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鸦雀无声,满场寂静! 杀手冬的语调猖狂,但他有狂的资本。他不似谷雨优柔,他是真正严酷的凛冬,虽然他还未到不惑大成,但他已经杀过不惑大成,何况这次任务,他还带了四名一品随侍,所以在场的另外两方,他都不放在眼里。 皱着眉头的黑衣首领打破了沉默: “人头你带走,另外两样归我!” “不可能。”简单的陈述句。 “唉!”黑衣首领长叹一口气,摸出一个白色瓷瓶,“已经二月间了,你既然叫做冬,就不该在这个时候出来,因为无论多么凛冽的寒冬,都会在春天到来的时候默默消逝!你说是吧,陈重?” 陈重看着黑衣首领摸出白色瓷瓶的时候,脸上已经变了颜色,“降龙丸!你怎么会有降龙丸?…我知道了,是陈文!” “不错,是陈文为主人献上的降龙丸,为了确保任务顺利完成,主人赐下五颗,老夫所剩时日本就不多,所以也不在乎生死了!” 陈重感觉手脚冰凉,本以为只有自己有降龙丸,作为最后的依仗,却算漏了陈文这个反叛者!怎么办?难道真的天要灭陈家,亡原西? 黑衣首领的注意力暂时离开陈重,看向脸色铁青的杀手冬。 “如何,冬?你斩杀过不惑大成又如何,这五颗降龙丸下去,我至少会提升三成功力,或许能在死之前感受一下通象的实力,此生无憾了,哈哈” 杀手冬心里快速思考着对策,按照规矩,任务已出,要么死,要么完成任务,自己已经没有退路。 某个瞬间,沙哑的奸笑戛然而止! 凌厉的剑意笼罩了这片空间,有人影出现在路的尽头。 下一瞬,他已经到了近处,包围圈被再次切开! 来人剑眉星目,一袭白衣,纤尘不染,腰间别着一柄长剑,整个人写意如画。 “李白衣!你也要参与此事?”开口的是黑衣首领,他居然一口叫破了来者身份:谪仙剑客李白衣,江湖中最年轻的剑道宗师,五年前,年仅二十五时,便已步入宗师,如今已然接近不惑大成之境。 马车顶上,陈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如今已然不能力敌,或许可以挑拨他们,然后带少主突围,该怎么做呢? 陈重环顾各方,努力思考时,那边李白衣已经开了口: “西王当年兵过楚地,舍弟无知,略有冒犯,但西王竟让部下砍掉了他整条左臂,所以我今天的要求也不多,只是要世子殿下赔一条左臂即可。” “这个好说,无论你要他身上那个部位,我是不会跟你争的!”黑衣首领话语轻松,神色却依旧戒备,只因世子的左臂,对他来说实在太过微不足道,就好像大家一起进了宝库,数件绝世宝物摆在眼前,你却说只要那展示宝物的展架,甚至只是对展架上的那朵雕花情有独钟,你让他如何相信? “不错,天外楼虽然从不做赔本的生意,但我以个人名义,将世子殿下左臂送给谪仙剑就是。”杀手冬开口,已有阻止李白衣出手的意思,你不就是要个左臂吗,一边看着,我等会送给你。 李白衣皱眉,接话的却是陈重。 “哈哈,一帮跳梁小丑,我家王爷在时,尔等可有一人有胆量跨进原西半步,真是笑死我了!天外楼算什么东西,想要找我西王府的事的有钱人也不在少数,之前怎么没见你们敢接任何一个有关我西王府的任务?还有你们一群宵小,怎么?如今你们阴谋已经得逞,仍然脸都不敢露,连闻腥而来的那些江湖野狗都不如!更有你李白衣,哼哼,你弟弟咎由自取,你李家之前连提都不敢提报仇的事情,现在来耍威风?” 陈重猛然开口,言辞犀利,意图让局面更乱,再这样下去,几方肯定会互相妥协,自己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但场内都是老江湖,并没中陈重的激将之法,陈重在几人眼中,已无足轻重,至少暂时是没有人在意他,都在想着怎么解决利益冲突。 三方中,李白衣表现出来的诉求是最简单的,黑衣首领和杀手冬都不想李白衣对陈开出手,但却幻想着如何诱使李白衣,出手对付另外一方,只要事成,就算李白衣提再提出额外的要求,也有周旋的余地。然而,陈重话音刚落,李白衣却慢慢开口了: “李白衣剑心岂可受污,世子殿下你听好了,我本欲不惑大成之后,亲赴原西找令尊为舍弟雪恨,然而令尊已去,父债子偿,天经地义!西王与世子都是一脉单传,我若今日不来,只怕就没有机会再为舍弟雪恨。 但我也不屑与宵小为伍,李白衣绝不是他们可以驱使利用的。令尊当年令人砍下舍弟左臂,但仍然留了他一条性命,将他送回李家。如今,我也取你左臂,保你不死,送你回原西王府!也可以问剑心而无愧了!世子殿下,请吧。” “真是装的一手好逼”,陈重听见自家少主在轿子里嘀咕了一句他听不懂的话,然后帘子掀起,陈开跳下车来,陈重也赶忙越下车顶,张开双手,护在陈开身前。 看过来的李白衣也皱了皱眉,以他的功力,自然听到了世子的那句嘀咕,虽然不明白意思,但从语气来看,恐怕也不是什么夸奖的好话。 “重爷爷你让开,我也来装个逼!” 陈重虽然听不懂后半句,前半句确实听得明白的,他本不想退去,然而少主的语气神态竟让他无法拒绝,他稍稍往侧后方退了一步。 瞬间,除了陈重,所有的目光都射向陈开,尤其是杀手冬,整个人像是盯住猎物的毒蛇,但没有人贸然出手,陈重虽然往侧后退了一步,但他所站的位置,起手便可护住陈开全身每一寸地方! 陈开扫视全场,眼光掠过全场,这个世界的武功真的是很神奇,他虽然不能描述清楚,但却能从这些人的交锋之中感受的到,也许是所谓气机、气场让他感到十分烦躁、不舒服,想要发泄,所以他出来了。 其实,之所以出来也是没有办法,他听得出,局势十分糟糕,陈重的武艺也难以护得了自己周全,这几波人虽然目标都是自己,但目的或者说利益也有明显的冲突,所以他索性站出来,看看有没有什么机会。 陈开的视线最终停留在那一袭白衣身上,“你好,李白衣。” 曾经作为一个世界级财团的顶梁柱式的人物,当他身上的气势自然流露,只是一个神态,一句简单的问候,淡然自若,原本肃杀的气氛被带向某些未知的方向。 陈重欣然,王爷虽去,自家少主却已经捡起了那份属于陈家人的气势,他红着眼眶扫视四周,神态也更显睥睨。 李白衣被这种奇怪而又直白的问候方式唬的一愣,但还是随即拱手道:“见过世子!” 他一身白衣,行止洒脱,言谈有礼,对身为世子的陈开敬而不卑。 陈开从陈重的口中知道,真正的江湖高手,大都是重然诺,讲规矩,现在在场三方,貌似也只有李白衣懂礼讲规矩,也只能先以李白衣为突破口了。 “父王已去,你要为令弟报断臂之仇,这便是你我之间的事情,你李白衣有你李白衣的骄傲,我陈开,也有西王府储王的骄傲!当年,父王势强,你们李家隐忍;如今,你们李家势大,我可以忍气吞声赔令弟一条手臂。” “少主不可!”陈开话未说完,陈重已经替他断然否决。 陈开并没有去理会陈重,只是继续看着李白衣: “但是! 一来我陈开萌父王荫,乃是大夏储王,不可为尔等所辱! 二来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父王母妃去后,陈开为人子,还未能灵前尽孝,母妃以性命助我脱逃,如若以残缺之身而归,不如就此死在这里! 所以,这条手臂,不能现在由你来拿,我回到祖祠,祭拜父王母妃以后,自会亲自赔你一条手臂! 当然,前提是你得护我回到原西,这样以来,你既可以为令弟报仇,问心无愧,我也可以保证陈家军和大夏朝堂也不会再寻李家麻烦!如若不然,你便收起你所谓的剑心,与这些野狗一起,或者紧随其后,看能不能从我身上拿到任何东西!” 坚定的话语落下,满场寂静,陈开凭借着自己所认知的传统文化,以情、礼为切口,以李白衣的傲气为引,同时借西王府和大夏朝堂打压江湖之势,暗示威胁,以期能够将李白衣拉进同一战线。 刚开始陈开只是尽力揣摩,表演着父母双亡的世子殿下,到后来,也许是激发这具身体的感应,他已不自觉湿了眼角。 只要到了原西,以他现在身份可以调用的资源,他有信心可以解决李白衣的麻烦,自切手臂自然也是不可能的,自己只说赔对方一只手臂,可没说赔自己的,到时候只需调动可用的资源,再利用自己在机械上超越时代的认知,用钱砸出一只精巧的假肢应该是可以的。 但这些只是最理想的情况,李白衣尚未答应,黑衣头领和杀手冬也沉默交换眼神。 陈开趁着短暂的沉默,附至陈重耳边,轻声说道:“若李白衣不答应,你立刻带着东西突围,东西在,我才有活着的可能!” 陈重红着眼睛,还想说什么,被陈开挥手打住。 局面已经十分明了,就算东西在,也很难作为价码,让他这个“世子”活下去。他只是想着自己本就死过一次,如果事不可为,至少尽量能身边这位老人能够活着,以这个老人的忠心而言,要他弃自己逃走,也许只有以所谓的西王令和大将军印为借口。 随后陈开以眼神看向李白衣,意思很明显:你到底要怎么选。 李白衣昂首而立,不觉间,剑意罩向黑衣头领和杀手冬,骄傲如他,确实做出了陈开期望的选择。 陈重摸出白瓷瓶,抬手灌向嘴里。 黑衣首领已经先一步吞下降龙丸,与杀手冬一起,两人右手在同一瞬间握向剑柄。 一众黑衣人和杀手后退、围合,双方极有默契地将陈开、陈重、黑衣首领、杀手冬、李白衣围在中间。 太阳像是个调皮而又胆小的孩子,趴在山头偷偷看了一眼,缩了回去,好像被吓得再也不敢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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