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坚守(二)(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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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发现一件怪事情没有。”徐俪丽默默走在我的后面,忽然开口问我。

我扭过头,有些疑惑得看向她:“什么怪事?”

徐俪丽小心扭头,神情略微有些紧张得望了一眼楼下,然后略带神秘得悄悄对我说:“不知道你留意到了没有,刚才袭击我们的那只感染体,它的身上没有一丝丝的咬痕。”

“哦?是么?”我也回头凝视了一眼楼梯下那具躺在地上的尸体,“刚才情况紧急,慌忙之间光想着救你了,并没有仔细留意。”

徐俪丽抿嘴轻笑了一下,千分之一秒的表情在脸上转瞬即逝:“真的!我也是现在回忆起来才突然意识到的。它的身上似乎真的没有任何的外伤。你看!他的衣服,干干净净,连破损和血迹都没有。”

“哦...”我摸了摸下巴,低头思考:“会不会是他的身体已经被咬了,或者抓伤了,然后自己用衣服遮挡住了所以没有看到呢?”

徐俪丽点了点头,眼神飘忽,若有所思:“确实有这种可能。”

我们两人没有再继续纠结这个问题,跟着其他人直接上了二楼,等最后的台阶也踩在脚下,这才发现这二楼依然是有些鬼气森森。

不知道为什么,这栋教学楼大多数的教室房间都拉上了厚实的窗帘,感觉整栋楼都不似阳间的建筑。黑漆漆得,都快把人身上的火气都要压灭了。置身于其中,让人感到有些不寒而栗。

依然,所有的房门要么都是虚掩着,要么就是紧闭着。方才一楼的阴影还在肠胃之间迟迟挥之不去,我们根本不知道这栋楼的任意一道门后面到底藏着有多少的感染体。

“这TM不会就像是上次在商场那次一样吧?看这副情形,这般似曾相识,不会是也有个人在做局,躲在暗处的某个地方想着搞死我们。”

我心里不停地犯嘀咕,手里的枪也越攥越紧。其实我心底清楚,就算把枪把捏得再牢固,也无济于事,根本缓解不了心里的紧张。

董庆走在前面,在楼梯口停住了脚步,然后用手指轻轻点了点头上的门牌,蓝底的牌子上清清楚楚印着“广播室”三个大字。看来,是找对地方了。

广播室的门是紧锁着的。

又是一个紧闭着的房门......

谢叔叔手上举着短刀,环视一圈,忽然留意到走廊另一侧的一间面对着楼梯方向的教室有情况。谢叔叔快速拍了拍董庆的肩膀,然后手指点了点眼前虚掩的房门之下那道细微的门缝。

原本渗透着光亮的门缝,在光滑的白瓷砖地上勾勒出一个完整的白色“一”字,从左到右连贯不断,有头有尾。可是在注视的片刻之间居然忽然一明一暗,突然出现的黑色的阴影将原本的字斩断,白色的连贯瞬间就变成了长短不一的莫斯代码。

黑影还在移动,感觉就像是有什么人在门里面走动,路过了门口,在寸尺厚度的房门之后游走。

我定睛观察了一下,响起了方才楼下发生的事故,冰冷再一次慢慢爬上了我的脊骨。确实是这么一回事,门里好像就是有什么人路过,然后挡光的双脚在门缝那里留下了一道一闪而过的阴影。

“卧槽。”我暗自在心底爆了一句粗口,而自己咬紧牙关,握紧了手枪,随时准备着举枪就射。

“咱能不开这门么?”小胖虚弱的声音从我的后方传出来,“咱就让门里面的什么东西安神待在里面,我们把门关紧不就可以了?”

小胖的窃窃私语道出了我的心声。

谢叔叔右手高举短刀,超过了自己的头顶,脚步极其缓慢轻盈得挪到了虚掩的教室门后,而后冲我还有董庆使了一个眼色。

很显然,对于小胖的央求,其他人并不这么觉得。

我和董庆会意,董庆踮起脚小跑到了房门的右侧,身体紧贴着墙壁,左手拇指也扣开了手枪的保险,而我也无奈得干脆直面教室门,靠着走廊对面的墙壁,手枪平举,扣开保险,将子弹出膛的地方锁定在了房门自下而上的三分之二处,激烈搏动的心跳让我有些上头,余光死死注意着谢叔叔的倒数三下的手势。

待会他一旦拉开房门,无论里面冲出来的是哪一只感染体,我会先对着它的脑袋还有胸膛来上一梭子子弹,想办法放倒它再说。

细数着谢叔叔最后一根竖起的手指落下,我猛然提气,准星也对准了门框的猫眼洞口处。谢叔叔后退,猛然拉开教室门,我想先打提前枪,右手紧扣的手指差点都要将扳机彻底按了下去,然而门开了,里面却什么也没有。

一瞬之间呆若木鸡,我就算是瞪大了眼睛,屏住了呼吸,门里面也没有出现一只感染体,连感染体的嘶吼声音都没有。

董庆和谢叔叔还在等着我开枪,扭过头来却发现我的一脸懵逼。我冲着他们摇了摇头,摊开了手腕。

董庆皱了皱眉头,不明所以,而后左手举枪就闪进教室,我就在走廊看着他在教室的后黑板处走了一圈,环视四周,然后就收起了手枪。

我好奇地走进一看,看着这间空荡荡的教室,方才恍然大悟:原来是教室的窗户没有关,穿堂的风吹动了拉上的窗帘,这才导致了门口处光亮的忽明忽暗。

这原来是虚惊一场,还TM吓了我一个半死,枪口抖个不停,开门的刹那间我甚至都做好了迎接感染体“拥抱”的准备。。

我狠狠把枪关上保险,提在手里,深深呼吸了一口气,顺顺方才拉开门一瞬间的心跳加速,而后扭头就走向了了标有“广播室”的那间房门。

我发誓,这样守门的站位,我下次绝对不干了,要干,也是选择站在开门两侧的那个位置。

“嘿,刚才怎么了?里面有啥?你们看到什么了?”徐俪丽走过来,在我耳边压低了声音,她的呼吸吹过了我耳边的头发,让我感觉好痒。

“嘘!”我对她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而后摇了摇头。

小胖挑着眉毛冲我跑来,看他的架势似乎也是要问,我赶忙把手指怼在了自己的上下嘴唇上,展示给他看。

董庆走到广播室紧闭的门前,将手枪别在了裤腰带上,然后举起右手,指了指自己已经按在了门把手上的左手,大概的意思是想告诉我们他打算推开房门。

谢叔叔自然而然举起短刀,站在了右侧,而我则皱了皱眉头:不会吧?这难道又让我来堵门?

我并没有站到门的正对面去,而是往谢叔叔那一侧挪了挪脚步。我觉得我没有必要在经受刚才的自我惊吓,心跳偶尔加速是促进身体健康,经常加速,那就是对身体有害了。

徐俪丽贴在了董庆身后的楼梯拐角处,一边留意着我们这边的情况,一边还为我们盯着楼下,而小胖很大胆,他估计是觉得刚才我们那一波自己吓自己的操作他没有机会欣赏得到,故而站在了董庆的旁边,想要获取前排观影的风景。

董庆看到所有人就位,而后学着谢叔叔,手指倒数三下,当最后那根食指也放下之后,他狠狠按开了把手,准备就势往里一推,结果这个动作还没做出来,一声足以把我变成聋子的巨响从门里传来,金属材质的房门被轰出一个碗口大的破洞,无数细碎的弹珠击打在了紧挨在我身体左侧的墙壁上。

我的听觉瞬间失去作用,满脑子的就是沉闷的嗡鸣,但是这样高强度足以让我短暂失聪的嗡鸣没有持续多久,就被小胖子痛苦的叫声拉回本线。

我偏头,发现小胖用手捂着自己的右胳膊,一枚半个手掌大小的金属残片扎在了他的大臂上。露出来的就已经有半个巴掌大小,我根本看不出来它到底扎进去了多深。

看着小胖负伤,我反应过来刚才门里面有人开枪!

要不是我刚才侥幸错了一个身位,没有像前面那样直面房门,不然现在的我应该就是第二个死在别人枪口之下的尸体!

愤怒瞬间从右手开始爆发。

我直接扣开手枪的保险,举起枪口,大喊了一句:“我去你M的!敢伤害我朋友!先赏你几发子弹送你上黄泉!”

紧接着我就对准了金属房门扣动扳机。

谢叔叔见状,扔下刀,赶忙从侧面冲上来,双手用力把我的枪口向上抬,想要阻止我开枪。

两声枪响响起。

枪口上抬,对着门框开了一枪,但是在我的枪口被挪开之前,一发子弹已经打了出去。子弹穿透了里外两层金属的房门,留下了一个一分钱硬币大小的小孔,接着就听见门内传来了一个男人的痛呼。

董庆抬脚踹开房门,举枪进去,发现房间内的地面上坐躺着一个头发发白的老人,老人捂着左胸口,脚边的地上放着一把黑色的霰弹枪,枪的旁边还掉落着一颗红色的空弹壳。

看样子,我穿门的子弹确实打中了他。

看着倒在我子弹之下的人居然是以为头发都开始发白的老头,我忽然有些不知所措。

“他?死了么?我打死他了么?”我呆住了,任凭谢叔叔从我手中夺走了手枪。

老人猛烈的咳嗽了几声,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一部老式的诺基亚手机。手机已经报废,严重变形,上面有一枚被压扁了的子弹头。

原来我的手枪子弹穿过房门,击中了老人的胸口,而老人外套内口袋里的一步结实的老式手机拦住了这颗可能射穿心脏的弹头。

老人双手捧着被子弹击毁的手机,声音都开始颤抖:“完了...坏了...东西都没了......”

连续多次的枪响再一次惊动了楼下被关着的感染体,密密麻麻得嘶吼和拍门声响在楼道里回荡。

“爷爷!!爷爷!!”在我正为着楼下的情况而感到担心的时候,紧接着听到楼梯下面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呼喊。

徐俪丽吓了一跳,慌忙抬脚走上楼梯,来到了我们的身边,对我们吩咐了一句:“楼下来人了!”

谢叔叔看了一眼还举着枪看着老头的董庆,而后端起从我手里夺过去的手枪。我们并不知道这不知道什么时候闯进大楼的人是否也是手持武器且具有恶意,于是谢叔叔寻声将黑洞洞得对准了从一楼冲上来的那个人。

来者身材魁梧高大,一米八八几近一米九的个头本就不小,再加上他似乎还并不属于那种瘦高体型的,反倒是一身腱子肉,背上还背了一杆步枪。那奔上楼梯,比我脑袋都大一圈的粗壮大腿踏得台阶都微微震颤。

他抬头,看到有着一群不认识的人手持武器对他虎视眈眈,瞬间就举起了双手:“唉唉唉,别激动,别激动,我没有恶意,一点恶意都没有,和平,和平相处。”

“站住!别轻举妄动!”谢叔叔用枪指了指他背后的那把步枪,“把你背上的枪放下,放到地上!现在!”

“好好好好!”大个子两只手一直举在自己的头顶,“行行行,听这位大哥的,我会把枪卸下来。我现在就卸,我的动作会非常小心的,都别激动...”

大个子一只手抓住了挎在身上的步枪背带,然后慢慢地将步枪从肩膀上挪下来,动作幅度非常微小。

谢叔叔双手紧握着手枪,枪口在大个子的步枪离开他的右手之前都一直没有敢离开他的眉心半寸。

“好了好了,我已经把枪放下了。”大个子依旧把双手举在头顶的位置。

谢叔叔伸出左脚,将平放在地面上的步枪勾了过来,踢到了我们一众人的身后。

“爷爷?爷爷!”大个子保持着投降的姿势,然后高声呼喊,“爷爷你没事吧?我刚才听到您的枪声了,发生什么事了?”

“啊!嘶...”小胖的声音在我的身边突然响起,我这才忽然想起来,小胖负伤了。

“嘿,小胖。”我瞥了一眼被董庆还用枪指着的老头一眼,然后去查看小胖肩膀上的伤势。

扎进胳膊上个头不小的金属残片,看着色泽材质,应该是从刚才被那老头怼门开枪的霰弹枪轰开的金属门上飞溅下来的。但是仔细观察,虽然金属残片看起来似乎很恐怖,但是扎进肉里的部分应该并不深。

“小胖,你现在...感觉咋样?”我轻轻得碰了碰那块碎片。

“嘶!你别动!轻一点。”小胖有些龇牙咧嘴,“我这都挂彩了,你居然还问我感觉咋样?你这不是多此一问么?当然是疼了啊!”

徐俪丽也凑了过来,仔细瞧了瞧小胖的伤势,微微皱了皱眉头:“感觉扎得并不是很深,不过需要快点拔出来,不能让这金属物质就这么扎在伤口上,不及时处理,伤口暴露时间太长,可能会得破伤风的。”

“我在呢!死不了!”老人的声音回应了大个子,看样子,他们两人相互认识,是爷孙关系。

“我爷爷他年纪大了。”大个子直视着谢叔叔的眼睛,语气非常诚恳淡定,面对着那把时刻不离他脑袋的枪口,表现出了超人的冷静,“他的身体状况并不是特别的理想,有高血压,关节炎。我需要亲眼确认检查他没有任何身体上的状况。”

大个子缓慢移动脚步,一点点挪到楼梯上面,向着广播室的门那里靠近:“叔叔,您看我现在没有手无寸铁,武器也都按照您说的卸下了,而你手上已经有一把手枪指着我,我不会对你们造成任何威胁,我躲不了子弹。况且我还不想英年早逝,你们大可放心,我不会做出对你们不利的事情......”

董庆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也看到了谢叔叔并没有阻止大个子的请求。他探出头,看到了被谢叔叔用枪指着的大个子,而后又看了一眼已经坐在地上一直没有爬起来的老人。董庆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右胳膊,然后收起了手中的手枪,弯腰把地上的那把霰弹枪拿到了手上。

他走出门,对着谢叔叔眨了一下眼睛,谢叔叔会意,摆了摆枪口,算是同意了大个子的请求。

大个子连忙低了一个头,道了一句谢谢,然后赶忙闪身进门,先是吃惊的瞥见了门上那个碗大的枪口,再是来到了老人的身边,蹲下扶住了老头的胳膊。

“爷爷,我来扶您起来。地板上凉。没事吧?发生什么了?伤着没?”

我看着小胖胳膊上的碎片,我有些犹豫不决,这毕竟是扎进了人的肉里,还是好朋友的胳膊上,每次尝试拨动它,把它取出来,小胖都会疼的龇牙咧嘴,只抽冷气,感觉这东西挂在了他的肉上。要我生把出来,实在是有些下不去手。

“你来拔吧。你来动手吧。”小胖咬了咬牙,手固定住了自己的胳膊,把头却偏了过去,选择不看,“你就下狠心动手吧,要我自己来我更下不去手。放心,我不再咧咧了,很可能有很大一部分因素是我自己的心理作用,其实真的有多疼,也没有多么疼,就是赶紧有点凉,边缘有些轻微的刺痛。要不这样,我数到三,我给你计数,我数到第三下你就动手,这样可还...”

正好乘着他在这跟我哔哔,也懒得等他还倒数三下了,我狠下心,突然揪住碎片一头,猛地一下就将碎片从他胳膊上拔了下来。

小胖登时发出了杀猪一般的惨叫,胳膊上近五厘米长的切口鲜血源源不断的向外涌出,顺着胳膊向下流淌,浸红了衣服,也流淌到了手上。

“捂住!捂住!死死捂住伤口!千万别松开!”我赶忙吩咐小胖,“天啊,你看看这碎片。”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拔出来的时候,小胖会叫的这么凄惨了,扎进肉里的那一部分的边缘处,有非常多已经卷起来的部分,就像一个个微小的倒刺一样,钩在肉里。这样生拔出来,不疼个半死才怪。

这时,我听到大个子从门里传出来的问题,顿时又来了脾气:“发生了什么事情?看!”

我把染着小胖鲜血的碎片扔到了他的脚下:“我们就是想进这个房间的门,而你的爷爷不分青红皂白直接就开枪,对着门就扣动扳机。我本来就是要正对着门口那个位置站着的,要不是我自己突发奇想得错了一个位置,我就会被你的爷爷隔着门轰死在外面。”

“我就随便开了一枪,也没有想到站在门外的是活人啊!”老头情绪也有些激动,他沙哑着声音吼了出来。手里不断摆弄着那部已经报废了手机,看着动作,又是想要抱在怀里,又是想要捧在手上,不知所措,不知道这部手机里面到底装了一些什么东西,对他如此的重要。

“随便开了一枪。呵呵,您这随便一枪可是伤了我的朋友!”

一个随便就能把这事打发了,那还真是见了鬼了。他这一随便,不但伤了一个人,还差点送走一条人命。

“我真的不知道外面是活人。我之前就听到楼下有人惨叫的动静,以为是关在门里面的那些东西放出来了,然后我就拿起了枪。然后就听到门口有动静,接着就看到门把手被按开了...我就开枪了啊!我没想到外面是活人啊...咳咳。”老头说着说着,情绪变得更加激动,捶胸顿足,不知道是他在生气,还是在懊悔。

“好了好了,爷爷不说了。别激动别激动。”大个子扶着老人的肩膀,轻轻拍了拍老人的后背。

“不激动?我怎么能不激动啊!”老人颤抖着双手,掂着那部废手机,“坏了啊,你看看,它已经坏了啊!都成这样了!怎么修啊?里面的照片,全都没了啊!你爹娘的照片,还有你奶奶的照片啊!全都没了!”

“照片...原来是照片......”

我看着眼前那位神色悲怆的老人,以及被他视若珍宝的旧手机,我的目光渐渐偏移到鼓起一个长方形形状的裤子右口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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