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恶臭的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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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气真她妈的热！”

“是啊，感觉能有五十度了！”

“这夏天啥时候是个头啊？”

“谁知道呢，年年都这么热…”

城墙下的阴影里，两个男人靠在各自的电三摩上，一边擦汗聊天一边等着看有没有人要搭车。

洛城是一座历史名城，有着几个古城墙遗址，每年都有不少外地的游客来这里参观，看完之后再去逛逛城隍庙博物馆等等。就是这里的出租车司机都欺生，会宰外地来的游客。

所以就有了专门载客的电三轮，也叫三蹦子。

他们都是在洛城开三摩的司机，凭着车身小速度快，价格便宜，在洛城载客挣钱为生。

但这样的工作收入并不稳定，要与出租车抢生意，还要注意交警和安全，夏没空调冬没暖气的，送一趟还挣不了几个钱。

而今正值盛夏，是洛城一年里最热的七月，大多数人都躲在家里吹着空调的时候，他们两个人却是仍在外面等着是否有生意。

只能说两个人都各有难处，但生活上谁不是苦呢？

哪里有真正的潇洒人啊？

“老杨，你家那小子下学期就要上高中了吧？”

一个中年男人穿着大短裤，把脚上的人字拖甩在地上，把两只脚搭在车把上，手里扇着塑料扇子。

扇子上是哪个医院的广告“看男科，就到第四大肛肠医院！”

“昂！”另一个车上的老杨看着要比同伴年老不少，脸上的皱纹清晰可见。“小崽子考的还行，我看他能上一中，就是一中这学费……唉！我再努力多跑几趟，希望能攒够吧。”

“唉！”同样也是一声叹息，“都不容易啊，我家那小的，从小就身体不好，这几年在她身上可没少花钱，家里也快揭不开锅了…”

“老张啊，听说现在跑快递也挺挣钱的，你看咱两对洛城也是门清，要不要不拉人了”

“我是有这个打算的，就是实在是放不下心，你看前几天刚有个送快递的被炸死的新闻……”

“是不安全啊！”

……

一时间两人都陷入沉思，不再言语。

在不远处一处城墙拐角，一个邋里邋遢的身影出现，踉踉跄跄的走过墙角，看起来摇摇欲坠，随时都会倒下的样子。

往近处瞧，是一身满是污垢与破洞的T恤，紧紧的贴在满是臭汗的身上，头发纠结着缠绕着散落，已经有几年没洗的感觉，“嗡嗡”的萦绕着苍蝇。

流浪汉怀里紧紧抱着一个小包裹，好像抱着什么宝贝一样，一点点走着。

老杨和老张显然也注意到了他。

“老张，你看，这不是那个疯子吗？”

“嗯。看见了，在这里都很多年了，一直疯疯癫癫的，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

“我听说了，据说这疯子成天抱着自己那个包裹，说是自己的宝贝，还说自己是什么河神，保佑洛城一方平安的。啧，还挺离谱。那烂包裹前几年也被几个混混抢过打开了，就是几块奇形怪状的烂石头，没啥稀奇的。说来也怪，之后那几天洛城就下了好几天的大雨，城墙外那护城河都快涨到岸上了！”

“这事我也听说了，那雨着实是把人下怕了。也就是巧合，那个地方还没下过暴雨了？”

老张看了看不远处踉跄着前行到路边一个垃圾桶开始翻找的流浪汉，叹了口气又道，

“都不容易呀，都是为了个活命…”

这里离城墙的出入口很近，很快就有游客从城墙上下来，老张和老杨就把车开过去，吆喝着

“博物馆！城隍庙！走不走，便宜还快！”

“火车站，汽车站去不去，抓紧上车！”

……

另一旁，

流浪汉在垃圾桶里掏了又掏，翻找了半天，从里面翻出来半个汉堡和喝了剩一点的酸奶，喜滋滋地躲在了城墙边吃了起来。

流浪汉在城墙根下吃完了饭，又开始抱着自己那破布包裹，嘴里嘟嘟囔囔，

“我是河伯…我是河伯…总有一天…我要当上黄河之神…嘿嘿.…”

说着又从包裹里掏出一个石头，那石头也怪，上圆下方，周身都是水冲刷的痕迹，只是底部的痕迹有所不同，像是被刀刻的一样。

流浪汉抱着那块比一双拳头大不了多少的石头，嘿嘿的笑着，露出一排白牙，洁白如莹。很难想象，一个乞丐会有那样一口白牙，明明没有机会刷牙，却有一口亮白的牙。

流浪汉抱着石头，感觉有点困了，就慢慢闭上了眼睡了过去。

只是太阳随着时间推移，照到了城墙这边，烈日炎炎，很快都地面升腾起一股热气。

而流浪汉睡在阳光下，却好像没有感觉一样，任由阳光毒辣地照在身上。

砰！

只见流浪汉过了一会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头狠狠砸在地上，他竟是热晕了过去。血顺着伤口和地面流了出来，染在了流浪汉心爱的石头上。

没有人看见，那怪石上的血液慢慢消失不见，好像渗透到了石头内部。石头在吸收了血液之后，体表变得光滑细腻了起来，有些石屑掉了下来，原本的石头变成了玉质的模样，晶莹剔透，底部的刻印熠熠生辉，周身的水波纹路活灵活现，只是看着就好像能听见水声一样。

只见玉石飘到了流浪汉的伤口处，开始大量的吸收流浪汉的血液。随着玉石的吸取，流浪汉污垢下的脸慢慢的苍白了下来。

最终，仿佛是吸收足够了，玉石光芒一闪，整块石头没入了流浪汉体内。

没有人看见这神奇的一幕，只有古老的城墙与炎热的阳光不会言语的瞧着。

到了下午四五点钟，太阳西移。

老张和老杨也接送过几次游客后，又回到了这里，两个人坐在意起喝水歇息。

“嘿，老张，你看那流浪汉，还在那里睡着呢。”老杨给一旁老张指了指，“喂！快点回家吧，别睡了，哥们！”

“害，他哪有家啊？”老杨又是摇摇头，对着老张说。

“老杨，好像不太对劲啊，”老张发现好像有什么不对，“他怎么一动不动的。”

两人走上前去，闻见一股恶臭气味，老杨老张都皱了皱眉头，“他好像昏死过去了。”

“嗯，但是心跳好微弱，跟我家姑娘发病一样。”老杨伸出手放在流浪汉胸口感受道。

“走吧，这臭的要死。”

“老杨，咱把他送到医院去吧？”

“啥？”老杨大吃一惊，“你没病吧老张，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啊？你咋这么爱管闲事呢？”

“老杨，好歹是条人命，放在这里看他这情况迟早要出事，洛城日夜温差很大。”

“那和你有啥关系啊，你是活菩萨吗？就算他死了也和咱没关系好吗，万一他出什么事了咱两谁担当的起？”老杨觉得考张脑子有点问题，自己都深陷生存的泥潭，还有空去当大善人，实在是有病，“要管你管，我不管，我回去了，再接一单我就回家了。”

老张看老杨离开，也只能是叹了口气，准备自己扶起一旁的流浪汉，用三轮摩托拉去医院。

“唉！”

老张也没埋怨老杨冷血，毕竟两个人的情况都互相清楚。老杨家里妻子难产去世，自己一个人把儿子拉扯大，既当爹又当妈的，现在儿子又上高中正是花钱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