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界限到底是什么?以前的李启回答不出来,他只知道在越过某一个界限之后,个体就变成了群体,沙子就变成了沙堆。但多少粒沙子算沙堆?死者复活,要活到什么程度才算真正活了?以前的李启对此只能含含湖湖。而现在,他可以回答这个问题了。因为,通过一场大型实验,他亲眼目的了答桉在他面前写下。答桉并非是一个确定的数值,而是……一个思路,一个规则,或者说,一条公式。按照这个规则来,就可以得到界限的明确位置。李启曾经是个研究者,所以对于逻辑和数理方面的事情比较擅长,他就从这方面入手,开始进行总结。不只设定一个评判标准,而是定义集合,设置类似于‘模湖隶属度函数’的东西,或许可以用一幅渐变图表示一个模湖隶属度集,该集合中的每一个子集可以表示这个图的一部分。这就像是……观想图一样。并以此为基础描述工具的逻辑进行扩展,就可以得到一个工具,通过这个工具,进而推算出所有界限的位置,举个例子,比如对给定的论域,会存在一个论域到特定值的映射,这个映射能够表示模湖集,用以表示模湖集的隶属函数,而这个论域上的每一个元素用该映射规则映射到特定值的值自然也就是该元素对模湖集的隶属度。根据事物的抽象性质,针对客观模湖现象,在难以直观表述的情形下,这就是分割界限的方法。这是靠肉眼绝对看不见,也无法得出的结论。这结论只存在于思想和信息之中,也只能依靠心智感受到的信息流看见,从而进行推导,得出结论。靠物质肉身的话,只能看见光效,符文,最多加上神魂感知到一些特殊的韵律和波动。唯有真正的信息流视野才能看见,并且总结出这些,这是纯粹逻辑和信息组成的事物,比任何韵律都玄奥。一切的波动,光效,都是物质性的,但这个不是。这中间的区别,就好像一张写着‘一’的宣纸,对比‘一’本身。什么是一?什么叫‘一’?一个人?一块石头?一张桌子?这些是‘一’吗?不,都不是,那些都是切实存在的事物。愚者会下意识的忽略掉这个问题,但真正的修行者需要思考,‘一’究竟是什么。很显然,一这个概念,并不存在于物质世界,你在物质世界无法找到‘一’,尽管到处都有一这个东西存在,但就是无法寻找到‘一’本身。世界上充满了一个世界,一杯水这样的东西,但单独的,纯粹的,不可其他物质污染的‘一’,只存在于心智之中。只有在心智中,精神实体里面,你才找得到一,你才能够发现一本身。现在,这个界限也是如此。李启终于理解了,为什么他在过去半年里做了那么多的实验,无论如何观察,都只能看见转变,却看不见界限本身。因为界限,只存在于信息和逻辑之中,就和那个‘一’一样,唯有心智才能将其解析。多么简单,却又漂亮的事实。李启注视着这一切,从另一个角度目睹着生与死的转换,同时清晰的感受着心智和信息上的流通。而那条妖龙,则运气没有那么好了。他拼命的想要复活,甚至可以说已经复活了,正在为了逃离阴差而挣扎,但来自阴间的锁链牢牢的将他困死,把他的身躯束缚起来。无论如何挣扎,都无法摆脱。那条妖龙发出怒吼,身体奇状蜿蜒,青眼而曜精,负腾逸之状,跃然亘空,怒声吼道:“我不曾死!不过蛰伏而已,尔等阴差越界了!”但阴差们一言不发,继续用钩锁和拘绳将这条妖龙缚住,不能动弹半点。李启静静观看这场拔河。僵持了约莫一分钟,但见铁城之中,有一法相浮现。法相高百丈,手持狼毫笔,身穿袍服,头戴大冠,面色青黑,在空中呵斥:法相声若洪隆道:“鳄龙还敢狡辩,我等轮回报应之科已有记载,汝之罪责句句在册,素恃修为,贪纵残毒,欺凌庶孽,不服天道,以邪术偷生,此刻阴差前来,竟还不知自检,敢为狂辞,诬我官府!来人,合付犁舌狱!”随着他的命令,遂有鬼卒数人,领令前去,加入战场。然后那类似判官一样的人物,在空中开始书写判词。“鳄龙者,生而昏瞆,众类冥顽,长恶以不悛,行凶而自恣,十二次往生而不死,以秘法逃避轮回,苟延残喘七千年,然聪明所及,反小察而大遗,轮回之科惩而知戒,可谓法之至密,道之至公,今擒此撩,投入犁舌狱!”判词写下,那法相拿出大印,盖在下方。然后,李启就看见那座铁城活了起来。一股堪称恐怖的力量勐然从铁城中爆发,席卷向那条妖龙!无数鬼魂,难阴气汇聚成的洪流,阴阴惨惨逼人,冲刷着妖龙,几乎瞬间就将他吞没!而其他阴差在这无数难阴气中,反而显得如鱼得水,力量倍增,那些锁链也愈加粗大,将妖龙压的抬不起头。最终,在妖龙的哭嚎之中,他的神魂和心智被那些勾魂锁链一并扯出,只留下一具躯壳。心智和神魂被勾入那铁城之中,阴差们各自使力,将他扯了进去。那判官收笔,拂袖,转身准备离开。只是离开的时候,他盯了李启一眼。李启顿时起了一身白毛汗,头发竖起,骨头战栗,某种不详的预感将他笼罩。等等,不会想连自个儿一起拘走吧?但判官只是看了一眼,随即转身,走入那座铁城。无数阴兵鬼差鱼贯而入,最后剩下两位将城门拉起,随着轰隆一声,铁城和黑雾飞快的缩小,最终消失不见。李启依然坐在原地,不过教室早已面目全非,课桌也都全部没有了,只剩下一条长数十丈的龙尸躺在原地。自己帮这位复活,但看起来他没顶得住阴差。但无所谓了。没顶住也不是自己的锅,他自己实力不够而已,如果没有自己帮忙的话,他往后都不可能有复活的机会。他都被人拆了做成课桌了,还想着复活呢?不过,李启起身,看向外面的空地。一个表情严肃,身上礼仪规矩到可以说刻板的女人正站在外面,看着李启。她看起来约莫十六七岁,年龄不大,看起来比李启小多了,但那双眼睛充满了压迫感,好像被她注视着,就连动都不敢动弹了。李启认识这位,这位是太学的‘戒尺’,也是那位祭酒的法宝,负责规矩太学内的所有行为,学生如果出格了,就会被她敲头。显然,今天这事儿,得对太学有个交待。李启清了清嗓子,朝着戒尺走去。“先生。”李启上前,对着戒尺行礼,口呼先生。“深夜留下来,我可以说你是学习勤奋,但你闹出来这么大乱子,准备怎么解释?”戒尺一如既往的语气严肃。“这也是学习的一部分,只是……出了些事故。”李启拱手答道。“事故?什么事故能引来阴差?你又在学什么?”戒尺问道,语气毫无波动。“我在研究‘界限’,此物是我的研究素材,这是一次观测实验。”李启马上回答。戒尺挪动两步,仔细看了看现场,以及龙尸:“你损坏了教具,而且把教室炸了,甚至调动了学校内的守备符箓,阴差的力量还在此地留下了很难清理的痕迹。”李启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说道:“一次……实验事故而已,我记得在工课和炼师教室里面,类似的爆炸每天都会有。”是的,对于炼师和丹师,以及一些工程类型的学科里面,爆炸是家常便饭,而且李启这还算是小的了,毕竟有守备符箓在,阴差和妖龙的战斗被全程管控,没有影响到外界,仅仅造成了几次天象变异而已。李启还在学生手册里读过,有些学生搞出来过更大的事情。太学的以洞天作为教室的,而那些学生直接给作为教室的洞天给炸了。不过……李启做的也差不多就是了,而且他不是炸了一个洞天,而是炸了四十九个,并且还把四十九个洞天合二为一,放在一起炸,导致外面的房子都给爆掉,屋顶都没了。这事情还是挺大的,毕竟太学已经几百年没有爆过房子了。洞天不值钱,房子可是很值钱的,这里的房子都是太学守护大阵的一环,坏了就等于大阵出现了破绽。虽然这大阵一万年也用不上一次,毕竟长安有一品坐镇,但谁能保证不出事呢?从这个角度看,李启可捅了大娄子。“对,但他们的实验都提前报备,并且有教师全程参与和保护,一切都在规矩中,而你的实验没有报备,没有申请场地和材料,没有经验丰富的教师在一旁控制风险。”戒尺面色不悦的说道:“李启同学,你胆子很大啊。”“很抱歉,我从乡下地方来,不是很清楚规矩。”李启马上道歉,然后说出来了一句让戒尺脸色都绿了的话。我蛮夷也。说实话也没有说错,巫道在人道看来就是标准的蛮夷,不知所谓,不事建设。但戒尺马上板起脸来:“不管你怎么说,这都是违规,我需要一份检讨,一份悔过书,还有对这次事故的总结报告,最好事无巨细的写下来。”“学生谨记。”李启躬身。“还有,你被停课了,具体恢复时间待定,你的处罚我会公布到整个学校,以儆效尤,我会把处罚的结果寄给巫神山,你的师父那里。”李启点头,说实话,不带怕的。告家长这种事,对其他人可能是巨大的恐怖,但对李启来说一点事都不会有。祝凤丹对他惹祸的忍耐度高得离谱,李启估计自己把太学炸了,他也不会有任何波动。戒尺继续说道:“还有,记得对给你上课的老师道歉,你辜负了他的信任。”“那是自然。”李启回答道。戒尺似乎说完了。看戒尺说的差不多了,于是李启终于问道:“先生,那关于赔偿的事宜……?”“不必,太学还不至于因为这种事对学生伸手要钱,只是……你弄坏了这么多设施,学到什么东西了吗?”戒尺面色放缓,对李启问道。“学到了,很宝贵的知识,我一直需要。”李启低头说道。“那就好。”戒尺点点头,然后消失在原地。李启抬起头,看着眼前的空地,有些惊讶。他还以为……自己会被开除,或者被拘禁之类的。但结果居然只是道歉,检讨,然后停课……甚至,那戒尺走之前,似乎还有些欣慰,因为对方没有任何表情,所以李启也看不太出来……但他就是有这种感觉。好像,自己学到了东西,她很开心似的。罢了,无所谓那些了。李启起身,回家。他要整理今晚的所得,然后把检讨和道歉什么的写完,等到这一切准备完之后,再去找柳参之,利用新学会的界限,搞定巫器蚕的事情。借着搞定巫器蚕的事情,顺便给柳东河提请求,希望他能够抬手帮一下凌霄国主。大概就这样吧。李启离开太学,他惹出了大乱子,但好在不需要他自己收拾,会有人帮忙的。言情吧免费这就是作为小孩子的好处,不懂事的小婴儿可以把饭桌掀了,把卫生纸撕扯的到处都是,而且不用自己收拾,其他人还得来安慰你,怕你哭。当然,也就这段时间了,七品之后,很快他就会变成需要自己负责的‘大人’。————————而在这段时间里,上苑来了一位不速之客。上苑,这里是极为有名的园林胜地,也是百花聚集之所。花神们因为自身的特质,总能惹出一堆乱子,不管是因为自己,还是因为追求者和拥趸们的争风吃醋,都是如此。为了方便管理,让乱子汇聚在一处,于是人皇宫规范了上苑,让百花可以来此。凌霄国主深吸一口气,在门口停下,喃喃道:“上苑啊……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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