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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一个人的宿命有很多说道,比如,“命里只有八合米,走遍天下不满升”;“命若富,拣张白纸变成布;命若穷,挖着黄金变成铜”;还有“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且来看看这三路逃亡者的宿命吧。

首先自然是身在六棱山悬崖峭壁上的这路逃亡者——北狄豺狼查罗和他的仆人苏哈和阿尔斯楞祖孙俩,还有他们的奴隶蒋嘉。是的,蒋嘉现在已是他们的俘虏兼奴隶!

如果永嘉公主知道自己石榴裙下第一武相公蒋嘉居然被北狄人俘虏,还成为了他们的奴隶,永嘉公主一定会哭晕在厕所。

却说这路逃亡者紧跟着青帷马车,纵马挥刀砍死十几个云城岳家的护卫和几个民夫之后,被县主指挥的卫兵裹挟着冲进了蔚州城。不过,他们没有停歇,而是迅速打马西奔,冲出了西城。

出城后的四人三马,一口气爬上了一个山坡。回头一望,倏然发现,蔚州城西门正在关闭城门!

几个人不由得万分庆幸。得亏他们逃出了蔚州城,否则就会被人瓮中捉鳖!

他们不敢停歇,因为他们相信,马澄一定会调动卫兵来捉拿他们。一是他们抢夺了大成的国家象征、马澄视若生命的使节;二是他们盗窃得手,可又不翼而飞、不知所踪的六份圣旨;三是他们还抢夺了蒋嘉高价购买,又被马澄夺走并视如珍宝的魔法棒;四是,兴许这些该死的大成人还觊觎他那水淹不破,火烧不着的圣物狼头呢!那可是他花费了近六十万两银票,外加作价二十万两的亨硕特部水草最丰美的厄龙吉草原!要知道,这可是亨硕特部的发祥之地、神圣家园!为了得到这个圣物狼头,他丧心病狂,胆大妄为,连祖宗的生息之地都给卖了!如果父汗和那些兄弟知道,他们一定会将他剥皮抽筋!

因为这些原因,他们必须赶紧逃跑,而且必须离开大道,专走人迹罕见的山间小道!

这就是洪珅和袁飞等人没能寻找到查罗他们一丁点蛛丝马迹的原因!

之前,太阳没有下山,他们还知道一路往西、向北。可后来,太阳落山,他们在山上就迷了路。特别是,今天是上弦月,月亮只在上半夜出现,到了下半夜却是漆黑一片。再加上群狼悲嚎,着实把他们吓得瑟瑟发抖。虽然查罗号称北狄豺狼,可听到祖宗半夜嚎叫,他还是害怕的!毕竟,他二十多年的人生,多半是在大成四川眉州,没有听惯祖宗的半夜嚎叫!

和他同龄的阿尔斯楞自不用说,就连苏哈也年老昏聩了。在他们父子、祖孙三代作为亨硕特部遗弃的八王子查罗的仆人,被送到大成做人质以来,时间已经过去了二十来年。之前,年轻的苏哈,曾经跟着老老汗王、老汗王数次乔装打扮为商人,越过长城,深入大成腹地,探查过云城周遭的地形、地势、兵堡、碍口、风物、民俗和出产,尤其还探查过几条秘境山道。要知道,老老汗王和老汗王只要谈起云城之地就会垂涎三尺!然而,二十来年过去了,斗转星移,沧海桑田,那些印在苏哈脑海中的秘境山道早已变样!换句话说,三个人中唯一知道秘境山道的老向导苏哈迷路了,蒙圈了。

三个人迷惘又生气。火冒三丈的他们用魔法棒死命地抽打那个脸上刻着“死”、“囚”二字的俘虏兼奴隶。直把他打得“电闪雷鸣”!

蒋嘉死命反抗,引来更为残酷的折磨。查罗边抽他,边怒吼道:“嘎哈(猪)!你是松的!许别人快活,竟敢不许本王子快活!”

太阳升起来老高了,北狄人仍然在山坡上睡得死死的。蒋嘉却是彻夜无眠,他痛彻心扉,但他既不能逃跑,也不能寻死,更不能报仇雪恨,因为他根本挪不动身子。

大约巳时正刻,一对猎人兄弟拿着梭镖、弓箭,扛着几只受了伤却不住挣扎的野兔、山鸡从这里经过。看到他们如此模样,还以为是实体。又看到拴在树上的三匹骏马,喜不自禁,以为自己发了横财。于是,他们奓着胆子上前解绳、牵马。马儿受惊,开始嘶鸣起来。

北狄豺狼被惊醒了。经过殊死搏斗,两名猎人成为了刀下之鬼,他们的梭镖、弓箭、野兔、山鸡成为北狄人的战利品。不过,糟糕的是,三匹骏马中有一匹已经被那猎人兄弟解开了缰绳。他们之间的殊死搏斗,让马儿受到惊吓,逃得无影无踪。这就意味着,接下来,他们四个人必须是两两共骑一马。

好在有兔子、山鸡充饥。没有火石,他们就像狼一样撕扯起还是活蹦乱跳的野兔和山鸡。

看着野兔、山鸡不停地挣扎哀鸣,饶是武功高绝、见多识广的蒋嘉,都吓得眼冒金星,头皮发麻,毛骨悚然。叫山风一吹,竟已魂飞魄散。

阿尔斯楞看他要死不活的样子,突然狂笑不已,恶作剧似的抓起一个山鸡新笔趣阁,猛地往蒋嘉的嘴里一塞。一股血腥之气和鸡屎、鸡毛味道扑面而来,直达腑脏,蒋嘉当即“呕”地一声,将鸡新笔趣阁吐了出来!





老苏哈虽然满头银发、身材佝偻,可反应迅速,异常敏捷,立刻从地上捡起吐出来的鸡新笔趣阁,猛地塞进蒋嘉的嘴里,还捂着他的嘴巴不放,直到蒋嘉翻着白眼,迫不得已吞下才放手。

看蒋嘉再次呕吐不已,查罗不住狂笑:“小兔子乖乖,你该不会是肚里揣了个娃娃?”

三人的狂笑声惊起了林间无数飞鸟。

蒋嘉欲哭无泪,欲死不能。万分后悔竟然跟着这几个恶魔逃跑,以为可以重生,不料却是赴死!

直到午时,他们吃饱了开始上路。查罗依然驮着蒋嘉,阿尔斯楞驮着苏哈,几个人继续行程。

太阳高照,树影婆娑。他们认准方向一路往西、向北。

大约申时,他们行走在一道黄土山梁上。这道山梁除了他们,只有满目黄土,显得十分寂寥、苍凉。

远远看去,对面也有一道黄土山梁,高度大约和他们平行。两梁之间夹着一条深沟,上宽约二十几丈,下宽约两、三丈,深度大约是十五、六丈。通过两道黄土斜坡可以分别从两梁下到沟里,而沟壑中曾有条小溪,不过溪水已经断流。可能近期曾下过雨,沟里积水成泥,黄土路泥泞不堪,崎岖不平。

忽然,由远而近,沟壑里面传来了“哒哒”的沉闷的马蹄声。

查罗等人赶紧下马,勒住缰绳,趴在黄土梁上往下看。只见蜿蜒崎岖、泥泞不堪的沟壑里,有个人骑着一匹马,正在艰难地跟他们相向而行。此人东张西望,瞻前顾后,显得惊恐不安,又有点鬼鬼祟祟的模样。不过,他虽然风尘仆仆,但却衣袂飘飘,还背着一个鼓鼓的行囊;头上、腰间还佩着一些金玉配饰,在阳光下发出夺目的光彩。从衣服、首饰、包裹上看,此人应是个富家公子。而且,他骑的那匹白马,油光水滑,骨丰体健,一看就是宝马良驹!

三人阴险地对望一眼,彼此心领神会,并立刻采取行动,那就是劫财、夺马、杀人!

查罗和气息奄奄的蒋嘉留在了梁上,老苏哈和孙子阿尔斯楞分别将他们保管的使节和魔法棒都交给了查罗,然后握着钢刀、弓箭,顺着黄土斜坡迅速下滑,好像是踏着黄土祥云,速度飞快,冲开了几道密集、飞速、狂泄的黄土花雨!

白马最先感觉到危险降临,开始梗着脖子不停地嘶鸣,企图竭尽全力奋蹄飞奔。这时,恰好两道刀光也反射过来,刺痛了马上人的眼睛。又看到两个不怀好意的家伙从天滑下,吓得他浑身颤抖,不停地疯狂地抽马,试图逃跑。然而白马的四蹄陷在泥浆中,根本不能自如发足。挨了打的马儿发了倔性,又跳又颠,直到把马上的人颠下来才算消停。

刚刚坠马落地,一老一少两个强盗就扑了上来。老的夺马,少的拿刀横在了坠马者的颈间。

“好汉饶命!你们要什么我给什么,但求饶小人一命!”说着,坠马者哆哆嗦嗦地赶忙将背上的行囊、腰间的配饰全部摘下来,双手奉上。

阿尔斯楞一边狂笑,一边抢过东西,一边挥刀就要砍坠马者的脖子。

就在这紧要关头,突然“咚”地一声响,一支利箭带着凌厉之风,破空飞来,恰好射到了大刀片上。阿尔斯楞猝不及防,大刀落地。阿尔斯楞赶紧伸手去地上的污泥中捡刀,又是“嗖嗖”几声响,一排箭羽纷纷射来,有落在他身边泥地里,也有射落他的弓箭,射中他的胳膊和大腿的。鲜血立刻流了下来。

“快逃!”苏哈声嘶力竭地狂呼乱吼。他一边牵着缰绳带着马,一边奋力拉扯着阿尔斯楞往黄土坡上跑!他的孙子因为双腿插着好些箭羽,疼得钻心,使不上力。没有爷爷帮忙,恐怕他得把性命交代在这条黄土沟里!

又是一排箭羽飞来,还夹杂着人们的怒吼:“北狄强盗纳命来!”

“为我们岳家死去的护卫报仇雪恨!”

下坡容易上坡难,更何况还有一匹不听指挥、乱踢乱挣的健马,还有不断射来的箭雨。

老苏哈一声长叹,只得松开缰绳,心不甘情不愿地放弃了到手的马匹。

那马本是挣命后退,突然一松劲,就在黄土坡上摔得四仰八叉,翻滚下去,还发出悲鸣,想是受了重伤。

老苏哈气喘吁吁地死命将孙子拖上了黄土梁。一看,他的胳膊和大腿上竟然插上了十几根箭羽,鲜血迸流;而且大刀、弓箭全部遗失。不过,这家伙手中紧紧攥着行囊,还有一些金玉配饰!还好,贼不打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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