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官匪(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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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睁眼,紧贴在江易己面前的是一颗孩童的小小脑袋,一张稚嫩的脸。

“小哥哥醒了呀!”小孩眼睛笑弯了,瞧着这个赖床的哥哥,边说着,一边扒拉江易己身上的被褥。

“大中午的太阳晒屁股喽!”

小孩约莫八九岁的样子,身上裹着厚重的棉服,脸上尽是孩童的天真。

说起来,江易己也不过比他年长两三岁的模样,只是言谈举止,却像是个小大人,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单论所谓的“教养”,两人间好似差着一条岁月的鸿沟。

小孩坐在床边手舞足蹈,为自己吵醒了江易己感到“自豪”。

江易己对小孩的行为倒也不恼,反倒是有种颇为新奇的感觉,仿佛这样的态度并不应该出现在一个七八岁的孩童身上。

或许,这才是正常小孩一天该忧虑的事儿?

江易己问自己。

“不是让你出去玩吗?小乖今天又不乖了?”妇人听见了孩子的吵闹,从门外快步进来,随手从一旁的衣柜上取下一根竹棒来,势要好好教训自己不争气的孩子一番。

小孩吐着舌头,面对娘亲的竹棒教育,站在原地,虽然脸上还有处于本能的对棍棒的害怕神色,但却好像是知道那根棍棒不会落在他身上一样,神情里又颇有种大无畏的意思在其中。

妇人似乎也习惯了小孩这样的玩闹,棍棒重重挥下,却在最后刹住车,落在小孩身上,不痛不痒,连红印都没留下。

“阿姨……”江易己爬起身,整理了下衣裳,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落魄,起身向妇人道谢,“谢谢您的晚宴和留宿,时间也不早了,我也该走了,就不再打扰您了,日后……如果还能相见的话,有什么帮得上忙的地方我一定尽力!”

“用不着用不着……”妇人听了江易己的话,顺势停下了手中的棍棒,随口道,“你下次别在夜里边敲别人家门就行了。”

江易己有些尴尬地笑笑,随口答应下来。

“我这里也不好留你,这还有些干粮,你拿着路上吃。”妇人递过来一个大包裹,“我也不知道你要去哪,也不知道够不够,你凑活吃着,底下还有两套换洗衣裳,就是流浪也得像个人样。”

江易己见了,也不好推辞,接了过来,只觉得这份恩情又重了几分。

而就在江易己辞别了母子俩,提着包袱准备上路的时候,便听见远远地传来的马蹄铁的撞击声。

“快走,找个地方躲起来!”妇人突然叫喊,“是官匪!”

官匪,顾名思义,既是官,也是匪。平时为匪,战时为官。江易己对这种组织形式也有所耳闻,在邻渊国一些偏远的地区,往往山高水远,交通不便,经济发展不起来,很自然就产生了不少的山大王,官府除不尽,也管不过来,索性便招安为官,平日里任其行匪患之事,只要打仗的时候出一份力,官府便不再过问其究竟如何欺凌当地百姓。

说白了,这种制度就是让强盗合法化,让强盗去管理强盗。土匪多了份官府的背书,官府少了份担忧叛乱的心。

两全其美。

只是当地的百姓大多过得水深火热,成了这种制度下唯一的输家。当然,土匪不这么觉得,官府自然也不在乎。

江易己赶忙寻了处大石块做藏身处,探出头,瞧着事态的发展。

吁!

一群穿着官服模样的骑士踏着烟尘一路狂奔而来,为首的勒紧缰绳,马匹的前蹄高高抬起随后重重踏在石板路面上,蹄铁踩碎了石块,扬起一阵飞灰。

“把人聚起来!”

命令下达,身后的骑士四散开来,不一会儿,村子里零星散落在四处的十几户人家,就都被赶羊似的驱赶到村前的一块空地上。

这个村子里大多都是老幼妇弱,连一个正常的成年男子都没有。

“爷,这个月怎么早了这么多日子…这不是还没到时间吗?”发话的是个老翁,对着这群还没他孙子大的“官匪”们喊“爷”,一时也不知究竟是谁折了谁的寿。

“少啰嗦,乖乖站好!”匪徒的鞭子却没有半点尊老爱幼的习惯,一鞭子重重抽在老人身上,老人没半点意外地躺倒在地,痛苦哀嚎。

动手的匪徒似乎也没有半点歉疚或是后悔,连下马的意思都没有,反而又补上了一鞭子,老翁实在受不住痛,在地上蜷起手脚,缩作一团。

“还不快站起来!老东西!耽误了时间,当心小爷我抽死你!”那人继续叫嚣道。

“别打了别打了!我们会走!”先前救助过江易己的妇人站了出来,跑到老翁身旁,将其搀扶了起来。

哎呦哎呦…

老翁的哀鸣不绝于耳。

“快走!”那人命令到,“老东西!叫冤啊?别叫了!”

众人只得是老实跟着,不敢再吱声。

为首的那人一身金色华服,一脸的富态,看模样,与其说是匪徒,倒不如说是个商人。

“听着!今天来就是为了收税!一个个的都把钱准备好!备好了,就保你无事!”首领身后一小弟高声向村民们宣布着规则,“还有,最近官家失了一批要紧的逃犯,无论是谁,都赶紧交出来,谁要是敢私藏,就小心自己的脑袋!”

闻言,躲在岩石后面的江易己心中生出了困惑,按道理来说,此地距离凛霜城虽然只有一千余里的路程,但按照行政划分,凛霜城归“延边州”管辖,这处村落应该是在“北部州”的境内,沙将军哪来的能量调动邻州的人马,至于协助调查就更不可能,要知道,虽然实际距离一千里也不过是咫尺之隔,但协查调令是要终究是要摆到州府的案板上,就算是公文秒批,协查调令通过层层审批,少说也要半个月才能下来。

而更重要的是,各州之间的矛盾几乎人人皆知,像北部州的实际话事人冷家家主,与东部州的控制者江家更是有着血海深仇,要不是皇室居中调停,这两家早就拼了个你死我活。其他几州的关系也好不到哪里去,最好也不过是老死不相往来。

就凭这两点,江易己怎么也不能相信这是来捉自己的人马。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这批人马并不是来找自己的。

是是是…

村民们哪敢多说什么,只得一个劲的答是。

“那还不快滚!拿钱来啊!”

众人这才如梦初醒般,各自跑回家中收拾钱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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