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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就是亡国之君正文卷第六百五十八章一骑绝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冉思娘拿出了一个小瓷瓶,低声说道:“夫君,你看看这个面色光悦脂?” “面色光悦脂?是何物?”朱祁钰接过了瓷瓶。 冉思娘调配的是花油,其主要原料是山茶花花油。 山茶花花油产量极为低下,历朝历代都是上等贡品之一,有千年茶树二两油的说法。 而冉思娘所在的云贵地方,很多女子都会用有茶花浸水去盥洗,有驻颜泽面之奇效。 冉思娘精心选取山茶花,在经过清洗、筛选、破碎、提取、过滤等等多道工序之后,又添加了益母草、阿胶、白芍、甘草、雄黄和硫磺等物,制成了驻颜良方。 可滋润肌肤、润泽面色、光悦亮颜,对粉刺亦有功效,乃是冉思娘开发的面方之一。 面方,就是美颜方,分为内服外用。 这可是冉思娘用了很多心思调配的宫廷秘药。 可以有效、长期的减少黑色素沉淀,还有一定的卫生作用,乃是保持干净又卫生的上等良药。 当然价格也非常美丽,就这一个小瓷瓶,就得五枚银币,大约是普通百姓一年收入的三分之一。 冉思娘将小瓷瓶的来历,十分详尽的介绍了一番,而且还讲了一个她家乡美妙的传说,大约就是黄帝炎帝大战,炎帝的小女儿女娃在东海溺亡,这山茶花就是精卫不慎掉落。 讲故事,是拉投资的首要。 故事讲得好,投资少不了。 朱祁钰拿起了那个瓷瓶,拧开后,稍微嗅了下,一种草木香气扑面而来,他笑着问道:“是不是泰安宫的宫人们都用了这个?” 一分钱一份货,冉思娘这东西卖那么贵,不是没有道理,效果真的很好。 泰安宫的女眷和宫人,最近的确是亮色了不少。 冉思娘这勾人的模样,都是银子砸出来的。 “嗯。”冉思娘颇为认真的点头说道:“臣妾在解刳院试过的,外用是安全的,除了偶尔有人用过之后会起癣之外,不会有什么问题。” 冉思娘说的癣,就是过敏,只需要涂抹手背,便可以试出来能不能用这养颜面脂了。 解刳院认证,自然是安全无比。 朱祁钰笑着问道:“这是又来要钱了吗?说吧,这次要多少这个养颜面脂油才能成规模的生产?” “朕很看好这个产业。” 朱祁钰以为冉思娘献宝一样的拿出此物,是又来要预算投资建厂。 “那倒不是。”冉思娘却摇了摇头,看向了西南的方向,叹息的说道:“云贵偏僻,道路不畅,这得亏疏浚了乌江,这云贵物华天宝,才开始流入中原。” “夫君这次南巡,到了南衙之后,自然要接见这南衙豪右势要,臣妾款待命妇,臣妾请旨,赐这面色光悦脂给她们。” “臣妾并不打算把这面方配方据为己有,臣妾出身云贵,云贵物产丰富,却碍于交通,蒙昧贫瘠,臣妾打算公开这面方,也算是为家乡出了一份力。” 冉思娘对家乡的感情颇深,她来到京师之后,三七粉为主要的金创药、百宝丹,大蟑螂为主药的康复新液,包括一些活血药物,冉思娘不遗余力的在皇帝面前展示着云贵的特产,甚至包括她自己。 她希望苗疆和中原沟通之时,云贵能够更快的发展起来。 冉思娘求的不是钱,是皇家认证。 这面色光悦脂,就是冉思娘自己说破天去,也没人信,但要是加上一个宫廷秘药,并且经过了皇帝认证,那自然有人信服。 只要有了需求,那云贵漫山遍野的山茶花,也就有了用武之地。 “不妥。”朱祁钰摇头说道:“朕说的不妥,不是说你赐此面脂不妥,你这个想法很好。而是说你没有办厂的心思不妥。” “天予不取,必受其咎,有些钱,该赚就不要手软。” “你是太医院的太医,还是解刳院的坐班医倌,这面色光悦脂就连你也要精心调配,即便是你把方子公开,云贵百姓又有几个调配?” “你把方子广而告之,本是好意,但是这半瓶醋晃、滥竽充数的胭脂行当,随意改你的方子,反而把方子的名声坏掉。” “开个官厂,精心培养调配的师傅,师傅再教会徒弟,这样保证了面色光悦脂的质量,即便是日后参差不齐,也和你这药脂没有关系。” 庸医不会治病,只会害人。 这方子直接公开的后果,就是产品的知名度还没打响,就被各种良莠不齐的竞品把名声弄的稀碎。 要解释明白其中的道理和逻辑,朱祁钰得写个头版头条:《论专利及专利法的诞生及影响》。 冉思娘完全没想到这茬儿,她愣了片刻说道:“还是夫君想的周全,那就听夫君的。” “朕给你十万银币,你大胆去做便是。” 冉思娘有密云药厂的办厂经验,不用朱祁钰过多叮嘱,她自然会办好。 “还有一事,这药脂还有妙用,就是臣妾自己看不到,还需要夫君帮忙。”冉思娘眼睛润出了水,脸颊绯红,吐芬芳其若兰,声音里带着丝丝蛊惑和妩媚,连空气都变得羞涩了几分。 朱祁钰看冉思娘这个状态,疑惑的问道:“还有妙用?是何妙用?” 一阵香风扑到了朱祁钰的怀里,冉思娘在朱祁钰耳边轻轻的吹着热气说道:“这一两句话岂能说清楚?试一试便知道了,还请夫君为妾身涂药。” “涂药?往哪里涂药?” …… 次日的清晨,朱祁钰罕见的没有起床操练,起得晚了一个时辰。 冉思娘窝在朱祁钰的怀里,睡得正香,清晨微弱的阳光透过罗幕和帷幔照在她的一张俏脸上。 这面色光悦药脂绝对对得起它的价格,用过之后,冉思娘的不施粉黛,面庞依旧是白皙透亮,有一种幼童肌肤的顺滑。 用冉思娘的话说就是:久用,老与少同。 “睫毛精。”朱祁钰手指碰了碰冉思娘长长的睫毛,笑着说道:“醒了还装睡?” 冉思娘的确是醒了,他感觉到了夫君略显几分炙热的眼神,就已经醒了,眼看着暴露了,她睁开了眼,目若秋水,带着几分委屈的看着朱祁钰。 “夫君…”冉思娘抓住了朱祁钰游走的手说道:“受不住了,受不住了。” “你这个眼神看着朕,朕也受不住,大早上的,血气方刚。”朱祁钰哪里理会冉思娘的求饶,翻身提刀上马,开始冲锋陷阵。 这一折腾,就折腾到了巳时三刻,冉思娘生无可恋的躺在榻上,是一动不想动,她是真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早知道这样,就该让唐贵妃一起随行的。”冉思娘声音带着几分嘶哑的说道。 唐云燕是宫里唯一一个擅骑马射箭的宫嫔,体力极好,能陪陛下可劲儿的折腾,想用什么花样,唐云燕都可以。 朱祁钰穿好了衣物,闷声笑道:“朕记得,当初冉娘子,送六味地黄丸那批成药给朕,不就是暗示朕带着冉娘子南巡吗?” “莫不是朕会错意了?” 冉思娘慵懒的翻了个身子,将被子盖在了身上,闷声闷气的说道:“夫君,妾身今天就不伺候陛下用膳了,好好歇下。” 朱祁钰点头应了,但是没有完全答应,他看着冉思娘笑着说道:“还是要吃饭,待会儿让宫人送来,不吃饭可不行,不吃饭更没力气伺候朕了。” 冉思娘将小脑袋缩回了被窝,大声的喊着:“夫君!大坏人!你又逗弄我!” 朱祁钰走后,冉思娘从被窝里探出了脑袋,松了口气,这平日里泰安宫的娘子们一起伺候,尤其是陛下在皇后花萼楼居多,还不觉得什么,现在只有她一个之后,多少有点吃不消了。 吃不消也得吃,泰安宫统一战线在后面看着她呢,不能让人趁虚而入。 她打算在面色光悦脂中,再加一些消肿的药。 这刚走到徐州,就肿胀不已,这一路要伺候很久,不备点药,哪里受得了? 她也有些食髓知味,也有点贪欢,这身体早些好了,早些承欢才是。 朱祁钰走出了行宫寝室,就看到了兴安早就侯在了院外。 “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啊,果然如此。”朱祁钰看着日头,对着兴安说道。 陛下不喜欢身后跟着那么多人,伺候的也就是兴安两三个宫宦和负责守卫的缇骑。 兴安赶忙说道:“看陛下说的,陛下勤勉,连翰林院的那些学士们都挑不出毛病了来,这南巡路上,陛下也好不容易才有了喘息之机,该多歇歇。” 这张弛有度方为正途,陛下整日里忙得昏天暗地,有时候甚至连泰安宫都不回,兴安有时候颇为担心。 唐玄宗刚登基的时候,也是勤勉有加,创造了“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的开元盛世。 可是皇帝也是人,这整日里忙碌,终究会厌烦,唐玄宗晚年,便开始惰政,这煊煊大唐,急转而下,由盛转衰,只用了短短数年。 朱祁钰连连摆手说道:“这不行,得让他们这些个清流挑出些毛病来,朕想想…有了!” “明日就传旨云贵川黔湖广等地,令他们每州每县上一株茶花树来。” “一骑绝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嘛,思娘要茶花树做药脂,朕就干点荒唐事,让他们也弹劾下朕。” “让各省巡按御史、巡抚都盯着点,看谁把朕的这个命令倍之,搞成类似于北宋末年生辰纲这样朘剥百姓之事。” 让各州县献茶花树,自然是饵,冬序已至,各种因为夏序蛰伏等待机会反攻倒算的家伙,怕是已经很难按捺那个躁动的心了。 兴安看着跃跃欲试的陛下,似乎是不在意的说道:“陛下不好贪奢,素来节俭,这突然让各州县上贡茶树,各州县自然是尽心尽力,大概会闹出些亲自上山寻树,以证忠心之事来。” 兴安差点就明说了,陛下别钓了! 皇爷爷您什么画风? 这画风突变,但凡是做到知县事这位置上,而且坐稳的人,怕是只会老老实实的上贡茶树,不会生什么幺蛾子。 这冬序之下,皇帝和官员是麻杆打狼两头怕,皇帝怕官员生事反攻倒算,官员还怕挺不过冬序,皇帝找他们麻烦咧,这考成法可是性命攸关的大事。 朱祁钰了然,他这饵料不对味儿,又要空军,他想了想说道:“那算了,思娘聪慧,自有法子,朕就不掺和了。” 朱祁钰主要是想钓鱼,既然注定要空军,还不如不下饵。 冉思娘办过密云药厂,自然知道如何选育茶树。 朱祁钰走了两步,回头看了眼寝宫,才说道:“说起这骄奢淫逸,朕忽然发现,皇叔的公私论,何尝不是君主论呢?” 兴安满是疑惑的问道:“陛下何出此言?” 朱祁钰负手而立,一边走一边说道:“纵观这历朝历代的君王,又有几个君王,执掌公器而有公德呢?” 历数历朝历代君王,登基之后第一要务,就是压着手底下不造反,第二件事,就是骄奢淫逸,至于国家好不好,又有几个帝王关心呢? 只有私德、缺少公德的中原王朝,帝王的责任感何来? 兴安听闻大惊失色赶忙说道:“陛下所问,乃是君之所虑,臣,小人也,不知道这问题的答案。” 朱祁钰想了想说道:“历代非开辟帝王,生于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未尝知哀也、未尝知忧也、未尝知劳也、未尝知惧也、未尝知危也。” “多口不道善言,心不知邑邑,不知选贤人善士托其身焉以为己忧。” “动行不知所务,止立不知所定。” “日选择于物,不知所贵;从物如流,不知所归;五凿为正,心从而坏,如此则可谓庸人矣。” 皇帝出生就是锦衣玉食,不知民间疾苦,不知哀、忧、劳、惧、危。 这自然就说不出什么好话来,也不知道忧愁,更不知如何辨忠奸,做事不知道该怎么做,不做事也不知道根基在哪里。 日常奢靡无度,不知道所用之物的昂贵,更不知道所用之物从何而来,对谏言也只知道说:啊对对对,你们看着办。 就变成了庸人。 “啊这…”兴安脑门上都是汗,这是他能讨论的话题,他一个太监讨论这个犯忌讳,这得跟辅国大臣谈。 兴安立刻说道:“臣差人叫于少保!” 朱祁钰点头,他用了膳,再和于谦讨论便是。 自从朱瞻墡提出公德说之后,朱祁钰就在思考这个问题,即便是开创了开元盛世的李隆基,后来看大权独揽,慢慢不再理会朝政,开始骄奢淫逸。 所以公德论,有助于君王对皇帝位的责任感塑造,仅仅凭借这一点,就足以青史留名! 于谦觐见之后,忧心忡忡的说道:“陛下,南衙出了件大事。” “陛下圣明!”于谦长揖真心实意的说着。 之前于谦和朱祁钰有一件事讨论过很多次,那就是钱法和钞法是否可以并举。 陛下并不是一个胆小的人,陛下东边开海,西边步步为营,海陆并举。 但是陛下对钞法的态度十分坚决,谨慎到了小心翼翼的程度,于谦怕陛下心里拧成疙瘩,便也没有再劝。 南衙出了件怪事,让于谦出了一身的冷汗,甚至有些后怕。 “怎么了?”朱祁钰这饭菜立刻就不香了。 这帮势要豪右,又整出什么新花样了? ------题外话------ 求月票,嗷呜嗷呜嗷呜!!!!!!!!!!!!! 7017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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