“衡济堂来历清白，跟我们同祖同脉，有什么可冒充的？我看你，倒是有点妄为风氏子孙。去！再多说一个字，晚饭也不要吃了。”

风化羽执拗着不想动。

苏管家在一旁吼道：“二族长的话，你想不听吗？”

“小叔……”苏良跳了出来，刚要说话，苏管家狠狠瞪他一眼。

“正好，苏良。还有你，姬胖子，你们三人向来形影不离，那边三个擂台，正好一人一个，中午都不准吃饭。”

于是，不久后，三个硕大的擂台上，便矗立着三个愤怒的身影。

云赶月再次瞄了一眼窗外，终于忍不住发出了自从来到风二学堂以后第一次由衷的微笑。

但很快，他便同其他的学子们一样又被一个低沉的话语吸引，把视线投注到讲台上。

“……两千五百年前，还没有葫芦风族，在我们脚下的这片土地，是人迹罕至的葫芦山脉。”

“凡是葫芦的子孙都知道，人族和兽妖一族的最后一战，就发生在这里。鼎天公的惊天一斧，不仅缔造了兽活约，还开辟了一条让我们赖以生存，可以休养生息的谷地。”

“后来，是海云公来到里，披荆斩棘，扎下了天南风族的根基。又经过几代人的努力，才有了葫芦腰城和葫芦口城及海上诸岛，就是今天我们所看到的这个样子。”

“如今，天下动荡，因为有了十万深山这座屏障，我们才能不被卷入其中，安享这两千多年的太平。”

“咱们葫芦很小，葫芦之外，则是一片非常辽阔的土地。如今，在遥远的东方，齐阳武军正野心勃勃的入侵燕栖。西方的薪火草原和北方的半兽人正陈兵边境，想要火中取栗。这个天下，除了我们葫芦外，将再无安宁。”

“各种宵小之辈就像雨后的春笋一样开始冒头，就连被几位圣人赶入边野蛮荒的兽族后代也在蠢蠢欲动。人族不团结，风雨欲来呀！”

“在这样的形势下，我们还想独善其身非常困难。所以，注定了你们这一代，不会像你们的先辈一样过的安乐。你们的肩膀上，将承载着更多的磨难和背负着更大的责任。保护葫芦谷的重担，一定会压在你们的肩头。”

“要想做到这一点，甚至可以说要想好好的活着，就得拼命努力的学习和修炼，而不是像外面他们三个那样，就会捣蛋。你们明白吗？”

于是，擂台上的三个捣蛋鬼便听到一股山洪海啸般的声音从学堂内传出：“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