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洪府的无头鹦鹉（6）（1 / 1）

，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翌日，清晨的几缕光透过门窗照进屋内，桌上残留了小半截红烛。

我躺在床上，睁眼呆视。一阵敲门声传来，“莫小姐，老爷和刘大人在前厅，等你用早膳。”

翻了个身，我一边挣扎着起床，一边说道：“一会儿就过去。”

丫鬟继续唤道：“请把门打开，我好伺候小姐你洗漱。”

洪府的待客之道真是太过周到，像我这种压根不是什么千金小姐的打杂人等，怎能习惯她人伺候。

我打开门，接过盥洗盆，忙道：“不用你伺候了，稍等片刻。”

迅速整装盥洗完毕，见那丫鬟仍毕恭毕敬地保持垂首姿势，伫立于门口。

我最后看了一眼自己的着装，确认无失礼之处，道：“请领路吧。”

重新被带到一个不知名的院子，由于太饿，一心想着吃饭，便没仔细打量这个院子。

前厅，只有洪老爷和刘希白已在桌前就座等候，不见其他人等。

桌上也事先摆好了三副碗筷。

洪老爷挤着脸上的肥肉，和蔼地笑道：“莫小姐，昨晚住的可好？下人伺候是否周到，没有怠慢了小姐吧？”

我回以微笑：“很好，多谢洪老爷。”

“那就好，来人，上菜。”

立刻，一个接一个的婢女，手端菜碟，有序地摆上桌来。

经过一番眼花缭乱的场面后，我发现桌上赫然摆满了山珍海味。

有八宝野鸭、红烧鱼唇、杏仁豆腐、鸡油香菇、鸳鸯酥盒、叉烧猪肉、清蒸鹌鹑、干煸四季豆、桃仁鸡丁、宫保兔肉.........。

还有一些我不知道的菜色。最后每人一碗八宝膳粥。

洪老爷大手一挥，道：“区区早膳，也不知道是否合刘大人与莫小姐的胃口，请随意，不必客气。”

我错愕地看了看满满一桌的油水，又望向刘希白。

只见刘希白一脸坦然地喝起粥来，丝毫不回应我的惊讶。

果然，有钱人和当官的都是一样。我暗暗在心里总结了这一句。

我认命地执起筷子，犹豫着先吃哪个菜。

这时，厅外有人跑至门口，恭敬地说道：“大人，来顺那边有动静了。”

刘希白利落地放下碗筷，起身往外面走去。

啊？我还没吃一口呢，垂头丧气地放下筷子，对洪老爷示意一下，便跟了出去。

门口那一身黑衣之人回禀着：“来福于五更，返回洪府，现身他与来顺住的茅屋外，拿着一盒东西，放在门口后，磕了三个头，紧接着跪在屋侧的那颗香樟树下，又磕了三个头，便离去了。”

又补充道：“属下查看过，盒子里只有一些吃食和新衣，应该是给来顺的。”

刘希白点头问道：“他怎么进来的？现在人呢？”

黑衣之人回答：“属下跟踪他离开时，发现他是从西边院子里的一个狗洞，爬进爬出。眼下季雷跟着来福出府去了，属下回来禀告大人。”

我趁着刘希白沉默片刻的功夫，问出疑惑之处：“他为什么要跪在那颗香樟树下磕头？对来顺磕头有情有理，可是那颗香樟树......，难不成树下埋有何东西？”

刘希白赞赏似的，回视我一眼，又对黑衣之人，说道：“找几个家仆，从来福跪着的前方开始挖，然后是四周，看是否有东西。”

黑衣人领命允道，便要走出院子。

“等等，换身衣服再去。”刘希白提醒他道。

“是，大人。”黑衣人恍然，便轻功一闪，就没了踪影。

我顿时羡慕起那些来无影去无踪的习武之人。

许是刘希白看出了我眼中的向往之意，戏谑道：“怎么，想学？”

“没......有，我只是想试试飞在空中是什么感觉。”我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起来，有些不知所措。

立马想要转移话题，便问他：“大夫人还是没有消息吗？”

刘希白拂过衣袖，看往金苑的方向，道：“没有，也许，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

接着，抬步下台阶道：“走吧，我们也去那颗香樟树下看看。”

我在心里可惜了无数遍自己的早饭后，抬起沉重的双脚，慢慢地尾随在刘希白身后。

一路走来，洪府似乎比昨日安静了许些，只是多了很多家仆来来回回地巡视。

穿过荒草丛生的小路，便看到了来顺居住的茅屋。

房屋西侧的香樟树下，此刻，有三五个仆人手拿铁锹，沿着一个圈外，卖力地挖着。已经有入地三尺的深度了。

换了一身捕快装的黑衣人，跑向刘希白，拱手摇头道：“大人，四周都挖了一遍，并没有发现。”

刘希白环视了一圈后，面朝香樟树，停在被划定的圆圈内，一只手背于身后，一只手指着前面。坚定地说道：“应该就在这里，再挖，再深一些。”

洪府仆人都集中在刘希白所指方位，奋力往深处挖掘中。

我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没多久，深褐色的泥土之中，似有一丝白色显露。

一名家仆率先察觉到了，回禀刘希白，说道：“刘大人，这下面果然有东西，只是这像是.....”，欲言又止。

“继续挖！”刘希白的面色愈发凝重。

终于，在深约六尺的土坑中，挖出来了一具白骨。

几个家仆面露惧意，纷纷后退，胆小的两个在看清白骨后，慌不择路地爬出土坑，不住地磕头求饶。

黑衣捕快纵身跳入坑中，示意剩下的仆人们小心离开，然后，单膝着地，俯身查看那具白骨。

我起初离得较远，看不太清，便踏上刘希白所在的平地，清晰的残缺尸骨出现在眼前。

竟然也是没有头颅！我震惊地抓住了刘希白的衣袖，握紧。

说道：“无头尸骨，来福为什么跪拜它呢？它难道就是失踪的李氏吗？”

“大人，这具白骨埋于地下至少有七年，腐蚀得有些严重，她的骨骼粗壮，手骨异常弯曲，膝盖处有明显的劳损痕迹，肋部都发现了明显的刀刃划伤的痕迹，而尸骨的脊椎也有不同程度的损伤，这显然是被利器穿透所留下的痕迹，是被凶手用利器贯穿胸部杀害至死。”

捕快继续说道：“尸骨的骨盆全形短而宽阔，上口为圆形，较宽大，下口的各径均较大。应是女子无疑。而且，是三十多岁的已婚妇女，并无头骨。”

刘希白仍旧保持刚才的姿势，若有所思道：“三十多岁的妇女，是被利器穿胸而死，没有发现头骨......”。

“那一定是李氏！原来她真的已经死了，也是被割掉头颅。来福是为母报仇吗？可是，这洪府中谁害死了李氏，大夫人？”但是似乎哪里说不通，我只能猜测道。

刘希白淡漠回道：“你还要抓到什么时候？”

“誒？什，么....抓。”我低头一看，赶忙缩回自己的右手，扫视过刘希白褶皱不平的衣袖，愣了几秒才憋出话道：“我，我不是故意的。”

刘希白侧身对捕快说道：“把洪老爷和管家请来。”捕快领命离去。

一会儿功夫，洪老爷满头大汗地奔至，远看似一个圆滚滚的球体，院身后跟着一脸惶惶的管家。

洪老爷喘着粗气说道：“刘大人，有何收获？”

“这棵香樟树下深埋了一具女尸，尸体已然白骨化，可见有些年头了，八年前，大夫人身边有个李姓丫鬟，洪老爷可有印象？”

洪老爷这才注意到那具白骨，惊得退倒在管家身上，管家垂首搀扶住洪老爷，畏畏缩缩，似是不敢往坑中看一眼。

“这，这....，我记得好像有这么个丫鬟，贴身伺候夫人。”洪老爷一把将管家拉至身前，厉声说道：“那个丫鬟，你不是说夫人准她回家去了？”

管家对着白骨扑通跪下，连连磕头，嘴里哭嚷着：“我有罪，我有罪，我对不起你啊。”

刘希白逆光而立，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听见他说：“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管家弯腰道：“慧娘是二十岁入府，那时洪宅还在都城，我还是一个身份低微的奴才，只不过因为前管家是我的表舅，日子还算好过。她因家中潦倒，便到都城混口饭吃，恰逢由我负责为洪府招收婢女，她来，我觉得她年纪有些大，本不同意她入府，可是她苦苦哀求，并说自己十分能吃苦，我才同意。”

“入府后，她性格开朗，勤快能干，善于揣摩主子的心思，很讨主子喜欢，便升为一等贴身丫鬟。她善待身边所有的人，只是越来越沉默，不爱说话。后来，洪府迁至丰城，第一年，我刚升为管家，有天晚上，我在账房检查完最后一趣÷阁账后，便要回房休息。途径花园，隐约看到地上躺着一个人，便走近查看。我，我看到了我这辈子都忘不了的一切，地上躺着一个血淋淋的女子，没有头，满地的血迹，我吓得摔倒，努力借着月光，看清了她的衣物，那是我白天看见慧娘穿的衣裳。”

“那天，老爷不在家。我连滚带爬地跑到大夫人院中，禀告此事。谁知大夫人只是冷冷地让我把尸体找个地方埋了。并呵斥我不要告诉别人，也不许再过问此事，否则就是一样的下场”。管家摇头痛哭着。

“我，我没有办法，我不敢不听大夫人的话，便哆嗦着把尸体背到了后院的那颗香樟树下埋起来。那血浸湿了我整个衣服，我以前听说过香樟树有辟邪的作用，害怕被冤鬼缠身，才草草埋了她。”管家像是把头贴向了地上，再也直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