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1章 白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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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帮哥们儿可不像好人呐。

程序不知道死人是不是比活人有用，反正这群人应该是活不成了。

所以。

这个世界的人都是这么暴力的吗？嘴上念叨着请你吃上好的烤牛肉，烤温暖的篝火，然后到你跟前了直接抽刀往你脑门子上招呼？这就是这个世界奇奇妙妙的招呼方式吗？——来了吗？吃了吗？没吃？没吃先吃我一刀！什么？太硬了吃不下？吃不下就必须死！弱者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

这该不会是穿越到了末世吧？

呼还好，我不暴力，我给他们留了个全尸，比那四个哥们强，也比它们自己强。

在重新定义了什么t的叫t的“不暴力”之后，再次选择不坐以待毙的程序又一次侥幸的活了下来。于是在这片小小的草地之上，仍然在站着喘气的，就只剩他一个了。而伴随着程序的喘气声，天边那颗大大大大大氢弹也终于彻底的完成了他007社畜一样工作的白天部分，吸面条一样呲溜一口吸走最后一口光线，生怕迟到没全勤奖，急忙赶着去另一面上夜班去了。

于是黑夜便完完全全的浸染了这···并没有。

火焰。

文明最初的希望，也是文明诞生的基石。如同一位慈祥和蔼的老者，将人类从漫漫长夜里惶恐不安瑟瑟发抖的恐惧之中解脱出来，给予人类更加安全的食物、更加便捷的饮食，以及更加强大的力量。但是她同样也有着失去理智、最为疯狂的一面。

在这一片死亡的寂静之中，她吮吸着木材的甘甜，直到其抵挡不住地心的吸引悄然倒下酣睡。而她也突然像是一位母亲，哼唱起了助眠的歌谣——也不知道是什么砸到了什么，火堆里传出了八音盒的声音。

清脆、哽咽、断断续续，这似乎是一曲安眠歌。宁静，温馨。致死去的这里。

但很快，这阵不太合时宜诡异的音乐便停了。随着最后一块焦黑的木头噼里啪啦的欢唱，如同灵魂出窍般的青烟涌起，欢呼一声，满怀欣喜地倒下，重归于尘。这里便安静了下来。

黑夜便完完全全的浸染了这···并没有。

只因程序又生了一堆火。

虽然程序和细犬都能够凭借着精神力在夜间一览无余，但是在漆黑的夜里，点一堆明晃晃的篝火，无论是用来烤肉还是看热闹都是一种非常棒的享受。不过程序现在并不想烤肉，他也没什么胃口，毕竟这儿的血腥味还是很浓重的，而且在一个生命大量终结的地方享受肉与火的盛宴终究是一种不太道德的体验，还犯忌讳。

“初来乍到的，”程序站起身来，对着前方整整齐齐摆放着的一排光头魔纹们，以及不远处数十堆凌乱的残躯说到。虽然不知道这里的丧葬习俗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也不知道这里有没有什么《死灵法师反火葬倡导珍惜素材联合会》，但是生命终结了就终归该有个去处···“还是先给你们入土为安吧，愿你们的灵魂能够得到婴儿般的睡眠。”

于是程序便挥舞着满天的触手，准备给他们刨些坑，一人一个，无论暴力的光头亦或是不知名的残躯。“竖个碑的话，要写些什么呢？”程序思索着，短时间内找不到一点头绪。

前文提到过，精神力是几乎无法在物质世界里被直接观察到的，但它是一种可以作用于实际物质的力量。当程序想要用它来刨坑时，原先放出去用来“探查”的精神力触手便会收缩形态，并得到额外的海量精神力补充，进而凝实。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就像是你能够随意的操控周围的空气，将它们由气态的流体压缩成固态的大坨棒子。

而且还是柔性的。

程序挥舞着条触手，将它们的头部揉捏成各种便于铲土的形状。甚至变成一只大手，在空中抡着圈挥舞，寻求02n2的奇妙触感。

而正当他赞叹到适当利用空气的粘稠度便能造就如此奇妙的触感时，从手型触手的手部传来的一丝凉意，将他从用水做一个的大胆想法中拽了出来。

“凉的？”程序不解，召回触手想看看它到底碰到了什么东西。

“大夏天的怎么会有···握草！”在看清楚了触手带回来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之后，程序又一次被惊到了——那是几粒雪，虽然被时速高达六十公里每小时的实体精神力撞击过，但是那正在缓缓融化着的标志性六边形结晶体，不正是只有在冬天才会出现的雪吗？

“是雪啊。”程序一阵愕然，又被震惊了一下下。“这块儿的昼夜温差这么大的吗？”不过很快，他还是做出了潜意识里最正确的行为：生火穿衣搭小窝。

“所以说，就可怜了你们喽。”看着面前逐渐被白雪覆盖的一堆堆躯壳，程序即感慨万千又疑惑不解。

他疑惑的是为什么这儿的雪一直下，也没有风，只是雪花在静静的飘落。而积雪都快铺成白地毯了，气温却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周围安静的可怕；而他感慨的是在他整理遗体的时候，诸位光头老哥全身的装备无一不是精工细作、花纹复杂。就连他们的身躯，肌肉块都是十分的健硕。但是此刻，他们都死了，静静的跟雪花落成的毯躺在一起，安静的躺着。

只有雪静静的下，一切安静的可怕。

这里的环境安静的让他感觉自己是个聋子。程序咽了一口唾沫，在平日里微不可闻的咕嘟一声在现在竟然显得如此刺耳。他鼓起勇气，反复强调着这只是尸体···这只是尸体···不要怕不要担心这里没有人能够杀死我···不要怕不要担心这里没有人能够杀死我···这才敢迈步向着不远处之前没勇气瞩目的残躯堆走去。

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神奇的体验。看着大朵的雪花顺着精神力支起的薄薄屏障从身周安静的飘落。四周安静到脚下压缩积雪的声音是那么的刺耳，伴随着这仅有的咯吱咯吱声，程序背向篝火慢步走向不明的尸骸，拉长的影子在远处渐渐模糊边界，顺从的融入那片幽邃的红于白。

“咔嚓！”程序踩到了一根被积雪覆盖的树枝，打了一个哆嗦，又被震惊了一下下——他发现他最近总是被震惊，不管什么大事小事。

“希望好奇心早点害死我！这样我死了还会有人称赞我求知的勇气。”骂骂咧咧的走到最近的一具残躯前，一根触手拨开积雪想要看看下面躺着的是不是人，不是的话那么这到底什么物种——刚才他好像看到有个爪子来着。事实证明程序之前看到的没有错，随着积雪的祛除，出现在他面前正是一个类似猫科动物的后爪。

不过是被剥了皮的。

“剥皮？？”

程序突然有了个大胆的想法，于是他蹲下来仔细的观察。

剥皮者的手法似乎极为高明，程序看不到任何明显的创口与刮擦的痕迹。他只注意到在红色的筋腱上有留下鲜血凝固成的血污，像是一条条恶心的红色鼻涕，敷在爪子表面。程序伸手比量了一下，发现这只后腿的尺寸很大，绝对不像是普通的猫，猫？

“喵”

似乎是知道程序心里在想什么，一声猫叫从程序背后传来。他瞬间起了半斤鸡皮疙瘩，又被震惊了一下。他发现自己最近被震惊的次数是如此的多，以至于他觉得以后自己无论遇到什么都不会那么震惊了。

回头，程序便看到他的右后方有一只超大号的黑猫，正静静的蹲坐在雪里。嗯···或许大概也可能不是猫，毕竟程序就从来没见过坐起来将近一米高的猫。而这只“猫”也不怕人（当然一个看起来没有什么王霸之气且担惊受怕的新笔趣阁丝也没有什么好怕的），就静静的坐在那里不说话。篝火暖黄色的光轻柔的抚过她的面庞，游走于她满身乌黑的毛发间。程序看呆了，觉得那不是黑，而是五彩斑斓的红色丝绒。他就这样看着明灭的光线汇聚与她那张大的瞳孔，化作一细轻柔的麦芒，向自己递来。

雪一直下。

一人一猫就这样对视着，周围只有篝火闪烁着气若游丝般的噼啪微响，除此以外，再无他物。

于是程序决定做点什么来缓解尴尬的气氛，于是他反手往背后一伸，便掏出来一个···罐头。

对没错。就是之前做的糊糊罐头，想必这种没有什么盐分、富含各种营养物质、不含科技狠活三花淡奶的罐头，应当是小猫咪们的绝佳食粮。于是程序就冲着那只黑猫，开始有规律的轻轻敲打罐头的外壳。

随着一阵阵金属敲击的声音打破了这里的宁静，静静蹲坐着的大猫咪也有了动作。她表现出一种从来都没有听过这种声音的好奇，恰到好处的疑惑着歪了歪头，摇晃起了尾巴。看起来非常的萌。

“墨玉垂珠”，程序心想。没想到这猫儿还带点花纹，看着她那尾巴尖上的白点在空中留下一条圆滑的曲线，程序已经在好奇那顺滑的毛发撸起来是什么感觉了。

“喵”

她又叫了一声，于是哗啦一声，篝火就熄灭了。

黑夜便完完全全的浸染了这···并没有。

企图浸染这里的黑夜凸：“你小子以后落魄了可别叫我逮到嗷，不然有你好果汁吃！”

程序习以为常的惊了一下。紧接着漫天的精神力再次涌出，其中的一小部分激荡着化为纯粹的光能，耀眼的白光像大功率的白炽灯一样瞬间照亮了这一块的黑夜。另外一部分则凝聚成更多的触手，拦住了满天飘落的雪花和突如其来的两个不速之客。

两个？

程序抬头看向黑猫，原先蹲坐在十几米外的她已经飞扑到了程序面前，细长如墨的尾巴尖端白的发亮，笔直的甩向程序的心脏。而在程序身后，则突然出现了一个瘦小的人影，双手反持一柄短刃，压向程序的后颈。

这一刻似乎是定格了，天地间的颜色只剩下单纯的黑与白。明亮的光线在半空中突兀的存在着，照的两人一猫和周围的树木黑漆漆的。

只有土地是白的，白地晃眼。

而原先的红土地呢？

已经消失不见了。

雪盖住了血，于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