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饥饿（1 / 1）

沉闷的敲击声总是不停的在楼上响起，不时的伴随着嘶吼声让陈伟烦躁却又无可奈何。

无法继续入睡的他只好轻手轻脚的从床上爬起来，尽可能的不去吵醒熟睡的女儿。

看着女儿翘起的小嘴一边呢喃一边流着口水，陈伟的心即是安然又是心疼。将女儿将小脑袋上的耳机扶正，他才轻手轻脚的去阳台观望这个逐渐疯狂的世界。

陈伟自幼就在孤儿院长大，因为性格内向沉闷并没交到什么狐朋狗友。

从孤儿院熬到大学毕业。没有背景的他，在大时代的背景下也只是努力机械的活着，就连结婚也只是因为到了年纪随社会的大流而已。

浑浑噩噩的他，直到妻子留下女儿难产离世。才恍惚中发现自己的世界多了一些什么。

那种血脉相连的责任感，正在潜移默化的改变他的精神状态。只可惜好景不长，才几年时间，突如其来的灾难又改变了这一切。

“爸爸！”

悦耳清脆的童音将陈伟飘散的思维拽回了现实。

陈伟随手将窗帘的缝隙拉上，将已经疯狂的城市隔绝在外。

看着女儿还没睡醒的迷糊小脸，伸着双手要抱抱的样子。陈伟一把将女儿抱了起来，在脸上狠狠的亲了一口笑道：“豆豆是不是饿了。”

“豆豆不饿，豆豆就是想爸爸了。”小家伙下意识的咽了下口水，却飞快的在陈伟脸上亲了一口，用咯咯的笑声掩饰道。

可是陈伟哪能感受不到女儿的饥饿，不由将怀里女儿抱的更紧了一些。

只是女儿的乖巧让陈伟心更是难受。

父女俩从昨天就开始断粮了。小家伙一天没吃东西，又是长身体的时候，怎么可能不饿?

陈伟心里明白，他今天必须出去找食物了。趁着他还有些力气行动，真等到前胸贴后背就只有等死的份了。

平复了一下情绪，陈伟在女儿脸上又是狠狠地亲了一口，故作轻松的笑道:“豆豆乖乖在家，爸爸去给咱们买些吃的好不好?”

只是陈伟没有想到。

他的话音刚落，豆豆像受惊的兔子紧紧的抱着他的脸惊慌的说:“豆豆不饿。外面有怪物，爸爸不能出去。”

说到这里又怕陈伟不信，使劲的拍了拍自己干瘪的小肚皮说道:“饱饱的，豆豆不饿。”

陈伟用额头抵着女儿的小脑袋，轻缓的磨蹭着平复女儿的惊慌。他明白，那天人们撕咬同类们的疯狂，给女儿带来了什么样的心里创伤。那些歇斯底里的惨叫和追逐别说一个小女孩，便是他这个成年人亦是久久无法平静。

如果可以，陈伟并不想离开家门一步。可是，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

“爸爸就出去一会，豆豆在家乖乖的等爸爸回来好不好。”陈伟的声音尽是温柔，可语气却异常的坚定。

在温柔而又坚定的注视下，豆豆虽然生气却只能委屈的答应下来。鼓着能挂油瓶的小嘴说道:“豆豆会乖乖在家等爸爸的，爸爸也要快点回来。”

陈伟看着伸到面前的小手，便拉勾承诺一百年都不许骗人。

陈伟知道他要面对的是什么样的怪物，所以准备工作尽量做到万无一失。

虽然，都是些家用物品改装的简陋玩意。杂志、纱网和胶带作的护臂，菜刀和拖把棍缠的短矛以及两把磨尖的螺丝刀。

背起双肩包，再将摩托头盔扣在脑袋上。镜子里的自己，这也算是武装到牙齿了吧。

只是才刚握紧门把手，陈伟突然没由来的一阵心慌，甚至想松手放弃这次不靠谱的行动。

只是看到里屋露出的半个小脑袋，陈伟明白不能再犹豫。悄悄的将防盗门锁好，钥匙藏在电表里面以防万一。

同时，陈伟又在心里把计划又过了一遍。一方面好查漏补缺，另一方面则是加深记忆。

陈伟住的是全封闭的老式小区，并不大。小区超市就在不远处活动中心的二楼，离他家不到两百米的距离。

而且，去年小区加装了新天然气管道。陈伟完全可以顺着管道爬到小区外墙，再由外墙爬到活动中心。运气好的话，脚都都不用沾地。

陈伟一边想一边顺着楼梯往下走，没下几层就能听见楼下单元门有一下没一下的撞击声。

直到了二楼的窗口都很安全，到是楼外果然能看到还有不少“邻居”在游荡。他家对门的老大爷更是在跟单元门较劲，时不时的就要用脑袋撞上一下。

得亏陈伟住的是老小区，单元门都是铁家伙作的防盗门。要不然光看老大爷干瘪的脑袋，陈伟怕是刚出家门就得玩命了。

这些老“邻居”视力好像极差，一双双灰白色的眼球对二楼窗口的陈伟基本上视而不见。

落楼在衣服外的皮肤上是密密麻麻的红色裂纹，好像轻轻一碰皮肤就会裂开似的。一个个如行就将木的小老头，都是步履蹒跚的挪动着。

观察了片刻，陈伟惊奇的发现这些“邻居”的战斗力可能连普通人都不如。完全没有当初追逐他的凶恶模样！

心下稍安，陈伟直接从二楼的窗口钻出爬上天然气管道。随即，又顺着管道小心翼翼的挪向小区的外墙。

面对陈伟的大胆行径，那些睁眼瞎的老“邻居”们终于有了反应。一个个都耸动着耳鼻，在陈伟所爬行的管道下面低头摸索着。却怎么也找不到陈伟踪迹，硬是没有一个家伙抬头看过。

陈伟被这些老“邻居”送了近五十米的距离，才找机会爬上了外墙。

将略显急促的呼吸的平复下来，陈伟一边回复了体力一边注视着老“邻居”们陆陆续续散去。

这才继续动身，顺着外墙爬向不远处的活动中心。只是到了近处，却发现现实与记忆有些出入。

小区外墙与活动中心之间，还隔着一个废弃的自行车棚。铁皮做的顶棚可撑不住他的重量，好在棚子下面的支架足够结实。

陈伟这才有惊无险的翻进超市。

只是这脚才刚刚落地，心又被一把揪了起来。

在窗外阳光的探照下，四个黑影正在琳琅满目的货架之间游荡着。不用多说，就知道是陈伟的老“邻居”了。

不算明亮的超市里，陈伟将身形尽量压倒最低。就像捕鼠的黑猫，借着阴影的掩护已经悄无声息的摸到一个“邻居”的身后。

一把锋利的螺丝刀就这么突如其来的插入了它的天灵盖，刺鼻的腥臭味在超市里开始弥漫。

超市里剩余的“邻居”们瞬间发现了不对，同时被吸引了过来。

陈伟任由插着螺丝刀的天线宝宝倒地，双手紧握短矛躬身便直接冲了上去。

冲的太快，已是近在咫尺。来不及多想，手中的短矛瞬间刺出。短矛前的菜刀噗的一声戳进怪物的下颚，锋刃尽数没入其中。

感觉身前的家伙还有动静，陈伟手中的木杆狠狠一搅。果然，身前的怪物便软了下来。

没有抽身后退的时间，他直接撞进身前怪物的怀里。一人一尸就这么去势不减的撞迎面而来的其他怪物。

只是撞进尸体怀里的一瞬间，陈伟就知道要坏了。他在尸体下颚处竟然看到了一摸金属的光泽！

只怕是刚才搅动的那一下，把作为矛尖的菜刀留在了怪物的脑袋里。

这时明白过来也已经晚了，另外两只怪物已经近在眼前。陈伟一咬牙，直接将左臂轮出砸在最近那只怪物的脸上。趁着怪物撕咬护臂的同时，右手摸出第二把螺丝刀扎向另一只怪物的眼珠。

爆裂的眼球根本无法阻止螺丝刀的锋利，尖锐的金属直穿大脑。随着陈伟手上的搅动，腥臭的液体顺着空洞的眼眶喷涌而出。

陈伟拔出螺丝刀，又给正疯狂撕咬他护臂的怪物也来了一下。搅动几下后终于让这疯狗似的怪物松口，倒了下去。

短短两三分钟，陈伟就杀了四只怪物。并非他有多厉害，而是这些怪物已经没有了当初的可怕。

也许是因为没有食物，也许是别的什么原因。它们行动变得缓慢、力气不到成年人的一半，就连骨头都变得腐朽易碎。只要克服恐惧，小心面对一两个不成问题。

顾不得多想，陈伟又小心翼翼的检查了一遍超市，确认没有怪物藏着，便开始往包里装东西了。

“饮料先不装，没有水实在。零食也不要，量少包装大。方便面不要，没有热水。”陈伟一边往背包塞东西一边嘀咕着。

脑子里灵光一闪，刚刚放下的方便面又被陈伟塞进了背包里。只要把家里的木地板拆了，不就能生火烧水了吗?

只是片刻功夫，陈伟就把双肩包塞得满满当当。

可是一个双肩包才能装多少?看着好像没少过东西似的超市，陈伟又有了新的想法。

果然，在吧台里找到了插着钥匙的连锁。

拖动栅栏门响起的哐啷声此时显得异常刺耳，楼下的怪物们已经闻声而动。陈伟不敢有丝毫耽搁，三两小锁好门便拎着包便又从超市的窗户钻了出去。

回家的时候，豆豆已经在房间睡着了。依稀还能看到她脸颊上的泪痕，显然是哭过的。

在确定了女儿的安全后，陈伟便在客厅整理带回来的东西。他准备明天休息一天，后天再去打探一下超市的情况。要是铁门完好无损，他就来个蚂蚁搬家，把超市里的东西都搬回到家里。

美滋滋的想着好事，陈伟随手拿起一瓶矿泉水去厕所清理身上卫生。

矿泉水哐嘡一声砸在地上，清澈的水流顺着地板一直没入地漏。赤裸着上身的陈伟却没有丝毫心思理睬，只是面色阴沉的盯着自己的左臂。

那里有一道浅浅的伤口正在渗出血迹，可他却丝毫没有感觉。小心的试了试，伤口处果然没有疼痛感。

陈伟沮丧的跪在地上，一时之间无所适从。自己也要变成那个鬼样子了?女儿该怎么办?

女儿该怎么办！

想到此处，陈伟瞬间清醒过来。必须想办法。

砍掉手臂?陈伟摇头将这个荒唐的念头赶出去，真这样做只会拖着女儿一起死。必须想办法让女儿活下去，他准备赌一把。

陈伟找出几条数据线，和胶带一起在左臂的上方做了个简易的结扎。再次深深的看了一眼熟睡的女儿，便拎着背包再次冲出了家门。

轻车熟路翻进超市，在一门之格的撕吼声中一次又一次的装满背包。

左臂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陈伟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强烈的信念支撑着，让他用半天就将这个不小的超市搬空了大半。

“超市还剩了好多东西，真是可惜了啊”渐渐失去知觉的陈伟，斜靠在楼梯上可惜的呢喃着。

他赌输了，但是还没有完全输。那些食物能够让女儿活很久，至于具体是多久?他已经无力思考了，他的意识也在逐渐模糊。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就像飘散向无尽的黑暗。没有空间的距离、没有时间的概念，意识也归于寂灭。

直到一个幽蓝的光点闪烁在寂灭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