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真相（二）（1 / 1）

寒潭走出洞口，深吸了一口气。身后的封印重新荡漾开来，一阵变化之后，眼前只剩下普普通通的一块凸石台，几根普通的石柱。

平复好心情之后寒潭重新回到无心殿，此时已将近正午，伽椰寺内一切照旧，并没有因寒潭的到来改变些许。天玄大师在大殿东侧的石柱子下等待着寒潭，他缓步走动着，寺内路过的小僧看到他都会恭敬的行上一礼再离开。

寒潭跟在天玄大师身后一言不发，就这样二人穿过明堂，走上一条通往山对面的石径。

许久之后天玄大师这才开口道：“殿主阁下，对于天阙师弟的所作所为老衲深表歉意，但同时守护魂矛也是你古蛮族的使命，若不是非如此不可，老衲纵使搭上性命也绝不让温施主以身犯险。我等修行突破天谕境的概率越来越小。面对日渐松动的封印，丝毫没有可行之法。天阙师弟为妥善将温施主的魂魄带进地牢也因此元气大伤，修为尽失，恐怕不久便要离开人世。祖师在此处开宗立派，我等自然理应遵守师祖之命，守护一方安宁。数万年来一直相安无事，却到了老衲手中，衰败开来。若是叫封印彻底破去，此邪物重现于世现世，那我伽椰一脉，便是天下罪人。”

“天玄大师严重了，守护此物也是我古蛮遗部职责，素心身为魂殿圣女，理当肩负起守护被封印魂矛的职责。而今形势严峻，儿女私情，寒某还是能够割舍的。”寒潭说道。

天玄别有深意道：“贵殿三代殿主将此地交给祖师，历任殿主，方丈，只要寿元无多，便会进入这封印之地，虽每隔千年左右会有新的能量补充进来，但时至今日，恐怕等不到那一天了。不得已，只能出此下策，以保万无一失。殿主阁下年轻有为，若是能够突破天谕……”

寻常修士便是资质过人，一生能够修炼到生魂境，归元境界的少之又少，而这之后的天谕，飞升两大境界更是万年不出。万族与天源的斗争旷日持久，维持世界平衡的界镜被击碎散落世间。法则不在完善，没有了完整的规则，修士再难进入更高的境界。即便是达到飞升的条件也无法成就真神真圣，但若是重新将破碎的界镜复原，那一切就都有了可能，恢复天源统治的盛世也是大有希望……

寒潭停下脚步，看着天玄说道：“天玄大师难道觉得寒某就能够做到五十六代殿主都无法完成的事情吗？”

“殿主阁下天纵奇才，老衲觉得历任殿主，只有你最有可能。我等守在这深山当中，无形的受到魂矛侵蚀，早已晋升无望，此生恐怕就止步在天谕境了。”说完，天玄大师又指了指不远处石块磊起的屋子继续道：“你看，前面便是天阙师弟的住所了，温施主与明阳师侄渊缘甚深，可以说，这一切皆与明阳师侄有关。但此事乃师弟门下之事，老衲不便细说。一会儿见了天阙师弟其中诸多不明白的地方，你便都明白了。”

山上狂风呼啸，似有一把无形的利爪切割四周的一切，

将寒潭带到天阙住处，天玄大师轻叩门环：“天阙师弟？”

“进来吧，殿主也来了，老衲还以为等不到殿主了呢，咳咳”话落，屋内一阵咳喘：“我时无多日，既然殿主来到这里，想必已经见过温施主了。老衲一生行事光明磊落，问心无愧，却在温施主这件事上，有愧与上任老殿主所托。我有一徒儿，与修行禅宗法门上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年仅二十，便修行之生魂境。”

寒潭与天玄大师坐下来，屋内烛光昏暗，天阙面容苍老，气息衰弱。

“让殿主见笑了，老衲这一把骨头，不便起身相迎……”

天玄叹息一声说道：“师弟也是为保护温施主魂魄才如此，殿主阁下不会怪罪的，你苦撑这么多年，不就是等今天吗？”

“唉，我那徒儿除了修行，其他一窍不通，十六年前南泽小镇发生瘟疫，传播极快，老衲想也许是个机会，好叫他历练一番。温施主正巧与明阳在天狮镇相遇，初识后不久镇子里便出现了逃难至此的难民。盘问之后温施主察觉事有蹊跷，决定与明阳一路南下，二人到南泽后才发现，这里大部分人已经死去，他们的死相都是因为过度惊吓，产生幻觉而死。”

“温施主很快便查明了原因，一切因她而起，也该由她结束。魂殿对付摄魂海的恶灵原本轻而易举，可一路上那逃出的恶灵一路噬灵食魂，不在受制于温施主的秘术。若不将之消灭，定有更多人死去，温施主与恶灵拼死挣斗，最后将之消灭。一路上种种经历，温施主与明阳竟然产生了感情，我禅宗修行，乃顺心而为。明阳自知自己与我师徒缘尽，带着温施主来到拖着残躯到伽椰寺求助师门。在他告知下我才知道，我派戒律，都让他破了。我没有答应救助温施主，我希望他能够承认自己的错误，好好面壁思过。可他倔强的很，死也不肯认错，虽破戒在先，却受温施主大恩，不得不报。后来温施主不愿连累与他，独自一人前往那木拉图，大概是想回魂殿了吧。”

一切到这里便与木托所说对上了，温素心只身一人来到海岸，重伤之后的温素心想借助魂殿的力量，可相隔千里，距离下次能够安然出海的时间还需要在等一年。她不知道寒潭能否冲破摄魂遍地海狂暴的恶灵，也许等寒潭使尽浑身解数来的时候，看到的只是她的尸体。

她知道自己等不来，便将思念寄托在大海之中，希望寒潭和温婉婷不会怪她太自私。

人在临死前总是会想起最放不下的人，或者心中最牵挂的地方，她觉得自己总算是用力为自己活了一次，尽管结局不尽人意，经历却是值得的。

想到这里，她放下了手中足够将一切信息传送到魂殿的海螺，但那一刻她想到了什么，转身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去了。

木托在船屋里将一切看在眼中，他将口袋中的一颗绿色的石头拿了出来，一股浓郁的生机弥漫开来。

但得到宝石的温素心没有留下来疗伤，而是又回到了伽椰，半路上碰到寻她而来的明阳。

这让她心中一喜，木托告诉过她，这颗石头只能把她从死神手中拉过来，但想要彻底治愈，需要一年时间，并且这之后石头中的力量会消耗干净。这也就是说，这颗石头，只能挽救一个人的生命，而明阳也在捶死的边缘……

屋内烛光跳动，天阙深深地看了寒潭一眼，但面具下的一双眼睛没有任何变化，他不知道寒潭在想什么，不论他想怎么样，自己总是要将一切告诉他，咳了一阵后天阙沉默了半晌接着他又回忆道“当明阳再一次带着只剩下一口气的温施主踏上无心殿时，师兄这才认出她来，但一切都晚了。

魂矛的封印再一次松动，引发了一场雪崩，师兄与我都感到了事情的紧迫，危急关头，老衲想到了古训，魂矛本由魂殿历代圣女看守，但第三代圣女冲击天通境时出了差错，被心魔反噬，第三代殿主为了救治圣女将魂矛暂时交给在于恒游历好友的缘空祖师看守。

第三代殿主和圣女进入海魂殿禁地，从此再没出来，而摄魂海在这之后又出现地动，海啸，恶灵也狂躁了起来。等这一切结束后缘空祖师已经无法找到魂殿的位置了，无奈之下在于恒山脉开宗立派，继续守护魂矛。

他耗尽毕生修为将魂矛封印至此，又收了八个徒弟继承他的衣钵。临终前 祖师设想过以魂魄充当阵灵，将阵法的威力发挥到极限，这样即便是他坐化之后阵法也不会衰退。但我禅宗这样做便与那些邪魔歪道有何区别？而且这只是祖师的设想，并不一定会成功。为了完成祖师遗愿，八个弟子完善了祖师的阵法，建成后因为选取魂魄耽搁了下来他们害怕一旦失败，祖师的努力便毁于一旦，一直到第四代殿主出现主动联系上伽椰寺后才彻底放弃了这个计划。封印松动的的危机不是一次了，唯独上次让我等意识到不能再拖下去了，不出百年，封印势必破碎。”

寒潭不禁感叹道：“以魂魄充当阵灵，竟然能产生这样的想法，缘空大师当真是万中无一的阵法奇才。所以你当下便决定将我妹妹的魂魄摄入阵法，以证缘空大师的猜测？”

“老衲心中有愧，对不起上代殿主的托付……”天阙还未说完，寒潭抬手打断了他的话：“天阙大师严重了，这本应该是我们来承受的事情，禅宗这一守护便是七万年，若非第四代殿主之后，再无人突破飞升，怎会让它遗留在此？是我魂殿连累了禅宗一脉，寒某深表歉意！”

天玄大师点头说道：“有殿主阁下这番话，师弟心结算是可以解开了，封印之事，关乎各族生死存亡，本就是各族之事，哪有单你古蛮遗部付出的道理？”

“是啊，不过是血脉克制，却要世代守护，这个代价太大了。”天阙叹息一声说道。

若非第三代圣女与殿主消失，恐怕魂矛便永远留在魂殿，与魂殿藏匿在世界之外了。

寒潭起身，对二人说道：“看来缘空大师的猜想是正确的，而素心也愿意守护在这里，寒某再追究什么，便太过分了。若是寒某有幸突破，定将这邪物带离此地，随我魂殿永远埋葬在摄魂海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