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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二百五十六章三十六洞天夏侯穷本是出院回家族内,他自江南拉来了一票人,还有几位族里德高望重的老东西,久久不回,迟则生变。 他万万料想不到,装成毫发无损回去后,被族人好一顿盛赞。 说夏侯穷不愧是夏侯家的英雄,为了拯救泉城芸芸众生,不惜放开手脚大战一场。 夏侯穷被夸的哑口无言,稍后一问。 方知。 他大战招摇进泉城高手的事,而今传的大街小巷人尽皆知,说是夏侯穷、鱼嘉等人是保护泉城的正义使者,那些到泉城抢夺泉眼的俱为邪恶透顶的坏人,正是心思歹毒的坏人才引得泉城乱糟糟一片,不知多少百姓背井离乡驱车逃出泉城。 更有甚者,将那一战的过程整理成言简意赅的资料发表在互联网上,点赞、评论、转发皆十万以上,和有关谢镜花的帖子,成为互联网时下最热门的两个话题。 夏侯穷顿时昂首挺胸起来。 带来的族老亦是劝他还是回医院好好调养,夏侯家在泉城的一众人等,有他们压着出不了乱子。 所以,夏侯穷带着笑脸重新回医院。 陈禅到来时,他对鱼嘉说的那番话,正是“处心积虑”打的小算盘。 病房门关着。 谁奈夏侯穷的声音格外大,走廊都听的见。 住在此地的病号,极大多数是负伤的修行者,和司天关联极深,乃至就是司天人员,少数寻常人也是司天文职人员或相关部门在动、乱里立下功劳的人。 敲了敲门。 夏侯穷不耐烦的回头一看。 鱼嘉连忙正襟危坐。 不管过去多少年,她在先生面前,犹然似第一次见面时。 推门进去。 恰好为鱼嘉换吊瓶的医护人员推着小车进房,帮鱼嘉换完吊瓶一句话不说,麻利的收拾、收拾,推着小推车出去了,不忘将门关紧。 夏侯穷笑的格外开心:“先生来了啊,您坐,您坐。” 陈禅摆手:“你坐就行。” 夏侯穷再如何伤势未愈,也不敢在先生面前失了礼数,起身将椅子放在陈禅后面,“您忙碌,我现在伤好的差不多了,您坐。” 笑了笑,他未曾谦让,坐定后注视鱼嘉脸色。 只能说鱼嘉身为修行者,加上医院现代医学手段,恢复的速度很快。 “康复的不错,但你仍然不可不当一回事,伤势伤的深,若有大战牵动伤势,恶化的程度必然超出你的想象。” 他缓缓说道。 夏侯穷在旁搭腔:“先生,既然说到此事我就有话说了,您不清楚啊,鱼院长刚刚吵着闹着非得出院,若非我遵循医嘱、坚持己见、为她着想,千不同意万不同意,鱼院长还真就出院成功了。” 这便是夏侯穷给自己脸上贴金了。 鱼嘉确实提出院,负责她伤势的医生拿着关于病状的资料摆在桌上,并不劝她,而是一一指出哪里的伤势一旦恶化会造成何种难以诊治的状况。 夏侯穷和此刻一样,帮腔助势。 最终鱼嘉熄灭了出院的心思。 鱼嘉瞪了夏侯穷一眼,点头道:“有劳先生关心了,我知晓严重,待没有恢复到七七八八的情况下,我不会出院的。” 停了停。 “虽然谢镜花的进展顺利,依旧不得不防那些势力鱼死网破。” 陈禅想起一事,问道:“神州司天的司卿是不是到泉城了?” “应当是的。”鱼嘉顿了下,颔首应道。 “司卿的修为道行比你如何?” “比我强上许多,兴许司卿已是半步金丹的大高手。司卿在没有成为神州司天司卿前,就是上一代修行者里数一数二的天骄,他修炼到现在,灵石、天材地宝用的很少,靠的是己身。” 陈禅轻轻嗯了声。 他发现泉城又起了一缕气息,这缕气息十分奇特,若说是正道,光明正大、大公至正,非说是邪道,邪魅狂狷、不拘一格。 至于司卿到底是不是半步金丹的大高手,陈禅没有亲眼见识司卿之前,不会轻易下判断。 换句话说,神州司天是现今最为引人注目的一个修行者组织,甚至冥冥中秉持天心而设,能成为司天最高领袖,自然能从天地中获得一部分大气运。 夏侯穷稍显犹豫,思虑再三,悄悄问道:“司卿来泉城干吗?” 鱼嘉白他一眼:“当然是保护泉城百姓。” “司卿应该清楚先生身在泉城,又派了你、詹宁等高手,按照纸面实力说,咱们一方的筹码再不济也和其他大势力媲美。” “外加司天在神州的名声,无人胆敢不重视,天时、地利、人和,我们至少占两样。即便如此,司卿他老人家仍是到泉城……” 夏侯穷没有把话说完,留下余韵让鱼嘉和陈禅猜。 其实不用猜,他没有说完的话,以两人的聪明,瞬间清楚。 陈禅笑着摇摇头,闭嘴不言。 鱼嘉先是重重叹气,抬起头瞪着夏侯穷道:“你呀,当夏侯家的家主只将眼光放在近前利益上啦!别忘了,七十二口泉池一侧,还有一座泰山!” 夏侯穷倒吸了一口凉气。 不错。 七十二口泉池即将问世,泰城的泰山同样玄妙不断。 不过夏侯穷老是觉得司卿这般大人物,绝非仅为了这点事来的。 陈禅笑道:“不要想太多,无论谁人来泉城,都应当感觉正常。” 连还未降临人间的域外残界,都打着七十二口泉池的主意,遑论司卿了。 并且,勾连七十二口泉池的地下河,有真正的好宝贝! 即便司天将七十二口泉池尽收囊中,随之问世的宝贝,该‘有德者居之’了吧? 总不能司天的胃口极大,不光肉吃干净,汤也不分给其他人一点。 这是会引起众怒的。 夏侯穷来之前做足了功课,陈禅说完这句话后,他顿时联想到了地下河。 叹气暗自道。 司天司卿那老东西,别看表面上花言巧语,实则谁也猜不透他真正的心思。 鱼嘉笑问:“先生既然来了,不如一块吃顿饭?” “依你。”陈禅简单直接。 夏侯穷的心思仍在泉池上,突然问道:“七十二口泉池的最终问世,估摸着还有多长时间?” 鱼嘉看向陈禅。 她同样想知道这个问题。 陈禅摇摇头:“不知。” “推衍不到吗?” “千万人口居住的大都市,哪会轻易推测到?” …… “千万人口的城市,真推演出问世的确切时间,得是到达大能巨擘的境界了。” 司卿注视着窗外空无一人的街道,轻轻说道。 服务员为他端上准备好的红茶,悄无声息的推却。 盖着光滑白布的桌面摆着六样玲珑精致的点心。 司卿端起热气袅袅的红茶,抿了口,捏起一块点心送进口中。 甜而不腻、香气四散。 犹如吃到了蟠桃盛会上的仙糕。 坐在他对面的是位中年男人,面目看不清,戴着狰狞鬼神面具。 完整听完司卿的言语,幽幽一叹。 “等了那么些年,没想到是七十二口泉池。” “似乎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司卿咽下糕点,“有说法?” “七十二口泉池传说与天神有关……” 佩戴鬼神面具的中年男子腔调瞬间沧桑的仿佛来自遥远古代,“天神受伤,鲜血掉落人间,化为七十二口汩汩不息的泉眼。” “天神的血?岂不是一件好事?” “你错了,我说的天神绝非《山海经》记载的神祇,而是真正的神……” 司卿手一顿,重新捏起的点心停在半空,“你继续说。” “天神的力量不是我们能想象到的,盘古开天的神话人尽皆知,或许盘古就是天神里的一员。” “当然,关于天神的记载就算是我亦只知晓一鳞半爪,人间的岁月太长了,许多事非巨擘、神仙不能知道。” “既然是天神的血,不论过去了多久的岁月,该存在的因果必然消失不掉,曾经占据七十二口泉池显赫人间的天泉圣地覆灭,有巨擘提过,当初靠七十二口泉池得到过多大的荣耀,就会归还多大的果报。” 司卿把捏着的精巧点心放进嘴中:“传言天泉圣地两位女祖还活着。” “传言仅仅是传言,上古年代至今有多少年你知道吗?” 司卿摇头。 “期间还隔着短暂的近古与山海。” “近古为何短暂?” 中年男人话语一顿,摇头:“我也不知,只听说上古年代因一场毁天灭地的大战结束,那场大战打到近古,让近古存在的时间比前一个年代短的难以想象,而后便是三岁稚童也熟知的山海。” 他正了正脸上的鬼神面具,悠然一叹:“毕竟过去了太过久远,有没有近古一个年代也不确定,除非问问当年经历过的巨擘,可惜纵使移山填海、划江成陆的巨擘,不是躲在宇宙星空灵气盎然的残缺地,就是缩在洞天福地内。” 司卿喝了口红茶,面色不动问道:“那些人当真活到现在了吗?” “我亲眼见过一位巨擘。”中年男子极其认真说道。 司卿彻底沉默下来。 而后他呢喃自语:“你见过巨擘、你见过巨擘……” “玄真太元天的力量,竟然这般的高吗?” 中年男子嗤笑:“你终归是人间之人,不知我们离开人间的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保存下来了多强的底蕴。” 玄真太元天属三十六洞天之一。 绝非苏峮所属的小福地,而是正儿八经的洞天妙境,不可混为一谈。 司卿骤然激动道:“你问巨擘世上有无仙人吗?” “唉,我仅仅远远看了一眼……”中年男人摇头叹气,“倘若有机会与巨擘交谈,我必会问上一问,即便是我们,同样怀疑,所谓的昆仑仙界是不是一个编纂的传说?其实那些仙人不过为更加强大的巨擘罢了。” “你是人间的司卿,坐在这个位置,天地赋予了你大气运,你比我更加可能破入金丹、元婴、化神甚至羽化,当你成为巨擘,再回答我一下,世上到底有没有仙人。” “唉……” 两人齐齐叹气。 中年男人遥望窗外的高楼大厦:“既然连你都不知七十二口泉池确切问世的时间,只剩下苦等了。” 司卿的位置,拥有天地馈赠,两人早年结识,或者说,当年认识时,中年男人交给了司卿一桩机缘。 虽说他走到这个位置,靠的是努力,不得不说那桩机缘也起了很大的作用。 “你们打七十二口泉池的主意,我会出手阻拦的。” 司卿吃着糕点,平静说道。 他终是人间之人,跟中年男人这般域外之人,有着难以抹平的隔阂。 “放心,我们打的是地下河中法宝的主意。”他道。 “你们不可尽取,必须留给司天一部分。” “我清楚。”中年男人略显不耐。 司卿就当听不出来,把剩下的红茶喝完,自会有服务员为其添水。 “谢镜花的神秘师傅是何出身调查清楚了吗?” 司卿道:“有鱼嘉在,就算调查也调查不出个什么。” “你怀疑鱼嘉能走到这一步,是他培养的?” “鱼嘉潜力无穷,遍望司天上下,下一任的司卿她是最有希望的人,没有之一。” “……” 司卿叹道:“彼时此人迎战大妖古山、先秦残存下来的炼气士安平,让人直播大战,一战成名,我在京城司天看的目瞪口呆,实难想到,当今之世竟会有人强悍至此!” “安平的那柄青铜剑……” “你不要打青铜剑的主意了,盯住此剑的目光不知凡几。” “人间修士又有何虑?” 司卿没有开口。 中年男人愣了下,问道:“秉天地气运而执政的神州人王,为何看重修士的法宝?” “因为青铜剑祭炼千载,太过强大,一旦让某位修行者执掌,怕会造成无可挽回的杀孽,如此一来,当然不许修士染手。” “人王交代给你什么事了吗?” 司卿烦躁道:“不要再说什么人王了,当今时代没有王,只有民。” “哈哈……此话你也信?随着灵气复苏,洞天福地以及山海残界相继回归,往年是什么样,今后照样会成什么样,人王终是人王,与民不同!”中年男人讥笑。 “他只对我说过一句话。” “什么?” “令我处理好泉城以及泰城的事,必要时求那位神秘修士帮忙亦可。” “……” 司卿不再多言,让服务员拿来一个塑料袋,将没吃完的点心悉数倒进袋子里:“对了,红茶给我备下点,鱼嘉受伤了,而今泉城不见几处商店,正好借花献佛。” “何必拿红茶送礼?我送你极好的天材地宝。” “不要。”司卿拒绝。 见其态度强硬,中年男子苦笑:“你年纪都这般大了,仍是一副犟模样。” “我娘说,最好从一而终。” “……” 司卿带了一袋红茶,装点心的塑料袋挂在手腕,边走边吃。 见他离开。 佩戴狰狞鬼神面具的中年男子起身活动了下筋骨,四位服务员打扮的人急急赶来,站在他背后。 “查清了吗?” “没有,摄像头被魔气遮挡,见过他们面目的人俱都遗忘了样子。” 中年男人右手放在桌面,屈指点着,“不必再查了,我知道是谁了。” “请主上言明,我等好去报仇雪恨。” “你们不是他的对手,纵然我亲自去也不一定是。” “怎么可能?!!!” 中年男子摘下面具,随手丢在一旁。 晃了晃头。 随即秀丽长发落下,腔调也换成了中年女子。 “苏峮都死在他手上,如何不可能的?” 她转过身。 容貌年轻青春,虽然眉角有微不可查的鱼尾纹,但跟她美若天仙的相貌比较,微不足道。 “主人!此仇不可不报,如果不报会让其他洞天福地实力瞧不起的!” “瞧不起又如何?玄真太元天何时需要留意他人目光啦?” “……” 下属旋即一同单膝跪地:“是,主人。” 她双手负手,走到酒柜,挑选了一瓶上了年份的白酒,为自己倒了半杯:“听说,有福地派遣了一头莲妖来人间,几十年过去了,不仅音信全无,连那座福地和人间的通道也被人打碎了?” “是,那座福地有人推算出莲妖仍然活着,至于为何音信全无,就不知道了。” “哼。” 她挥挥手。 下属不发出半点声音的退出房间。 饮尽杯中的白酒。 “见到人族的发展轨迹,乱了道心吗?” “你可知,你生长的那座福地,算是最快降临人间的几处妙境之一?” “唉,无论如何,依旧希望你可以活下去吧。” 放下杯子。 转身走进走廊,回到卧室,拿起手机打去电话。 “传我的命令,压下手底下的灵石和天材地宝暂时不拍卖了,并且让我们所有拍卖行的所有人员藏起来。” “不必问为什么,执行我的命令就是了。” 挂断电话。 她目光闪烁,呢喃道:“小不忍则乱大谋。” 七十二口泉池问世,他们这些域外之人踪迹逐渐显现,必然落于有心人的眼中,到时将拍卖灵石、天材地宝的拍卖行查一遍,或许会暴露一些不该令人间知道的事。 “人王……” ……………… 司卿打听到司天医院,在路上把糕点吃完,抹了抹嘴,不带一人御风前去。 既然来了泉城,不去见见功勋卓著且受伤的鱼嘉,总不是一回事。 到了医院,瞒过值守的保安,轻而易举就找到了鱼嘉的病房。 敲敲门。 “请进。” 推门。 鱼嘉一见竟是司卿,忙要下床。 “哎呦,不必不必,快躺下,你受了伤,千万好生修养。” 司卿连忙说道。 鱼嘉哪会听,一意下床,无奈,司卿把她摁回床榻上。 不给她说客套话的机会,司卿首先问道:“夏侯穷不是在医院吗?人呢?” “刚离开。” “夏侯穷作为夏侯家的家主,有大智大勇,能为我司天所用,是一件极好的事。” “唉,可惜了,詹宁战死,我司天少了一位德高望重的大将。”司卿不断摇头,极为难过。 詹宁的地位在司天里绝对算是核心人员。 但,死在苏峮的手里,司卿唯有承认是詹宁倒霉了。 苏峮的底细他猜测到了一点。 不过得为大局考虑。 那位结识已久的人,他还有用。 “只有司卿一人吗?其他人呢!”鱼嘉询问。 司卿此等大人物,身边必然有人护卫。 他道:“我甩开了,这不让那不让的,烦都烦死了。” “哦,司卿快坐。” “嗯。” 刚坐下,他失笑:“椅子都是热的,夏侯穷跟你说了不少话呀。” “谁说不是呢,夏侯穷死皮赖脸。” “嘿,我看他是看上你了。” “我一心放在司天,哪还有儿女情长的心情呀。” “都说夏侯穷带领下的夏侯家,将来能位列江南前三甲,你要是成了家主夫人,权势大的很呐,不心动?!” 到了鱼嘉的年纪,司卿的打趣,已不会让她脸红,她摇头笑道:“我可配不上夏侯夫人的大位,无福消受。” “哈哈……有趣,有趣。” 鱼嘉继而严肃问道:“司卿,杀詹宁的女子剑修,您查到消息了吗?” 司卿颔首:“神州拍卖行太多了,或许我们得处置一批,省得碍手碍脚。” 她悄悄问:“泉城事了?” “正有此事,我亲自带队,拉上十几位各地司长,把较为活跃的拍卖行一窝端了,我倒要睁大眼睛好生瞧瞧,谁给了他们这么大的胆子。” “一切听司卿吩咐。” 站在医院两里外高楼大厦天台上的陈禅与夏侯穷,注视医院方向,沉默不语各有心事。 片刻,夏侯穷打破沉默:“司卿的问题有点大。” 适才司卿到来之前,陈禅便准备离开了。 夏侯穷一问才知,司卿即将前来,马上随同陈禅一道走了。 陈禅点点头:“确实有点大。” “您为何不逼问他一下?” “他是神州司天的司卿。” “……” 夏侯穷不服:“听之任之?” “当然不会,凡事皆须泉池问世才有一个定论。” 大战苏峮时,她身上沾了些另外的气息,尽管极淡,但瞒不了陈禅。 夏侯穷亦感知到了一点。 此刻,司卿身上带着的气息,与苏峮那缕,出自一人。 当然陈禅于路上提了一嘴,夏侯穷方才反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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