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法国日2(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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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次响起的热烈掌声和战友们不约而同的称赞,令德内尔酸涩难忍,好在这样的尴尬终于要结束了。从人群外围挤过来一个军官——光轮廓就让德内尔感到熟悉——激动地喊道:“果然是你啊,戴泽南中校!”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老部队第95摩托化步兵团的副团长米歇尔·韦伯中校。
“韦伯中校!”在这里遇到老部队的战友实在是让人高兴,尤其是他的出现还将德内尔从这尴尬的“粉丝见面会”中解救出来,“我们团怎么样了?”
“情况很不乐观,损失相当大。”韦伯的语气一下子变得沉重了,“1营被你带走,在布洛涅打光了,2营现在基本上就是一个连。3营情况能好一点,麦克维勒上校把重武器损失殆尽的4营人手编进3营,让他们至少在人数上保持了完整。总的来说,现在我们团只剩了不到600人。”
“军官有谁牺牲?”
“德普罗伊参谋长殉国了,3营长也是,现在由我代行该营指挥。麦克维勒上校也身负重伤,2营长在战斗中失踪,现在2营归他们的副营长指挥。”
“你们现在在哪里?”
“在第12师后面,等你们和第16师的炮兵上了船,就轮到我们了。”
“那么你们应该今晚也能到英国。”德内尔将港口宪兵的判断传达给韦伯,“据估计,今晚能撤走2000到3000人,我们只有不到150,就算第12师的那个团齐装满员,再撤走我们团这600人也很有希望。”
“希望如此,你们登船还有多久?”
“我不知道,韦伯,已经快四个小时没有新的船抵达了。”
“还来得及的话,不如跟我回95团看看?”韦伯中校向德内尔发出邀请,“你被调走之后,我们才真正意识到靠谱的战友有多重要,现在上到团长下到二等兵,都想你想得要命!”
德内尔发自肺腑地说道:“求之不得,韦伯,我也很想念你们,背靠你们作战的轻松也让我怀念。成了独立作战部队之后,什么都需要自己考虑。每次战斗结束之后光转移伤员就够我抓耳挠腮了,要是以前,我直接派几个人用车把伤员拉到团部救护站,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和在场其他军官告别之后,德内尔便同韦伯一块去找自己的老部队。两人沿着海滩防波堤走了十几分钟,便到了95团官兵排队等候上船的地方。一到彼处,韦伯便以夸张的语气向众人宣布道:“看看谁来了?”
萎靡不振的官兵纷纷抬起头,看向韦伯身旁那个瘦高的军官,随后立刻发出了惊呼:“戴泽南中校?”“一营长?!”
“好久不见,战友们,见到你们活着真让我开心!”
德内尔和士兵们打过招呼后,跟着韦伯一路到了团部连的位置,团长麦克维勒上校一声不吭地躺在担架上,看到德内尔过来就立刻伸出手。德内尔急忙加快脚步,在上校的担架旁单膝跪下,俯身问道:“您伤到哪里了?”
“腹部。”麦克维勒每说一个词都要忍受巨大的痛苦,因此格外惜字如金。
韦伯在一旁为麦克维勒做了解释:“两天前上校观察敌情的时候,一发迫击炮弹在他附近爆炸,弹片打穿了腹部,肠子流出来,又被军医塞了回去。”
或许是错觉,德内尔发现当韦伯开口的时候,团长的神态明显有些不悦,仿佛在跟后者闹别扭。
“我们会让德国佬付出百倍的代价,上校,请安心养伤,康复后还来指挥我们战斗。”德内尔握住麦克维勒虚弱的右手,劝慰着这位老上级。
麦克维勒默不作声地点点头,又强忍疼痛问道:“你要回来?”
“还要看上级的命令,不过我一定请求再调回第95团。”
听到这话,麦克维勒叹道:“难,难!”
韦伯也深以为然:“这次战役结束后,陆军必定拼命组建新的机械化部队,装甲兵和机械化步兵的军官缺口会很大,国防部没有道理不把你转到机械化部队里去。”
“我也只是纸上谈兵罢了。”
“纸上谈兵就够了。”韦伯苦笑道,“我们连纸上谈兵都做不到。”
寒暄过几句之后,德内尔便根据麦克维勒的伤势,向他提出了建议:“您这个样子也没法再有效指挥军队了,也急需治疗。为什么不安排韦伯指挥部队,您先跟我们撤离呢?我们这就安排人手将您带到48团1营的登船去。”
“不,我留在团里。”麦克维勒突然颓丧了许多,“我丢下太多伤员了……”
韦伯无奈地对德内尔说:“我也劝过,但是上校的态度很坚决。”
“其他伤员呢?”
“基本都丢了。”
德内尔留神看了一下周围,还真就没见到别的伤员,于是立刻反应过来,大体猜到了麦克维勒为何这样自责:他恐怕失去行动能力而被士兵带回来的唯一伤员。
“上校也命令我们把他丢下,是我抗命,和别人用担架把上校抬回来的。”韦伯苦笑道,“现在上校还生我的气呢!”
真是一个令人尊敬的军官。想到这里,德内尔便下定了决心:“既然这样,那让我也抗命一回,反正去年我也没少让上校生气,再多一次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韦伯中校……”
“别这样尊称了,戴泽南。”
“好吧韦伯,你找两个士兵,跟我一块把上校抬到队列前头。”
韦伯感激地点点头:“我部队里有几个收拢的48团的士兵,正好让他们跟你回去。”
“把我放下,这是命令!”麦克维勒上校有些恼怒地拉住德内尔的袖子,可丝毫无法阻止后者的行动,“我要处分你!”
“我现在是第48团1营的营长,要处分我也得是我们不知道在那里的团长、或者被俘的朗克托准将处分,您就先歇着吧。”
等48团的几个士兵被召集过来,德内尔向韦伯告别之后,直接带着他们抬起麦克维勒的担架向临时码头走。巧得很,他们刚到,就有一艘法国海军的小型驱逐舰(或者按海军的标准说法:“雷击舰”)靠港。排在第48团1营前面的士兵正在登船,德内尔赶忙一个箭步冲上去,询问指挥登船的宪兵:“我们这里有个负重伤的军官,是第95团的团长,请先让他上船。”
麦克维勒既是重伤员,又是高级军官,宪兵当然不会阻拦。于是正在登船的第16师的士兵接手担架(不敢让别人上船,怕赖着不走),麦克维勒上校便按照惯例安置在了驱逐舰的下层舱室。那里比较稳当,伤员还能好受一点。
完成了这些事之后,德内尔越看越觉得面前这艘驱逐舰眼熟。
“这是哪条船啊?”他忍不住向码头上一个非常年轻的海军候补军官问道。
那个军官回答道:“是驱逐舰热风号。”
好么!还真是“熟船”!
“你认识船上的枪炮长雨果·尼维勒吗?”德内尔再次开口。
“我就是,长官。”
“那咱们握个手吧。”德内尔向一脸懵逼的尼维勒伸出右手,解释了自己的身份,“我就是防御布洛涅摇篮要塞的营长让·戴泽南,感谢你们有力的支援!”
“分内之事,长官!”
码头的负责人往这条一千多吨的小型驱逐舰里塞了700多人,压得船都向一边歪。热风号的舰长不得不命甲板上的士兵们低下头,随后把所有的枪炮都往一边指,才勉强让船回正了些。
在他们登船后,48团1营就成了距离码头最近的部队。
雨果·尼维勒向德内尔敬礼道别,随后艰难地挤上了驱逐舰。德内尔也就带着那几个48团的士兵回到了自己的营里,让费乐坦把这几个士兵安排到各个已经缩编成排的连中。
这些事完成后,德内尔命令所有人休息:“我刚刚问过,咱们还是比较缺船,估计得到天亮下一波驳船才能到,所有士兵休息,军官轮流值夜!费乐坦第一个,玛丽第二个,我第三个,艾维尔斯最后!”
他又像往常一样,把麻烦的工作交给军官,其中最麻烦的又留给了自己,对此玛丽和艾维尔斯早已见怪不怪,营其他的官兵们倒是很受感动,心怀感激地接受了他的照顾。
48团1营的士兵就直接躺在沙滩上,枕着包裹睡觉。虽然睡眠条件很差,疲惫不堪的官兵们还是很快进入梦乡。
直到海峡中传来一声闷响。
“这不是轰炸的声音,德国轰炸机还没有飞过我们头顶呢!”“那是什么?!”
“冷静,士兵们!”德内尔赶紧爬起来安抚躁动的官兵,“无论是什么,挨炸的都不是我们,不是吗?”
话虽这么说,德内尔还是赶紧爬上数米高的防波堤,举起望远镜看向海峡中间,正看到一艘尾部冒着火的舰艇正步履蹒跚地转向逃离。
“怎么回事,长官?”同来眺望的宪兵紧张地询问道。
“应该是德国潜艇在袭击我们的船只。”
德内尔面色凝重地放下望远镜递给宪兵,宪兵抓住镜筒观察海峡,很容易就找到了遇袭的目标:“是我们的驱逐舰,长官,但太远了,无法判断龙卷风号还是热风号——卧槽!又一个!”
即使没有望远镜,德内尔也不难看到在一片昏暗的海面上突然出现的火光。不同于第一艘遇袭的船只,这次遇袭船只的火势远胜于前者。出于对麦克维勒上校安危的担忧,他立刻从宪兵手中夺回望远镜,看向了遇袭的舰艇——显然也是一艘驱逐舰。
更祸不单行的是,德国的夜间轰炸机突然出现在了战场上。敌机以燃烧着的舰艇为目标投下炸弹,几轮轰炸下去,那条驱逐舰就彻底消失在了海面上。
“…………”
“戴泽南,是你吗?”身后突然传来韦伯的呼唤声。
德内尔立刻放下望远镜,挥手回答道:“是我!”
“上校上的是哪条船?!”
“热风号。”
“不是刚刚被炸的这条吧?!”
“这你让我问谁去?但是两条船都遭到了雷击。”
“这……”
韦伯无比懊丧地把军帽甩到地上:“居然是我们把上校坑了!”
“一样的。”德内尔叹了口气,“晚上吃鱼雷,白天吃炸弹,总得选一样。战场上的事,没个准的。”
————
5月31日凌晨,法国海军的热风号和龙卷风号在凌晨遭到德国鱼雷艇(并非德内尔猜测的潜艇)的袭击,均遭重创。龙卷风号重伤返回多佛尔,但热风号遇袭时正好有德国轰炸机巡航,鱼类命中的烟雾令其暴露,德国轰炸机随即投弹,炸沉了这条船。
共有59名船员和600余名陆军官兵遇难,仅有200余人被随后赶来的其他船只搭救。
由于剧情需要(德内尔还要赶上其他一些事情,要是就这么走了的话,他的部队会在法国投降之前被发送回布列塔尼,再参加自由法国运动就有些麻烦了),本章令热风号比史实提前沉了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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