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馋人(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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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傍山环水,春色桃红,乍一看那岸桥边还走着几位窈窕女子,提着篮儿哼着曲,颇是自在的模样,顿时勾起多人乡味。

此乡不大,最远相隔不过也才二十里地,故此顾捷准他们全散了,看自己的老婆孩子去,自个则提壶小酒,偏着脑袋喝起。

“那位相公是…?”

刚和四柱痛哭流涕的媳妇新翠眼睛一瞥,瞧到了不远处坐在酒棚下的顾捷,他惯是生得尤其丰神俊美,和同乡人一站就知差异。

四柱也不瞒她,和她说明往事,她听一时悲一时喜,可眼神始终牢牢粘在顾捷身上,只怕她有非分之想,还未成亲时就听说他这个媳妇对他颇是不满,常在背后嚼舌根,如今看来果然不错。

“好个既嫁于我的妇人,平时我就是多瞧你十眼,你也不会看我一眼,如今对我家恩公眼不错珠,可是想要打他的主意,你别做梦了,人家有娘子了!”

新翠耳朵不进话,嘴里只念着娘子二字,似入了魔怔,一时也叫他不知所措。

眼看着她炒了一碟肉菜,谄媚将它送到顾捷面前,又嘘寒问暖,颇为紧张,顾捷也不客气,这烈酒下肚,正愁下酒菜不知在何处,此时来得正好!

“不能吃啊,恩公…!”

说时四柱已将顾捷筷子拨走,叫他迎面吃了个空,借着酒意,顾捷说话自然就有些不着调。

“怎地,吃你点酒菜你还不乐意,快告知于我,你这酒菜需得我多少钱才能吃,我要吃个十大盅!”

眼看一个痴一个疯,四柱慌不择言,索性弃身而去。

那晚,他对月吃斋,心中颇为苦闷,他看到门影闭合,一想就是新翠,既然白日里她不给她这个正经相公面子,那他又何苦早要求她?

他背过身去,大花花的肚子在黑黢的房间内颇令人吃笑,这不新翠一会几笑出声来。

四柱一听就急了,当即起来又背身,不面新翠。

身做妇人,她当然能理解他在想什么,可若是它仔细听完就不会怪罪今时她的做法。

“什么?你要将自己的妹妹嫁给他,我看你是疯了,你家妹妹才几岁,只怕恩公再年长几岁,做她大爹都绰绰有余,你怎可这样误人青春?”

四柱口中所说的真是新翠的小妹云香,生得颇是水灵,虽然已有两年未瞧见,但也知她年纪不大,当到现在也才十岁而已!

可新翠就是打定这样的主意。

“什么劳什子玩意,我爹娘早年病故,如今寄养姨家,可终归不是长久之计,只怕你还不知道,就是前月过年时,姨妈就和我说起,要为云香选个夫家,我是万个不同意和怜惜,她却有童养媳这一说,我拗不过姨妈,前阵正是听说她要嫁给城头将死要死的高大官人啊…!?”

“你…你是说,高鹭高大官人,他年纪可有五十了啊!况且家中还有几位妾室,就这还不满足吗,非云香不可吗?”

如果事情有转弯,新翠也不至于愁苦成这副德行。

“姨妈一早把云香八字送去,说是顶好的火命,和高大官人木命正为配对,只怕姨妈也是想早收钱,才让云香查出端倪,这不她闹了绝食一天一夜,那时我了,她已经饿得不成人样,你说说我还能有什么坏心思啊……!”

这一倾泻,新翠算是要把这几天受得委屈,越劝反而越叫嚷大声,让四柱很是没个主意。

“那高大官人向来沽名钓誉,只要我们到他家闹一闹,乡亲帮说些话,没准云香还是有救的,你又何至于硬要摆这副姿态?”

四柱那是气急连说话,可新翠却是听入了心,一双美目更是瞪着他胆寒。

“你说得轻巧,她在姨妈家吃住这些年不要银子吗,若是这些也还好说,可她如今才十岁,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你也看到了我们这个家家徒四壁,早知你去了,我又是办丧请吃又要过活,你拿回来的那些银子,也是紧巴得很,如今生活拮据,你叫我拿什么养她?”

都说没有爹娘,长姐为母,可真要落了这份责任,她也不过是个换了地方的闺中妇人,会的不过也就是编织打布,可这点手艺自然是人人都会。

至此,夫妻二人一夜未眠。

次日,顾捷赖得昨日吃了些酒,头涨得很,刚走几步就险些跌了,好在有一小手将他扶住,他还没有看清人面,就见那人着了妇人衣物,不由缩手。

“哎呀,恩公还和奴家客气什么,我都知道了,是恩公将我那不成器的夫君救了回来,既然是救了他,那便就是救了我,奴家这个说法当没有不妥吧?”

她说话娇声捏气,是除家中那两位之外的正常女子,他看到门外还站着四柱,两人一同前来不会也该回去,想到这处顾捷这才舒心吃下她递来的茶水。

于时,她还从怀里拿出一幅画轴,此为当日姨妈为给高鹭亲鉴而描。

画中女子为赋意境,特地再绘下水榭暗花,画中影像绰绰,虽不是佳作,但已被画中女子所顾盼。

“恩公以为如何?”

“画好人美,可若仙子!”

他眼其观说出的自然是真话,那时顾捷就听四柱说起这乡中美女颇多,不料竟是如此出尘清丽。

而话到此处,新翠已觉有五成把握。

“此画中人也不难见,若是恩公在此烦闷奴家尽管将她找来,和恩公对词尽兴如何?”

顾捷那时怎么也不会想到来人竟是个小小女子,约摸四尺的身高,遇人怕生,想要和她说话还反被打了一巴掌。

云香当即就被新翠呵斥住。

“不嘛…!我不要嫁人,我可以干活,可以不吃饭,但别逼我嫁人…!”

她的嚎啕大哭,可是令在场男子皆为惧颜,尤其是顾捷,新翠还在劝她,可顾捷就不会饶了四柱。

“好个没出息的姐夫,你家小姨子才几岁,你就舍得下这样的毒手,况且我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

还没念叨完,四柱一把抓住顾捷的指头,意外之言也大有求他接纳。

乖乖,难怪文凤儿把他们看作豺狼虎豹,如今看来果真不假,明面说是什么恩公,可这背地里又给他打起小姨夫的主意!

“不成…不成,决心不成!”

顾捷说时就要往外走,不料他们夫妻二人已将他吃得板上钉钉,看到人就说她家妹妹在这里受了委屈,天下竟还有这样的姐和姐夫……

而她那个妹妹也不用说,饿得面黄肌瘦,看到小二送到房间内的早饭也是狼吞虎咽,样子颇是滑稽。

夜里,顾捷将四柱邀起,这是鸿门宴,他四柱不傻,喝酒永远都是浅酌,唯怕大意失荆州。

“你说说你,我都说你们无需做工,我也会付你们一件人工,可是怕我要跑了,故意设此局来刁难我啊…啊?!”

四柱也是被这声啊镇住,拧着脸不敢说话。

“也是,想我什么身份,堂堂县太爷之子,自吃皇粮,身背赘婿,我还需要挣什么钱,外人跟着我那就是衣食不愁,可…真是如此吗?宅门之争向来激烈,只怕她还没进我家门就已香消玉殒,我看你倒不如将我身上这五两银子拿去,让她自行裁断,也免得再落他人口嫌,岂不美哉?”

他一字一句如针锥入心,是啊,他身为堂堂七尺男儿,就是被抓入山洞做个没盼头的铁夫,也没有活得像现在这般窝囊。

他恨,可他更要顾及他和新翠日后生活,想到这处,他放下酒杯,一抹眼泪地走了出去。

此事果然有些棘手,望着杯中酒的顾捷不由一饮而尽。

次日,他打听到云香所在住处,看门第也是破落,也就难免堕落地做了如此活计。

里边没人应,却听见有人哭,他再叩了门环,这时才有人出来,眼前的女子颇为壮硕,圆冰脸绿豆眼,精明感十分强烈。

见到有生人来,她也不慌张,只领了云香前来对视,一见到顾捷,她竟然有些扭捏,这就怪了,昨个儿这小妮子对他还大哭小叫,如今竟有这般小女子姿态。

女子一见哪里还管得这个,脸当时就黑了下来,拿着笤帚追着他打。

“好个不知廉耻的小白脸,赶在姑奶奶。头上动人,你若是今天不拿出银子贴补我,那就把这两条腿卸下来给我!!”

她说得极为嚣张,竟不由让顾捷缓缓看向他的腿儿,他那修长而健全的腿啊,尽管他也不喜这副身体,可要他看它们分家怎能忍心!

“哎!你可说清楚了,本大爷初来乍到,人都多认识一个,何来动人一说,你若是敢胡说,那你可真地去打听打听这芮竞芮县令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想着小小乡里岂会不知,且看他气宇非凡,又听侄女说起,只怪晦气,将气全发在一旁的云香身上,小小孩子一吃痛自然就要喊出来。

这不,她一逃那个女人就要追,来来回回几个回合,云香被打得缩在角落,这才被躲在暗处的新翠叫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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