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裂了(1 / 1)

加入书签

第三十六章

出殡那天,万象俱空,婵鸣雷动,稍稍噱过热风,就让人酷暑难当。

按规矩,家人虔拜之后,当亲下长寿钉以表哀痛,原本就是一个流程,芮璎事先也预做过,可真动起手来,一个不留神竟然砸上自己手指上。

芮德暗叫他不小心,但他并未听从,眼神不由看向门外,门外静如秘境,安耳可听惊声有一人御马而来,果然那人还是如鬼神般回来了……

“关门,关门啊!!”

那些哭婆和仵作,一听主家人这般喊,还以为是自己做得不周全,之后就哭得更不声,大有喧宾夺主之意,可他们哪里想到,他说的关门是实实在在的关门。

看门的小厮也纳闷,还有个把时辰就要出殡,现在关门成什么事啊?

果然是没把他当做事人,芮璎上前就给了他们每人一个巴掌,巴掌之响,让跪在灵堂前的哭婆也惊住,眼睁睁看着他关门告吉。

怕门不结实,又唤人找了几根人腰粗的木柱这才安下心来,在场人皆惊住,哪里还记得来这里做什么,被他一声怒吼才缓过神来。

亲生儿子不肯上钉就算了,大不了让外人帮忙,可这点要求芮璎也不准了。

“放火!马上抬出来拿去烧了!!”

这下是真真切切把在场面过世面的婆公愣住,按照这里的习俗非犯罪恶徒才能执行火葬,死后不得入坛,亲生儿子给亲爹上火葬,在这乡旮沓还真是头一回。

毕竟是一方县令,事后若是被计较谁也说不清,故而无人敢上,芮璎不由分说一个飞步就将火把点上,哪知后路人一个踏马飞,撞破了大门不说,还吓得芮璎一个跌步险些摔破了脑袋。

“二哥…二哥这是做什么!?”

芮德也吓得六神无主,但看到马上人不由虔声问候。

做什么?他还倒想问问他们两个想要做什么,爹还没死就安排这些仪式,最可恨的是,虽然县令这个爹做得罪大恶极,但就算实行火葬,也该是大哥芮植,再不济也是他这个二哥,什么时候轮到他们这些做小辈的擅自主张。

“二哥误会了,都是误会啊!”

误会?要是他再晚到一些,只怕爹早化作一堆骨灰,如今他竟然说这是误会!

“三弟,我念在你心肠不坏,姑且不想和你计较,若是你今天够胆阻拦我这个做二哥的教训小弟,这就是你的不是了!”

得他这么说,再有芮璎做事确实不地道,而在芮璎最需他这个亲大哥求情时,他却选择沉默。

那是一匹还要成年男子还要壮硕的褐鬃马,鼻息撼人,双腿更是矫健有力,要不然也不能徒腿破了他安置的护门,果然没等那匹马踩在他身,他的衣襟下已经晕出澄澄液体。

乡头最喜闻乐见的莫过于赤条打憨和尿裤,这下被人逮到正着,当即惹来哭婆引视,仵作鄙夷,丫环偷笑,一时间乱哄哄,倒真像极前来看热闹的七大姑八大姨。

起初芮璎还不知缘由,一摸脸上也不敢臊红,扯着牙口不准他们说出去,可这点饭后茶料哪有藏着掩着道理,果不其然一早就上了头条,嘻嘻哈哈,谁家都知道芮家有个俊儿郎,十五的年纪尿裤子,还是个吃 奶的小童儿啊!

这些话传到芮璎的耳朵里,当即令他羞愤不已,他是堂堂芮家四公子,名声在外比什么都重要,他这样诋毁无异就是毁了他的名声!

名声?一个连外室的名分都捞不着的私生子,如今敢冠冕堂皇地谈什么身份,看来还地是他这位当二哥的给他一些名言警句才是。

“人在世上靠得向来不是别人给的名声,真正拿得出手向来都是你逆风翻盘的气势,没准你以后志气了,可别忘了你二哥我!?”

顾捷意在羞辱这个小子,年轻人嘛,还没见到大风大浪,自许有两分本事就可以只手遮天,大错特错。

经过这些天的调养,县令算是缓过神来,别问他怎么活过来的,也全亏芮璎这个小子手不算黑,只给他服了闭息丸,要不然就是神仙来了也难搭救。

一睁眼,县令就觉心头堵得慌,但病着时耳朵也不算坏,他隐隐约约觉得是该分配家财,要不然自己能活到几时,真是摇骰又脸色。

一听说要分家产,潘氏这病就好了,在床头也不腿脚酸痛,一道烟来到县令面前。

远看他拿出家底地契房契还要些许田契,要说这些可不能归县令一个人的功劳,早年芮植打造山洞,贩卖兵器,拉来的客源就有不少为了贿赂特地给县令奉上,这其中的田契和银票就是一类,芮植虽然现在没在,但这些该他的银子一分也不能少了!

顾捷也没在意家产不家产的,毕竟也拿了他们的五千两,论黑心他也算是第一手了!

眼看顾捷登门,潘氏当时就按捺不住,可劲要把他赶出去,但被县令拦下。

好个父子同心,可别说趁他儿子不在,又决心不分给那两个后面进来的,难道是要把全部身家给芮敦这小子不成!

“不行!我不同意,谁打可以分得一点钱,唯独他不行!”

明知道潘氏就是这个脾气,而县令也正好等着她这句话。

他微微咳嗽时,门外又传来小孩啼哭和妇人暗语,跨门进来时,好家伙,女人两个,孩子十八个,还是个顶个的小,个顶个的能哭。

看这阵仗,就是潘氏再能怀疑,此刻也不敢道个准话,一愣眼看向县令。

这有什么好说的,她不都看在眼里吗?

女人是他的,孩子也是他的,他是估摸着自己再不说出来,这些老婆孩子就要流浪在外,不能认祖归宗,索性趁着这次病中险将他们带了回来。

别说是潘氏了,就是顾捷看到这副场景也是大为震撼,合着他的弟妹多得都可以开家收容所了。

震撼归震撼,可女人间的小心眼一下就喷发了,先是扯头花,一会又是扯衣服,动作之大,规模之广,仿佛将他们父子二人置之度外。

一旦发声,立刻为此添砖加瓦,引爆战争。

“臭不要脸的,既然在外边躲着睡男人,那又来这里作甚,看我今天不捏死你!!”

“我为他生孩这么多,进这个家门不是应该的吗!?”

顾捷才上前一步,一个香鞋猛然盖头,那味道就别提了。

“都住手!!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饶见她们吵闹不止,还惹得孩童啼哭,哭得他几乎都要心肝裂也不理会。

庞氏和王氏心气早就一通,哪里还顾全这些,直到县令一拍惊堂木三人才停下手来。

“要是见我娘家失势,嫌弃我了,你就直说,不必拐弯抹角排挤我,今儿个你必须把钱分干净了,要不然你哪也别想走!”

瞧县令这一身病的,就是想走也没有这个脚力不是,他是真的顾念这些小娃娃,饥一餐饱一餐,要是再认了别人做爹,那他就是到了下面也没脸见爹娘。

芮敦不要脸这件事是他亲口承认的,而他要养这二十个人也是决心的,至于那钱不钱的也全都是她潘明儿,没人会抢一个长子该有的名分和家财,可他只有一个条件那就是养育他这十来个孩子和两个老婆。

“呸,你在外边拈花惹草留的风流债关我什么事,这些钱是我的,一分也不会花在她们身上!”

还花呢,手没掐死就是发善心了,她什么脾气,他睡了二十年难道不知道吗?

但他就是太明白,所以才会有这些话。

故此,县令不慌不忙将手边的地契房契田契通通揽在自己袖中,作势还拿出一份遗嘱,上边清楚写着,所有财产皆属那十八个孩子和两个外室。

“你……这份遗嘱你可是玩笑!?”

看到这里顾捷也不由心疼起他这位大娘来,虽是平日泼辣,偶尔也有调戏调戏汉子的行为,但全不敌老爹这一番操作,他是打心眼里佩服,更在看到那十八个饥 渴眼神,就知道日子艰难啊!

“敦儿,你不要走!”

见顾捷要走,县令竟然还叫住,难不成他回心转意打算分点钱给他,顺便再认几个小弟,这个是自然,不用爹教的啊。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也知道我那点俸禄,加上你大娘一个人只怕也忙不过来,没事时还请你多加照顾,爹这里就算有礼了!”

说时他竟然还要佯装下跪,周围七八岁的小童一见,也跟着叫嚷,这可把顾捷吓坏了。

我滴乖乖,前头一个公主擅自认夫,已经险些让他妻离,再来这些赔本货,只怕没了清闲日子不说,还要喜当半个爹。

只是那些精于算计的小孩童怎么可能会打算放过他,耳听他是这里鼎鼎有名的土豪乡绅,家有偏财不说,连娘子家里也是乡里首富,就是再来一百人吃个十几年只怕也吃不空!

“我的天啊,姨娘!看您这身材难不成你们都是吃空气呢!”

他这些话怪惹得庞氏难为情,一挥臂就甩出一膀子肥肉。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