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火:独猶(1 / 1)

加入书签

漆黑的宝剑响起了刺耳的尖叫,像千万个亡灵齐声回忆生前最痛苦的时刻。房间被这些声音叫了个天昏地暗。

魏从容的耳朵被冲击的一阵发昏,他跳起来按住了执吾剑,但没有用。颜色怪异的烟雾从执吾剑中鼓荡出来,弥漫了整个房间。门外的士兵捂着耳朵怒吼,与这声音抗衡,并疯狂地砸门,想要入内,但屋中却充斥着一种力量,压制着单薄的门板,不让他们入内。

执吾剑火一样烫手,魏从容被烫得“嘶”地抽气,跳了开去。越加浓重的黑烟聚拢起来,变成一个黑色的形体,在他眼前飘荡,清晰而模糊。魏从容揉揉眼睛,确认看得没错,拔出聚散剑,一剑刺去。他不知道会刺中什么,或许那只是虚像,但或许那就是一个恶鬼。

刺中了!黑烟炸裂,剑尖像戳到了墙上,巨大的力量把魏从容掀翻在地。他敏捷地跳了起来。黑影摇晃着身体向他冲来,中间形成一个巨大的空洞,像一张大嘴,要把他吞下去。

聚散剑出。

在聚散剑碰到黑影之前,一道金光从剑尖迸射出来,直扑黑影。眼前一花之际,魏从容似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强健地冲向了对面。“砰”地一声巨响,尖锐的嚎叫再次响起,但黑影已经被打散了。

门闩“匡”地断了,外面的人闯了进来。当他们看到飘忽的黑烟时,都惊叫起来,也顾不得是在狭窄的屋子中,刀剑齐上,甚至有人开始漫无目的地射箭。

魏从容俯身躲过一支羽箭,大吼道:“退开!”没有人听他的话,所有人都陷入狂躁之中——他们眼前的是无限玄秘的物质,这令他们惊慌而不知所措。

发狠地,魏从容扑向黑烟的根部,摸索着寻找执吾剑。有人踩到了他的手,他狼狈地大叫一声,继续摸索。摸到了!但执吾剑不再像平时一样钝拙,它的剑锋变得锐利,比魏从容见过的所有宝剑都要尖锐。他的手指刚碰了一下,血立刻流到了执吾剑上。

不好。魏从容心中一紧。下一刻,执吾剑凭空飞了出去,打破了窗户,飞到窗外。在这途中,它途径了许多脖颈,割开了那些血脉,饱饮了鲜血。屋中有一半的人倒在了血泊中。

幸存的人惊呆了,魏从容也愣住了。突然,一个士兵吹响了号角,另外的人朝魏从容扬起了兵器。魏从容低声咒骂,他怎么也想不到,执吾剑竟惹出这样大的祸;看这幅情形,他很难全身而退了。

用聚散剑挑开进攻,魏从容蹿出门去。执吾剑正躺在外面的草地上,黑烟已经完全消失了,剑锋也变得很钝,就像平常的样子。魏从容不敢大意,聚散剑钉在执吾剑上,见后者没有反应,才小心地把它捡起来。屋内的人追出来了,远处有增援者的声音。魏从容的手在聚散剑上握紧了。

“凭什么拦我?”燕无咎冷淡地问,但大家都知道,这才是危险的语气。

一个下属恭敬地道:“这时我王的命令。今晚十分混乱,您就在里面呆着即可。”

“想软禁我,”燕无咎横立在门口,两手撑着门框。门外吹进了冷风,他的斗篷在风中猎猎作响。“你们到底是我的下属还是他的?”

“少侍,他是我们的王。”

“哼。”燕无咎冷笑了一下,推开这人闯了出去。立刻有十几个士兵为了上来,长矛围成一个圈,把燕无咎围住。

下属喊道:“少侍,不要为难我们。”

燕无咎回头,眼睛中带红色:“如果这次再让他跑了,你们就看着办吧。”

下属完全不明白他在说什么,还道他气急了,解释道:“您的朋友在驿馆中,很安全,您有什么不放心的?”

话说到一半,就听到了接连不断的号角声,声音好像风火狼烟,接连而起,一一相传。军营中有了奔跑的声音。燕无咎从牙缝中蹦出来:“都给我退开。”见士兵还要坚持,拔出一只海螺似的号角,长长地吹出一声,声音与众不同,空灵中透着闷热。

正在大家纳闷之际,由远而近一阵铁蹄践踏的声音,十三匹高头大马旋风一般跑到了燕无咎身边,马儿高高地扬起前蹄,停了下来。围着燕无咎的士兵被这阵势吓退了。

燕无咎翻身跃上这群人带来的一匹马,轻蔑地瞧这适才围困自己的士兵们,道:“这些人是我的私剑,只听我一人的命令,你们有什么看法,去对那成武夷说去吧。”纵马而去,十三骑手犹如十三个铁铸的人,也不说话,随着燕无咎去了。

对峙。你不动,他也不动。

魏从容神态自若地看着里三层外三层的士兵,暗暗发愁:怎么突围才好?办法不是没有,动动执吾剑,这些人都会精神迷乱;动动聚散剑,众人就会血溅当场。但魏从容不想这样做。这些都是傩亚人,是他曾经的族亲。

但现在,族亲们要对他刀剑相加了。

包围他的人群不断逼近。带头的将领相互耳语:“刚才那是什么声音?我们的兄弟为什么死了?”

“不知道,反正是这个人杀的。”

“他可是我王的使者,我们难道要伤害他么?”

“你忘了,王让我们待命,有了异动立刻将发出异动的人擒拿,他就是整件事情的关键。”

原来成武夷早有谋划啊……心思倒是很深。魏从容冷冷地一笑。

包围圈外面乱了。包围的军队被一支队伍冲撞得歪歪扭扭,密集的军阵硬是被他们挤出一条路来。一匹马停在他身边,燕无咎跳了下来:“成渐离!”

魏从容彻底没话说了,咬着牙道:“这摊浑水你为什么非要往里跳?”

燕无咎扔掉披风,拔出十三,稳稳地回答:“如果这次你再跑了,而我再次追不上,我就愧对我自己。”魏从容听得明白,愣住了。

包围圈的将领与士兵都认识燕无咎,犹豫了:“少侍,您要干什么?”

燕无咎嗤笑:“很简单啊,这个人是我的朋友,他什么错也没有犯,你们最好让他走。如果要抓他,先跨过我去。”

一个白胡子老将洪亮地道:“少侍,您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他有没有错不重要,是我王让我们抓住携带宝藏的人。”

“宝藏?”燕无咎的口气中满是嘲讽:“他穷得叮当响,能有什么宝藏。我王头脑不大清楚,怕是搞错了吧?”

老将也冷笑了:“少侍就不要强词夺理了。陵安大军压境,我们只有找到动/乱的根源才能保住傩亚的平安。这个人我们现在必须带走,还请少侍快让开。”口气中带着最后一丝理智的礼貌。

燕无咎根本不理他的威胁,招呼一声:“追风骑!”十三个骑将立刻围过来,将燕无咎与魏从容保护起来。

老将气得胡须翘了起来:“燕无咎,你竟然豢养私剑!”

“私剑怎么了?军中的权柄到现在还牢牢把握在你们手中已经是我大大放水了。”

老将指着燕无咎说不出话来,其他将领面色也因惊怒而煞白。

魏从容吐吐舌头,问:“真的假的?你有这么厉害?”

燕无咎答道:“骗他们的……但是我也可以,只要你愿意相信。”

魏从容忍不住笑了。这无疑更加激怒了对方的人,老将举起长枪,怒喝:“把他们拿下。”

一声暴喝:“等等!”众人一个哆嗦。

人群自动分开,走进一个高大得犹如铁塔的人,魏从容认识:“是你!”

没有骑着上山马的独猶,孤零零一个人走着。他身材高大,在地面上投下深深的影子,与初曦的清晨形成鲜明的对比。他来到追风骑前,吐出两个字:“让开。”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