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只识弯弓的完颜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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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将散去之后，赵剑命李纲、宗泽二人留下。

赵剑此时端坐于上，眼睛直视着二相，一言不发。

二人本以为皇上留他们下来是有事相商，但看皇上面无表情地盯着不发话，心里开始犯起了嘀咕。不过自古天威难测，实在猜不出皇上此番用意。

良久，赵剑才语气冰冷地开口说道:“二位丞相，对朕目前战局的安排可还满意？”

二人听此询问，赶紧开口说道：“回皇上，陛下的英明果敢，思虑周详，老臣等衷心拥戴，绝无任何异议。”

“哦？丞相心里真是这么想的？”

李纲听问，心里疑惑不已，自己确实一心为了大宋，殚精竭虑，绝无二心啊，皇上怎么会有如此一问？赶紧回道：“微臣不敢欺瞒陛下，微臣只想尽臣子绵薄之力，尽心辅佐陛下，一心只为早日收复我大宋国北方失地、救出二帝。拳拳之心，还请陛下明察。如微臣但有微末异心，臣甘愿领罪。”

“嗯，左丞相呢？你可有什么话要与朕说？”赵剑看向宗泽道。

宗泽此时也是满头疑惑，不知道皇上今天为何突然责难两人，自问自己没有任何不当之处，全心全力地在组织即将进行的战事准备，皇上难道是听了某些人的谗言才有此一问

来不及多想，赶紧回道：“回皇上，老臣自领受先皇恩典以来，无时不在为朝庭所想，未敢有一刻松懈。自金兵入侵，进犯我大宋之日始，老臣也从未畏死怯战，虽无经天纬地之才，却有誓死报国之志，老臣无愧于天地皇恩。陛下，当此强敌环伺、新朝初定之际，切不可轻信奸侫小人馋言，老臣一片赤诚，还请陛下圣断。”

赵剑真是气笑了，看着这两个左右手，知道这两人确是精忠报国之人，堪称国之栋梁，但是却缺了不少政治嗅觉，再不对他俩进行一番敲打，两人会越来越多地奏救人，到时自己真会被二人架在火上烤了。

于是说道：“朕听你们说了这么多，都在表示自己对朝庭的忠心。可是朕近来不断接到你们两位丞相的上奏，催促朕赶快发兵，赶快去把二帝救回来、收复北方失地。

朕早就在朝堂宣布，和金军不死不休，坚决抗击到底。但是二位却一直在指责朕迟迟不发兵去救二帝，难道你们不知道战争需要时间准备？粮草、军饷、兵员哪一样不需要时间筹备和补充？仓促开战就能求回二帝？收复失地了？

二位丞相都是戎马一生的老将军，自然懂这些道理，却还是置此不顾，接连上奏，催朕发兵救二帝。朕今天就想亲自问问两位，你们天天口口声声救二帝回来，真正的目的是什么？如果二帝救回来了，你们想干什么？是急着要朕退位吗？还是觉得朕不是谪出，没有资格当、也当不好这个皇帝？你们是想盼着他们回来，再带着你们继续跟金国议和吗？”到最后，赵剑站起身向他们厉声喝问道。

两位丞相脑袋轰的一下，心神俱颤，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万万没想到陛下会这样想？这可是谋逆之罪，要满门抄斩的啊，真是天威难测、伴君如伴虎啊。这下可真的吓坏了，而且他们真没想过这些问题，只想赶紧把二帝救回来，挽回大宋的些许颜面，哪里想过回来以后的事。

二位赶紧伏地跪下，叩头说道：“陛下明鉴，微臣忠心赤胆，一心报国，从未曾有半点不轨之心。臣等上奏陛下发兵、救回二帝，只是想以此提醒皇上，不能忘了国仇家恨、轻信朝中小人的妖言惑语，从而又同金人讲和，那将会使我大宋再陷万劫不复之中啊。除此，臣等再无半点不敬之意。老臣对陛下是心悦诚服、坚决拥戴、绝无二心，此心天地日月可鉴，还请陛下圣断。是老臣等僭越了，请陛下治罪。”

赵剑心里有些好笑地看着两个二货，知道他们当然只是无心之举，没有更多的曲里八拐，否则对他俩绝不会心慈手软。但是两人三天两头地上奏要救二帝，搞得自己很不爽。

且不说能不能救出来，就算能，现在能救吗？到时何以自处？让位？那绝对不行，他们骨子里已经没有了血性，迟早要把这大好江山断送于手。而且自己已经不可能再置身事外了，他们将会不惜一切要自己死，就算他们不想，身边的人也会力劝杀掉自己以绝后患。没有人会允许自己这个坐过皇位的人继续存在下去。这就是权力的残酷。

不让？以现在自己做出的抗金政策，那一大帮议和派会紧紧围着他们，怂恿他们逼自己让位，如果自己让，死局。不让，将会落一个大逆不道、篡权夺位的名声，各自的拥趸会分化成两大阵营，甚至再分立两国，到时天下将大乱，金国更会趁机渔人得利。

如果真的到了那般地步，两边怎么相处？是开战吞并还是和平相处？不论结局如何，自己都会处于一个不利境地。

万幸的是，金太祖完颜晟一心只想着用兵来铲除自己的政权，如果他懂得放二帝回来的妙处，此时将钦宗真的再放回来，到时自己该何以自处？那将是个真正令人头疼的问题。当年的赵构一心议和，会不会也是思虑及此？

政治，从来都带着浓浓的血腥。没有任何亲情、同情可言，只有你死我活的争斗，不管你是否愿意。这种层面的博弈，永远都是各种利益的近身搏杀，无所不用其极，直到自己成为唯一站着的人。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

历史都是胜利者的墓志铭。自登基开始，自己就已别无选择地卷入了这个旋涡，早就没有自主权了。

赵剑一时陷入了深思。不对，眼前这两位在官场沉沉浮浮了一辈子，虽是行武，但也不是官场小白，这些问题他们就一点想不到？不会，不对不对，从前世来看，他们只是一直不得志，才上上下下的几起几落。

但是要说有祸国之心，自己却也不信。难道是觉得自己太强势，不如那二位好掌控？也不对，前世他们一直都是坚定的主战派，并没有去迎合圣意。哎，这两个烦人的家伙，头疼，真想挠死这两个二货啊。

赵剑在上面心思百转，可苦了下面跪着的两位了。皇上一直不说话，更猜不出在想啥。只好颤颤惊惊地趴着，等候发落。

半晌，赵剑才开口，接着说道：“李丞相多次上奏，提议斩杀张邦昌，以示我大宋国威。张贼可以杀，但是现在不行。目前大战在即，我们需要更多时间准备，如果现在就杀，将会给完颜晟一个好借口，加快金军南下的时间。所以，等此战打完再说。此事，以后勿需再议。”

顿了顿，赵剑叹了一口气，“娃是个好娃，可惜是个傻子啊。退下吧。”

听到赵剑说完，二人一脸懵逼，就这？陛下这是几个意思啊？还治不治罪了？自己怎么就成了傻子了？但听到皇上说退下，两人只好诚惶诚恐、满脸问号地谢主隆恩退了下去。

两人得赶紧回家，炒俩小菜，再烫壶小酒，好好分析一下刚才皇上最后那两句话到底是几个意思，君心难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