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烽火四起(1 / 1)

加入书签

贞观十一年,大唐,多了一个猴子国师。

金蝉子在藏经阁,从左右僧人的口中得知了这个消息,直愣愣坐了许久。

非仙、非佛、非妖。大唐的国师,是一只从石头里蹦出来的猴子。

金蝉子仿佛看见了鲜血淋漓的悲惨世界,听见了凡人绝望的哀嚎。大唐,何时有了直面神灵灾祸人间的底气?如何有了面对天庭滔天怒火的实力?

石猴的国师府是前朝王府,那日崇义坊两人达成一致,唐皇回了宫,宫里就去了人把这王府打扫干净,今日石猴跟着大太监接收了国师府。

宫里送来的仆人,低眉顺耳地见过了石猴,大太监才躬身离去。

石猴又去崇义坊抓了一名小贩扔进了厨房,腓腓这才在牙行挂了崇义坊的小院子,大摇大摆住进了西阁房。现在正在厨房手插着腰、趾高气昂地要求牛二做一块锅一样大的肉饼,不许放面,要多放肉。

牛二如何做得出来?再粗的神经也吓个半死!

原以为是有妖怪要吃了他,结果那妖怪提着他到了厨房,后来就来了个小娘子嚷嚷着要吃肉饼。

牛二泄了气,手里还拿着木铲,坐在地上嗷嗷大哭。

腓腓吓了一跳,以为是自己弄哭了牛二,看了一眼左右无人,赶紧扭头就跑,刚跑到内院,就看到躺在老人椅上晒太阳的石猴,连忙转身,从花园绕路回了西阁房。

小丫头刚坐下脑瓜子一灵光,又匆忙拿了本书,撒丫子就要往国子监去。

腓腓刚出大门,迎头就撞上了看着国师府匾额发呆的金蝉子。

腓腓规规矩矩地向发呆的金蝉子道了歉,拔腿就跑。

金蝉子毫无知觉,或者说,金蝉子不在乎。

他不明白事情是如何一步步走到现在这个局面的?

石猴与天庭,甚至与灵山,迟早会有个结果,从狮驼岭开始,这就是注定的了,只要石猴不入灵鹫山成佛,否则无从改变。这个结果的过程再怎么曲折,如何去变化,也无非是你打上来,我杀下去。

这十多天天庭纹丝不动,不代表天庭退让了,反而更像是是天庭在蓄力,要给石猴致命一击。

灵鹫山自成世界,不沾因果,与石猴最多是利用与被利用的关系。可天庭与花果山,玉帝老君与石猴,那是无从化解的必死之局。

这场死生之局,关乎万物生灵,却只在二者之间。

但随着野心勃勃地唐皇强势入了局,大唐万万无辜百姓,也被唐皇绑上了战车,轰轰烈烈,一头撞上了这世间最极致最蛮不讲理的力量。这场你死我活地大道争夺,天上的神仙如何会对蝼蚁留手?

他要找石猴问个清楚。

金蝉子被门房请进了大堂,石猴坐在堂上,手里抓着炒豆子,一粒粒地往嘴里送。

“圣僧不曾混个国师当当?”

金蝉子接过了茶,对着下人行了佛礼,吓得下人慌忙下跪,石猴挥了挥手,连忙退了下去。

金蝉子把茶放好,才对石猴说道:

“悟空,你的愤怒不曾消散,贫僧知晓,这天地间都是知晓,你与天庭哪怕是你死我活,也是应有之义!何必牵连无辜?”

石猴嘴里嚼着,炒豆子越嚼越香,这贪嘴的功夫有点儿类师腓腓。

“圣僧何不去要个国师坐坐?我发现这国师有点儿意思,现在我的耳边,左边是百姓叫卖,从西市到东市,甚有意思!右边是国子监诵读,腓腓这丫头咿咿呀呀,在里面滥竽充数!这国师连着大唐国运嘞!”

“悟空可曾怜悯这大唐百姓?”

“圣僧为何传经?”

“我佛东渡,救世渡人!”

“哈哈哈哈,无非是再给大唐百姓加上一个天而已。我这几日游走凡尘,这大唐百姓知善明理,何来恶行?圣僧是大义凛然,可大唐的百姓,怕是不待见圣僧的好心肠!”

“贫僧观长安世人,每日都在纵欲而行,身处人间炼狱不自知,何来知善明理?娼妓迎门而不自爱,商贾横行而不自尊,农户见了锦衣怒马,眼红胆战!所有人都成了欲望的奴隶。国子监所授之学,竟是教人在欲望中定立规矩,在沟壑里划分道德,却不教人打破欲望。贫僧来得晚了!”

石猴哈哈大笑,站起来拍了拍手:

“圣僧,这才是万物生灵!圣僧转世数十年,凡尘磨炼数十个寒暑,还不如我这十日!”

“如来也不明白,也不能明白!圣僧可是得了真传啊!”

“这大唐万万百姓,可有与你大圣何因?”

“万万百姓入你地府,难道不是你佛门之善果?”

“回去吧圣僧,你不如迦叶,若是迦叶在此,怕是大唐要多一个国师!”

“你听到了吗?钟声、鼓声响起来了。如果现在城墙,怕是能看见从四面八方燃起的烽火!这就是悟空你和唐皇结的果!”

钟声、鼓声越来越密集,十六卫接了令箭开始运转,无数政令从皇宫递出,传向三省六部。中书省外快马喧嚣,官吏进进出出,红翎特使在门外等候,接了调令立马上马飞驰而去。

仿佛是有过预演,一条条政令忙得中书省官员恨不得一个人切成十份,却条条明了,一切井然有序。

唐皇走出太极宫,抬头看着远处的烽火。石猴突然出现在面前,递给唐皇一把炒豆子,唐皇也不看,拿起来就吃。

一人一猴站在太极宫的台阶上,手里忙着,嘴里忙着,来来回回的太监也忙碌着。

“二十七个州。烽火台还要改进,这次二十七个州让下面数了好多次才数对了,远的近的满是黑黢黢的烽火,一多了密密麻麻的确实不好数。九个州地崩,九个州暴雨,六个州水遁,甚至还有三个州蝗灾,朕就纳了闷了,蝗虫,难道不是生灵?”

“是生灵,你们人族见了蝗灾就下跪,甚至还要开凿神像,那蝗神,是被你们活活拜出来的,按理说,天庭可是调遣不了他,他该是你人族之神。”

“嘶——是不是人族之神朕不知道,反正也向大唐下毒手了,只是祭祀真能凝聚愿力造神?那圣人先师,得在这蝗虫前面啊?”

“你也不看看你人族儒学有多厚,岂是蝗虫能比?你人族那关羽、孔明皆是受了儒学所限,不然早已封神。”

唐皇点点头,又往嘴里塞了一把炒豆子,看着远处接天烽火,突然想到什么,侧过头看了看石猴。

石猴迷惑地嚼着豆子。

唐皇突然一嘴豆子都喷了出来,拍着太极宫梁柱大笑。

这厮若是褒姒,朕竟也下的去手!

长安四周的烽火台烽火不绝,偶有苍鹰在烟火上高飞,啼来阵阵惶恐迷茫。

长安的道门都闭了观,道士们上了山整日颂道经。袁守城在老君观痛斥唐皇不仁,袁天罡在朱雀门外街道上席地而坐,闭目养神。孙思邈骑了头老驴,背上药箱,从明德门而出,唐皇派了侍卫护送,往受灾州县疾驰而去。

所有寺庙都大开正门,敲响佛钟,一位位僧人着僧袍袈裟,行着佛礼走出寺庙,走到大街上,沿街而坐,大声朗诵佛经。金蝉子上了朱雀门城墙,不去见石猴唐皇,跳上了城楼房顶,径直坐了下来,低头闭目诵经,佛光四溢。

国子监两年以上的生员,全都上了街,两年以下的生员跪坐在夫子像前,颂着经典。腓腓也上了街,手持《论语》,与同窗仰头望天,大声诵读。

没有人惶恐,没有人逃亡。百姓聚在街上,给和尚送一布包馒头,给书生送一篮子鸡蛋,富人家往道观扔菜叶,穷人家往大门砸石子。

十六卫去了救灾有六卫,左武卫和右武卫用牛车拉了一车车套了布笼的物资,进了长安。

每过一观,就会有牛车损坏,拉下一车物资。有胆大的打开,一具具强弩展现眼前,冷冽如锋,立马就会有人高马大的田间打扮的壮汉数十结队从人群里走出,熟练地拉动车弩,对准道观大门。

弦铮齐鸣,木屑横飞。

贞观十一年,四月廿七,宜嫁娶、忌动土。

除了太白山上孙思邈的小道观,和先帝妃嫔出家的慈毕庵,从执大唐道门牛耳的老君观,到延兴门外龙首渠边的破败小观,尽皆被打砸洗劫一空。

直到长安宵禁,百姓才各归其坊。

袁天罡低头半跌在朱雀门前、金蝉子禅坐在城楼房顶上、唐皇斜倚在太极宫正殿、石猴拎着定海神针躺在西内苑的树枝上。

大日初升,坊官开了坊门,道观里整齐走出道士,皆是身着青麻道袍,默默行走,往明德门而去。长安百姓静静地看着,巡城将士战列两旁。

石猴眯着眼往天上望去,天空突然出现一道道金光,耀眼直逼大日,那一道道金光各自落下接引道台,落在明德门外。

突然天空如涟漪晃动,一道粗大的金光径直向朱雀门而来。

石猴面目狰狞,一声冷笑,手里定海神针疯狂增涨,石猴手持定海神针,一棒子顶了上去,金光敌不过定海神针,被顶回天上,那金光里穿出一声震破天穹地怒吼,消散不见。

袁天罡看着一根哑金色神兵冲天而上,金光消散,又低下头,叹了一口气,默默颂典。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