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一枪（1 / 1）

翌日，清晨

阳光初照，长安宫门外，周千瑜手持安上枪头的不染枪斜置身后，一身黑色劲装，头发高竖。

周擎天身着便装，这位大儒，头一次背上了行李，毕竟此行一去，就再没有浩然气这种便利东西了。

周擎天没急着动身，好奇问道“听千瑾说，普通这个年号是你决定的。”

周千瑜摸摸鼻子，心虚问道“不好？”

周擎天摇摇头“挺好，普普通通就行，就像那江湖湖水镇压江湖气运，不就图一个没有变化。”

周千瑜有点尴尬，他想的没那么高大，完全是因为上辈子的经历。

偶然得知了南北朝时期，有一个年号为普通，因此改变了对历史的看法，因此喜欢上了原本觉着深沉厚重、过于修饰的历史。

原来历史也不全是尔虞我诈、鲜血淋漓的，历史也有可爱有趣的一面。

因为上辈子这个契机，周千瑜才威逼利诱周千瑾用了普通为年号。

当了十多年的知心哥哥加狗头军师，周千瑜觉着这么点小要求应该不过分。

周擎天拍了拍陷入深思的周千瑜。

刚回神。

感觉有只手臂搭在肩头的周千瑜，消失在了长安宫门口。

一同消失的当然还有心灵传输者周擎天。

——

天地间有一条黄昏线，不是跟着星球自转跑的那条。

这一条黄昏线矗立于大周以东已近四千年不曾移动。

这条黑暗光明的分界线，区分开了周千瑜所在之地与他面前之地。

光明处海天一色，浪涛滚滚，其实大海离周千瑜还有些距离，只是此时父子二人身处高空，所以能看到身后的茫茫大海。

两人前方，漆黑一片，天地被一根擎天黑柱相连。

而黑柱内有比及它细小太多的两条金色光柱。

周千瑜此刻除了震撼还有些脚软，此刻他深深体会到了什么是恐高症。

周千瑜颤声道“父皇.......”

周擎天似乎知道周千瑜要说什么，两人身形开始缓缓下落。

踩在了松软泥土上，周千瑜的心这才踏实，这会儿他才有空打量和研究这身前黑柱。

试探伸手触摸黑柱，食指毫无阻碍和异样感的深入柱内。

‘这不科学啊，那两条光柱完全没有照亮它身旁的物什，但我又能看到它。’周千瑜完全不理解这一现象。

片刻后，周千瑜释然了“仙侠世界讲科学，这也太不仙侠了。”

周擎天眼睛微眯的盯着那两条光柱“你在此地等候，我去去就回。”

周千瑜点点头，心里嘀咕‘你是老爹，就算去去就回改成买橘子也没毛病。’

周擎天一步踏过这晨昏线，身影淹没在了黑柱中。

周千瑜右手握紧了几分，眼神四处扫视。

昨夜，他向周擎天求证过很多细节，今日之事并无第三个人知晓，而失去浩然气的周擎天战力并不会下跌多少。

但事有万一，周千瑜不敢放松警惕。

黑柱内

周擎天一步踏入黑柱后就停了脚步，并未深入，此刻他与周千瑜其实只有一步之隔。

黑柱内伸手不见五指除了两条光柱，给人最深的感受就是冷，刺骨的冰冷，周擎天此刻用浩然气把自己从此方天地隔绝了，否则就算以他的体质也会瞬间变成冰雕。

“浩然，满乾坤。”

似是言出法随，周擎天身形渐渐升高，其上方有青龙盘踞俯视，下方有青色骏马踏蹄不断鬃毛翻飞。

“动风雷。”

以青龙与骏马为八卦的乾位与坤位，周擎天的右上方与左下方出现了青色雷霆与青色飓风作为八卦的巽位与震位。

“生水火。”

青色的水与火出现在周擎天的右方和左方，对应八卦的坎位与离位。

“踏山泽。”

青色的小型山泽出现在了周擎天空余的右下方与左上方，对应八卦的兑位与艮位。

周擎天一手置于腹前，一手置于腰后，表情肃穆。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青龙长啸一声，撞向了左侧光柱。

光柱毫发无损，只是认真看去，原本璀璨的金色略微暗淡。

周擎天毫不在意，接着朗声道

“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

“随风巽，君子以申命行事。”

.........

周擎天每道一句，对应方位就会撞向光柱，其场面包括周擎天都没人能看到，但那金色光柱却肉眼可见的黯淡。

渐雷震后，左侧光柱破碎。

其后的火同人，善如水，步泽履将右侧光柱撞的暗淡无光。

“艮山....”

“周擎天，你放肆。”

如撞洪钟之声陡然响起，打断了周擎天。

“垃圾就别那么多话。”此声音与周千瑜第一个梦境里的女子声音一模一样，只是不再像梦境里的傲气无双，略显疲惫。

周擎天嘴角一勾，朗声道“艮山谦，君子以裒（pou）多益寡。”

小型大山撞向光柱。

黑柱内再无光明，周擎天再无浩然气。

四周寒气铺面而来，周擎天脚下猛地一踏，退出黑柱。

周千瑜被身后动静吓得一哆嗦，转头一看，是牙齿直打颤的周擎天。

‘这么快？’

周千瑜诧异不已，从周擎天步入黑柱到现在也才渡过了一刻钟，十五分钟不到，就是再不熟的朋友叙旧也不能这么快啊。

嗖

周千瑜耳廓一动，不远处的细微破空声被他清晰听到。

“小心。”

周千瑜只来得及说出这两个字，那东西速度实在太快。

周擎天反应比周千瑜快多了，牙齿虽然打架，但不影响手脚动作。

左臂抬起，双指一夹，一支箭矢被死死锢在两指之间。

呼

周千瑜长舒口气，大佬还是大佬，就算没有浩然气，周擎天还是那个一刀劈开云海的周擎天。

周千瑜曾经有过这么个想法，要是周擎天没这么猛，那擎天这名字其实很容易成人笑柄。

突然，异象突生。

箭矢精铁箭头突然爆炸，周千瑜没看到有颜色的气体，但上辈子看过那么多小说的他本能喊道“小心有毒。”

周擎天也是这般料想的，转身一掌拍去，掌心打出一道飓风，周擎天身前所有植被拔地而起，翻飞向远处。

片刻后，周擎天身前呈扇形出现了大片好似被耕耘过的土地，黑与绿对比鲜明。

周千瑜见到这一幕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出来。”周擎天声音不大，但却震荡四野。

这时就展现出浩然气的妙用了，如果周擎天此时还有浩然气，完全可以先将周千瑜送回皇宫，然后泡上一壶茶喝两杯，再回来将歹徒制服。

可是此时，周擎天不敢离开周千瑜太远，怕照顾不到。

嘶

不远处，有光影折射。

周千瑜听到这蛇吐信的身影全身鸡皮疙瘩骤起，这声音不夸张的说，是他八年来的梦魇，深入他的灵魂，终生不会忘记。

手指向那条千丈水蛇，周千瑜全身连声音也止不住发颤“就是它。”

周擎天眯着眼，身上杀意暴起。

“千瑜，枪借我。”

周千瑜没多问什么，不染枪扔向周擎天。

探手接过，周擎天抬脚一蹬，那好不容易才有了精铁枪头的不染枪，又变成了烧火棍。

‘这是什么操作？’

‘便宜老爹偷学了吴起的那丢抢术？’

周千瑜还在深入构思这蹬枪头的原因，周擎天却是朗声打断了他。

“千瑜，看好，这就是破千秋。”

当年，周擎天告诉吴素他一日入了拍浪境，其实是谦虚了，不染枪前两境并无刺这一招，唯有千秋镜，才有那一点寒芒先到。

又当年，吴浩天自悟千秋境，一步入了合道境。

百万妖魔，被他打回长城以南。

右手持棍，周擎天浑身锐气难当，不染棍斜指地面的一端，肉眼可见生长出了碧绿枪头。

不染枪通体碧绿，不惹尘埃。

不讲究什么力从地气，周擎天随手一刺。

山林中树木花草无风摇曳，不染枪枪尖一道碧绿寒光眨眼间刺中了千丈水蛇脑袋上的一枚鳞片，鳞片触之及溃，有细密裂纹以这鳞片为中心瞬间遍布蛇身。

砰

水蛇瓦解，前方如下瓢泼大雨。

周千瑜仿佛听见了心中的碎裂声。

这一枪，将周千瑜的八年梦魇彻底击碎。

止住了浑身颤抖之势，周千瑜长呼一口气，眼神坚毅。

那，是他想拥有的力量。

只一枪，诸邪退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