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易水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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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形的风，托着太子丹的言语，传入林飞的耳朵。只听那太子含着哭腔，不断催促——“荆卿，既然有此计，既然计行至此，切不可悔改，快快去…”

林飞不解，荆轲去往何处，在场诸位，除太子外，一个人也不做声。

很快荆轲轻盈的踏上小船，身后跟着一个船夫，和一个未曾谋面的精壮少年。

小船发动，行至半途，只见河岸又赶来一人，这人容颜清雅，从远处望去，只觉得过于秀美，若不是林飞早有耳闻，此刻定会觉得是一位美女款款而来。

但此人毕竟不是什么美女，而是名声响彻六国的琴师——高渐离。

林飞与众人一齐目送着荆轲远去，耳畔响起了高渐离筑中仙声，这仙乐忽明忽暗、忽快忽慢，听的那石像般的士兵也潸然泪下。

荆轲听见这乐声，猛然回头，已止不住泪流，半晌，和而歌之:“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这歌声，亦是拨动了高渐离的心弦，曲调猛的一改，为慷慨羽声。

这音乐忽变，震的那易水翻腾，震的那士兵瞋目低呼。

仿佛不是在辞别，而是在行军。

这气势汹涌的兵团，竟只有一叶小舟，三人而已。

荆轲远去，小船消失在茫茫夜色中，太子丹驻留了四五分钟，便带着护卫们离开了易水。

林飞见状，从巨石后缓缓走出。

望着滚滚易水，仍是想不出荆轲此行是要去做些什么。

林飞正思索着，突然身后传来脚步声。

“樊大哥!”林飞回首笑道:“等你多时了，方才荆卿来过，你怎么不……”

他言语一顿，只因来者并非樊於期。

而是高渐离。

原来高渐离并没有随太子离开，而是在原地抱琴自哀。

高渐离缓步走向林飞，直至与其并列站与易水河前。

“在下，高渐离。”

“在下林飞。”

“幸会。”

“幸会。”

除此四句，二人再没有交谈。只是一并站在这儿，各怀心思。

黎明终究会到来，清晨的第一缕曙光，洒在了林飞的脸上。高渐离收起了琴夹，正欲离开，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看林飞，道:“你的樊大哥不会来了，永远不会来了。”

林飞猛的一惊，不解琴师的这番言语。

“你在胡说什么!”林飞喊道。

高渐离没有回头，迈着微步向远方走去。

林飞一个箭步赶了上去，再然后，锋利的剑刃横在了琴师的喉口处。“今天你不说清楚，我是不会放你离开的!”

高渐离似乎完全没被惊动，只是停下步子，向林飞投来怜悯的目光。

林飞的剑在抖。

这是第一次，他的剑，在抖!!

因为他似乎已经明白了什么，他想起前天樊於期的“诀别”，他想起燕国的“破灭”，他想起乘船而去的荆轲，更想起荆轲身后少年手上捧着的大匣子!

樊於期死了，无需琴师多言。

林飞收剑入鞘，对琴师鞠了一躬，问道:“琴师可否…再说的详细些?友人离去，实在…”

高渐离似乎也为之动容。

于是二人席地而坐。

琴师缓缓开口:“荆轲这个人，与我结为挚友，已经很多年了。这人嗜酒如命，又善于作歌，深得我意。唉，这世上，唯有知己难求。”

“的确如此。”林飞喃喃道。

“可是我这知音呐，他不甘与我和狗屠一样，平平一生，总想做出什么留名的事业来。”高渐离接着说:“他爱不爱燕国，我不知道，但是他的确是爱着百姓的，这秦王…实在欺人至极，眼下世界大国，几乎皆为之吞并，而这些国家的人民百姓，都受着严酷的奴役，过着水深火热的生活。”

林飞叹息，事实的确如此。纵使自己剑术如此高超，亦难以匹敌秦国的虎狼之师。

他亲眼看着楚国被灭，亲眼看着故乡被烧杀抢掠。然后他逃至易水，隐姓埋名，苦修剑法，也就是在此地，他遇到了樊将军。

高渐离的发言打断了林飞的回忆，将他拉回现实中——“于是荆轲想出来一条计策，便是，刺杀秦王!”

“刺杀秦王?!”林飞不禁喊出声来。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林飞说到：“这种想法，人人皆有，可那嬴政岂是凡物?且不说交锋能否匹敌，就连会见本人，都是难上加难!”

高渐离说道：“正是如此!所以荆轲打起了樊於期的主意。想当年樊於期亦是秦国将领，只是因为不满皇族政策，顶撞上级，而导致家人离散，颠沛流离。待他逃至燕国，秦王又畏惧他的本领来，于是下了悬赏，凡是取了樊於期头的，金千斤，邑万家。”

林飞震怒:“所以那荆轲就取了我樊大哥的头来?献给秦王取得信任?!”

高渐离不置可否。

林飞按剑，却又无话可说……

高渐离长身而起，飘飘然的离开了。这次林飞没有阻拦他，而是一个人回到了易水边，望向对岸。

樊大哥以生命换求的事情，怎能交个荆轲这一个酒徒?

林飞深吸一口气，以其超脱常人的轻功，踩着易水翻腾的浪花，向大秦的王土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