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疑点（1 / 1）

办公室里，柳晓沐在向老师询问着关于“能力差异性”的问题。

其实这只是课本上的一个很简单的概念，大致是说能力的选择是具有个体差异性的，即社会上每个个体各自拥有着不一样的能力，不会出现能力重叠的现象。

在获得了能力后，每个人的能力会被地方赋名，然后存入域图书馆的机密档案室进行封存管理，只有当人被忆洛域驱除后，能力才会被注销，这样才能有下一个人拥有这个能力。

而柳晓沐所拥有的能力被称为“体术强化”——短时间内加强自身的速度，能在速度上提高不只一个等次。又想到了之前在时蚀之境里许政哥哥说他的能力也是体术强化。这样一来，便就出现了能力重叠的状况。

其实，有两种可能。第一，课本上是唬人的玩意；第二，课本上是真的，也就意味着许政哥的能力在社会上已经被注销，这样柳晓沐才能拥有着这样的能力。大家都倾向于后者，那这样的话，许政哥哥的能力究竟又是怎么回事？大家一头雾水。

“对于这个简单的概念你还有什么不懂的吗，还是说你在质疑课本的概念吗哈哈。”负责教初二1班能力理论的匀老师摸着肚子发出爽朗的笑声，缓缓嘬了一口茶，眼神自然地盯着柳晓沐看。

办公室里不知为何突然就变得安静下来，气氛怪异。

“不不不，老师您误会了，我只是想深入了解一下。”

“这没必要了解什么的呀，就是很简单的概念问题，你这样问无异于是在问为什么饿了要吃饭一样。或者说，是哪两位同学拥有了相同能力的魄灵吗？”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罪犯。

柳晓沐抿抿嘴，顿了顿，惊讶地摇了几下头。他将马克杯放到桌上，盖上杯盖时发出诡异响声，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

“诶，沐沐怎么了。”张禾香撑在黄饴阳的肩膀上看着办公室里面的情况，小声地说。嘴里呼出的热气涌到黄饴阳的耳廓上，不一会儿，耳廓马上就被烘得烧红起来。

“肯定是被匀老师骂了吧？年级前二十居然去问这种问题。”林子阳在一旁讪笑。

“不过晓沐的疑问也不是没有理由的，”黄饴阳说，“在时蚀之境遇到一个叫许政哥哥的人，他和我们说过他的能力也是体术强化，不过速度要比柳晓沐快上好几倍。”他又说道：“说实话……我也挺在意这个问题的。”

“话是这样说没错，但是这样去问老师，他们肯定会有一堆理由推倒我们的呀。”林子阳反驳道。

与此同时，林子佑在走廊的另一头向大家这边走来，看到他们几个趴在办公室外偷窥，便皱着眉头上前问道：“你们在干——？”

“小佑，嘘——”

他顺着林子阳指的方向望了望里面，脸上也变得像匀老师那样阴沉了下来，淡淡地说，“哦，她还在纠结那个问题啊？我不是和她说了不要问老师吗，怎么就不听？”

“怎么了吗？你脸色不太好。”

“没什么……”林子佑轻叹口气。这样一定会引起老师的怀疑的，而且看这个情况，柳晓沐大概是已经被匀老师缠上了。

“老师希望你说实话哦。”

“不不，匀老师您多虑了，真的没有，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嘛。”透过办公室外的玻璃，隐约能看到柳晓沐脖子上铺上了一层薄薄的汗。

他有意无意地用余光瞄了瞄窗外的动静，又狐疑地瞟了柳晓沐一眼，“那好吧，还有其他的问题吗？”

“额……没有......谢谢老师，那我先回去了。”

柳晓沐说完就往办公室门口走去，隔着窗户就看到了朋友们在望着自己，她向大家摇了摇头，表示这次提疑的结果很不理想。在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被一个黑影撞了个满怀，脚步向后踉跄了几下，所幸没有摔倒。

“啊！对不起。是我刚刚没看路，对不起老师。”“嗯，没事，下次走路可不要看脚尖了喔。”“嗯。”柳晓沐说完，整理了下校服，便快步走出了办公室，来到大家身边。

“什么嘛，刚刚那个人根本就是特意撞过去的，他走进去的时候还在看着前面。”林子阳愤恨不满。

“对啊，明明是她自己故意的，好过分。”张禾香摸着柳晓沐的头，“没事吧沐沐。”她轻描淡写地答了句没事。

“那个老师，看起来怪吓人的。”林子佑咬着牙根，脸色不是很好看，不过大家都在安慰着柳晓沐并没有发现他的不妥。

黄饴阳也跟着附和，“像这种大角色居然还会屈身跨过几栋楼来到初二级，看来真的很奇怪呢。”

“嗯？你是知道他是谁吗？”

“我也是从高三级的一个师兄那打听到的，他是学校里的一个不知道什么主任，同时在整个忆洛域也是有头有面的大人物。”

大家都眼睁睁地看着黄饴阳，期待他的下一句话。

“监测之眼。”

监测之眼，作为忆洛域的眼核系统成员之一。他的能力就是能获取学生们的大量体检数据和心理指数数据，进而对数据进行分析和处理，及时发现异常数据，然后对其进行调整，忆洛域这些年来能井然有序地运行少不了这个能力的一份功劳。

“监测之眼？！”林子佑倒吸一口气。

林子阳在知道那个人是监测之眼的时候内心毫无波动，但不知为何却忽然感到心悸、心慌、呼吸困难。他努力装得若无其事，看向一旁黑着脸的林子佑，虽然看起来还是一脸平静，但是清楚地感觉到了他内心的恐惧，绝对不会错的，这份感觉一定来自他的身上。他是不是知道关于一些监测之眼的事？因为从空泉山系回来后就感觉林子佑变了，但是又说不出来到底和以前有什么不一样……

“怪不得刚刚撞到他的时候有种很压抑的感觉。”柳晓沐说，“和一般的老师很不一样。”

“他来这里干嘛？作为身兼管理结构上层一职不应该是日理万机的吗？”林子阳看着里面和匀老师有说有笑的监测之眼。窥探之眼似乎也注意到了自己在被盯着看，自然地瞟了他一眼，扬起了嘴角。这个笑，一下子就让林子阳身上布满了鸡皮疙瘩。

“这个还是先不要管了，管理层的事情还是轮不到我们干预的啦。”张禾香两手拉着黄饴阳和柳晓沐的手臂，不断往回退，“我们还是先回去吧，这个时间也该要上课了。”

“行啦香香，我们会自己走的。”

“小佑，回去了。”

林子佑的视线仍停留在里面。半晌过后才反应过来。

“啊，哦。”

大家回到各自的教室，艰难度过了今天枯燥的下午。一到了放学时间，大家就马上收拾东西回家去了，一刻也不想在学校里逗留。

“哈哈——来追我呀你们。”柳晓沐做好冲势，嚯一声起跑，在“秘密道路”两旁的高草地之间穿梭，像一阵风一样，吹得高草一排排地折腰后又弹起。

其实自从她就沉溺于速度感中不可自拔了，虽说没有像许政哥那样快到只能看到一闪的光，但是按照柳晓沐现在的熟练度来说已经是合格的水平了。

“沐沐！老师不是说了吗。在不被允许的情况下使用能力是违反规定的啊。”张禾香在后面喊着。

柳晓沐微闭双眼，看起来它也很享受这种速度感，向后回道，“不用担心的啦，香香。这里没人，不会有人知道的！”柳晓沐不再往前跑，而是平开双手，在草地上绕出一个圆形的圈，头绳上的铃铛哐哐作响。

“真是的，怎么总这样不让人放心啊，要是被知道了可不是处分那么简单的事情。”

林子佑看着张禾香急得跺脚的样子，突然有了个想法，“禾香姐用瞬间移动把柳晓沐给捉住不就行了嘛。”

“这个……那这样我也要违反规定了啊？不行，绝对不行！沐沐——”

“禾香姐姐，子佑他说得没错，如果再不把晓沐停下来的话，使用能力后产生的‘能因子’很快就会被管理结构定位到这里了喔。”黄饴阳建议。

“那……”禾香姐双手环抱在胸前，紧蹙眉头若有所思。“那好吧，可是我也没有把握能准确把沐沐给捉住。”

林子佑向林子阳昂了昂头。

他马上意会，闭上了眼睛，对柳晓沐的速度和张禾香瞬间移动后落下的时间进行了计算，最终给了张禾香一个能把柳晓沐捉住的位置和时机。“禾香姐，我等会数三秒，你马上移动到那个位置的上空。”他用手指指着。

林子佑又拉了拉黄饴阳的衣服，示意他在刚刚林子阳指的位置的地面上构造一个弹性空气墙，避免等会她们两人受到伤害。

“定，移动。”念完，张禾香就从大家之间消失了，同一时间里出现在林子阳指的那个地方上空，她慢慢下落，此时柳晓沐在忘我地奔跑，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其实已经是瓮中之鳖了。很快，柳晓沐就看到了自己头上的黑影，不过在她尖叫出来的时候已经迟了，下一秒她就被张禾香扑倒在地，撞到了黄饴阳造出的那个空气垫上，两人一路弹着缓冲了全部的冲击力。随着发绳上铃铛的哐当一声，柳晓沐就被禾香姐姐环抱着颈部扑到了草地上。

“哎呀，又被香香捉住了呢。”

“下次别再乱跑，不然还是会把你给捉住的。”

林子佑回头看了看后方，闷热的夏风吹唰着一片高草，“我们还是快点回家吧，说不定我们刚刚使用能力时释放的‘能因子’已经被管理结构他们闻到了。”

“噗——他们是小狗吗。闻到。哈哈。”小安泯捂着肚子大笑起来。

“小笨蛋你懂什么，我们在使用能力的同时会释放出‘能因子’，如果浓度过高很快就会被管理结构发现我们私自使用能力的了。”黄饴阳弹了弹小安泯的额头，又把手插到他的腰间不停地挠他痒痒，“笑，还笑。”小安泯在黄饴阳怀里像条泥鳅一样疯狂蠕动着，“啊——别——哈哈——不要挠——哈——我不笑了。”

黄饴阳停下来的瞬间就被小安泯捉住，两只小手才勉强能禁锢住黄饴阳的一只手，只要他一甩开，小安泯就又要遭殃了。“不许再挠了，痒死我了……”

“也对，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好啦，回去了。”

“嗯！”

“小田姐姐，快跟上来，我们要走了。”小安泯叫小田跟上的时候，她一整个人都被吓得跳了起来。

那天，小田在大家身后一直饶有心事的样子，往日活泼的她也没有说什么话。回去的时候，林子阳隐约听到了，她在背后悄悄地念了两句口令。“能力……子佑哥……消除。”“能因子，空间，消除。”

其实在忆洛域里，学生是不被允许擅自使用能力的，一旦被发现轻则记大过重则直接退学。在忆洛域里的中学也就只有三间，大家所在读的“云中”可以算是最好的那间了，前身本是中学，只不过在几年前扩建，加入了小学部。如果在这里被退学了基本上就被认为是“丧家犬”，根本没有学校肯收留。

回到家后，林子佑让林子阳试试还能不能使用自己的能力，他说可以。

然后他自己又试了一下，幸好，他还是能很清楚地感受到老妈在距家百米外的地方，哼着歌走着回家。

“发生什么了吗？”林子阳望着林子佑的双眼，有那么一瞬间差点就被这星空般的眼球吸进去了。

林子佑对他笑了笑，摇了摇头，“我们去洗澡吧，时间也不早了。”

林子佑不知道小田当时为什么要在消除信息素之前要把自己的能力消除，所以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林子阳。不过好在依然能使用能力，这样一想的话，或许小田的能力对人看来是不奏效的。

“小佑。”林子阳突然开口，“怎么了吗？”

“没什么……”林子佑抬起垂着的头。

两人并肩走着，拖鞋与地板相碰发出咚咚咚的声音，回荡在屋内。

林子阳想起空泉山系的事情，又想到今天林子佑听到“监测之眼”这个名字的反应。对啊，现在他们两个人心里都有着自己的秘密，并且都有暂时不能说出来的原因，这是他们刚刚对视时从他的眼神里读出来的信息。

“哼呵。”林子佑突然笑了出声。

“小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