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眼前无敌（1 / 1）

“来一卦？”老头子问道。

林孟川打量了一番除了一个签桶便干干净净的桌面道：“算卦就算了，我不太信这个。还未请教老仙师怎么称呼呢？”

一身得道仙师打扮的老头子一张脸仍是堆满了笑容，看着这个年纪不大的孩子不知乐呵些什么。

老头咧着嘴道：“老头子姓宋名轻传，表字长远，叫我老宋头就行。可别叫我道长仙师，我就是个假道士。”

宋轻传说完扭脸又问左泊风要不要来一卦。

只见左泊风毫不见外的给了他一个白眼，“你自己都说了你是个假道士，还算什么算。”

“诶！话可不能这么说，假道士不一定算假命，真活佛也不一定渡真人。”

说完宋老头仍是笑眯眯的追问了句：“来一卦吧？”

林孟川虽说不信这个，可不代表左泊风不信，从小到大发生在他身上的事导致他一直认为是冥冥之中命中注定的。

幼年吃的苦，遇到的那位光芒万丈的剑侠，被老爷夫人收养等等，就好像自己的一生都是早已谱写好的，所以他的内心其实是想知道自己这一生是要怎么进行下去的。

经历过太多的不确定，太多的意外，总会让人想知道事态往后的发展。这样心中才能有所准备，不想再面对什么变故。

左泊风略一思索便将左手伸了过去道：“就劳烦宋仙师看个手相吧。”

宋轻传抓住左泊风伸过来的手掌笑骂道：“小兔崽子骂谁仙师！你才是仙师！你全家都是仙师！”

宋轻传盯着左泊风的手掌看了片刻道：“我知道你要问什么，你不是仙师，但你家人确实都已是。”

闻听宋老头此言，左泊风纵使脸上没什么表情，可心里仍是泛起一阵酸楚，不消片刻便欲张口。可还未等左泊风发问，宋轻传便轻声道：“命数不重，散了已经……所以，不知是何因……”

“左少侠，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现在不好么？还是未来不可期？不忘过去是理所当然，那叫不忘本。但人可不能活在过去，你心性坚韧，又有贵人指引，如今已然走上了一条光明大道。人活一世，终归要明白自己为了什么而活。但也不必太早就下定论，走着走着，或许眼前就清楚了。做你该做的，莫辜负了自己，好不容易来这世上一遭，总不能白来吧？人，只要在这世上，就会有这样那样的烦恼，各种各样的坎坷，数不尽的迷雾诱惑。左少侠，往后莫要信命了，走下去就是了。结局，都会是好的。”

宋老头一番话毕，左泊风仍是未见表情有何起伏。可殊不知心中早已波澜不定，不禁回想起往事，又思索着将来。

林孟川在一旁挠挠头道：“老宋头，让你算命呢，你这尽讲些大道理，给我听困了也没听出来你算了个啥。”

宋轻传握拳锤了锤桌子道：“你小子就跟你爹一样是个泼皮无赖！比你爹还有过之而无不及！这辈子就该让你多吃点亏！不然难成大器！现在跟你小子真是多说无益。赶紧滚回家去！刚过去那几个人可是上你家比划去的！还不赶紧回去看家护院去！”

林孟川看了眼宋老头不禁又翻了个标志性的白眼。就冲他们家前院那些个自己人每天都得真刀真枪干两仗，恨不得在自己家开比武大会的土匪头子们，还怕有人去他家比划？要不是那几个厮有个正经营生，非得上山立旗打家劫舍去。

虽然心中作如此想，可两人还是和宋老头道了声告辞朝镖局前院走去。

不消片刻两人便回了镖局，果然刚进前院就察觉到一丝异于往常的安静。

倒不是说整个镖局此时风声鹤唳草木皆兵，而是确实如林孟川所说，每次一有登门挑战的或是大展拳脚干仗的情况，那甭管手头有事的还是没事的，只要一时半会出不了人命的，就都得蜂拥过去瞧上一瞧。

每每遇到这种情况，甚至都有专门去取瓜子花生挨个散上一圈的年轻镖师或小辈弟子。

刚到大院就见人头攒动，恨不得都没个缝让两人挤过去。

只见中堂内正是方才卦摊子前的七人，此时灵雀宫四人皆在厅堂内坐定饮茶，洗雪山庄三人中刘震、赵宇两人也在一侧落座。

而那高挑青年王洵英正好转过身来，摇摇抱拳道：“今日路过贵镖局，有幸携家师拜帖，本来斗胆想见识下林师的无双刀法。奈何不巧林师不在府中，林师也无亲传弟子，便只得退而求其次领略下天北孟家刀。”

听得王洵英此言一众镖局镖师山庄弟子皆嗤之以鼻，人人皆面漏不悦。

什么叫退而求其次领略下孟家刀，还斗胆想见识下林师刀法？这小子脑子怕是让驴给踢了吧。出门之前也不上上秤，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真真是快马加鞭跳悬崖，生怕自己见阎王慢了。

左泊风听得此言扭头向身边人问去：“老高，这几个人哪来的？专门来逗闷子的？”

左泊风身旁那高姓男子开口道：“那几个女的是灵雀宫的，灵雀宫掌门登云境了，来送函的。至于这仨伙计，洗雪山庄的，带着拜帖来的，到了门口同拜帖一起递的兵刃，所以兄弟们才围过来凑凑热闹。”

江湖上一直有项规矩，若是在门口递了拜帖后两手十指相交握于掌心内抱拳便是有此行前来希望切磋一二的意思，而使兵器的也可直接将兵器和拜帖一同递上，也是同样的意思。

“这小子瞅着气息估计也就是个七境左右，就算是八境应该也是个纸糊的八境。你不去揍他丫一顿？”姓高的男子又扭过脸向着面无表情的左泊风道。

左泊风在卦摊虽然听宋老头一番言语一路面无表情回到镖局，可林孟川心中清楚，他左大哥越是这般面无表情不喜不怒，越是心中情绪不佳。

不待两人多聊，只见中堂内主座位置上一个头不矮，身材微胖的老人缓缓站起，老人身着一挂简简单单的灰色长衫，头发用一支简单的木簪挽着，从头到脚除了这支木簪再也没有其它物件。

此人便是天北镖局大掌柜霍天元，一直以来镖局大小杂务都是由此人打理。

而林霄这个镖局总镖头，可是接了孟老爷子的代，就喜欢做甩手掌柜，平时除了自己琢磨那把刀，剩下的就是给年轻人们指点解答一些武道疑惑。

至于走镖一事，除非是确实需要林霄亲自出马，一般也不会像年轻那会儿一样走的频繁了。

毕竟这么大个宗师，全天下就五人的大宗师，怎么可能天天跑大街上，今儿给隔壁刘大妈送个猫，明儿给对门王大爷护个轿的。

只听大掌柜霍天元道：“既然今日洗雪山庄三位高徒来投了拜帖欲切磋一番，那就请移步演武场吧。”说罢又向宋妙弦问询到：“不知几位女侠是否一同前去？若是有些疲惫也可让人领诸位先去住处歇息。”

听到霍天元问询自己，宋妙弦赶紧起身道：“自然一同前去，晚辈也正想看看洗雪山庄的刀究竟能快到什么地步。”

众人移步演武场，一些年轻镖师或者晚辈弟子早已在此准备就绪，瓜子花生就等人来开始逐个散发。

林孟川漫不经心的哼着小曲不慌不忙的往演武场走去，左泊风脚步虽然也不着急但眼光却一直在洗雪山庄三人身上打量。

“你不会真打算去揍那丫一顿吧？好久都没见你跟人干过仗了。”林孟川注意到了左泊风打量的视线不禁问道。

左泊风本来从卦摊回来心情就不好，偏偏这王洵英好死不死提了提林霄无亲传弟子一事，这就正好扎在了左泊风心窝里。若不是当初年少无知，如今自己便可理直气壮的以林霄徒弟的身份站出来应战，为师父为镖局赢下挑战，捍卫荣誉。

左泊风冷冷道：“这厮说话有点狂了，他算老几啊这么狂。”

到了演武场一众人等依次落座，左泊风林孟川二人仍是挤在人群之中。

大掌柜霍天元见落座完毕，看热闹的也都来了个七七八八便开口道：“如今我天北镖局镖师等同弟子，弟子亦是镖师。共分天地人三字，天字镖师俱是九境高手，地字镖师乃是七境八境左右，至于人字便是六境之下包括六境的了。不过也有不少虽然境界暂时不够高，可实力勉强达到前一字级的，不知三位少侠想挑战哪个字级镖师弟子？”

霍天元话音刚落，刘震便起身抱拳道：“大掌柜的，此行乃是我这王师弟才入了八境不久，师父他老人家命我二人带着王师弟四处游历一番，巩固下境界。所以，切磋一事，仅王师弟一人。”

“这样啊。那便和地字八境的过过招吧。王少侠，我们镖局所授所学都皆为驳杂，不知王少侠是想随意切磋还是就和使刀的过过手？”

王洵英听得此言道：“自然是和使刀的过过手，林师‘天刀’天下闻名，盖压天下用刀豪杰，‘天北孟家刀’亦是闻名许久。今日既然得来天北领教，恰好又刚入八境，自然当好好领教领教天北的刀法。”

王洵英此言一出左泊风不屑的扯了扯嘴角，心想这小子倒是精明。

若是跟使刀的打赢了便是以洗雪山庄的“快雪刀”胜过了我们天北镖局的“天刀”和“孟家刀”。若是打输了也能以一个刚入八境为由挣足面子。

王洵英说完便一个起跃飘然落在演武场正中，抱拳朗声道：“不知哪位师兄愿意赐教！”

一旁看热闹的众人虽然都跃跃欲试，可还是都将目光聚集在了霍天元身上，等待霍天元点名出战。

虽说看上去这帮镖局的镖师弟子们自由散漫没什么规矩，可实际上每个人心里都清清楚楚，没什么规矩才是最大的规矩。

霍天元扫视了一圈，视线刚划过左泊风便又转回去略作停留。原来是左泊风见霍天元视线划过自己便抬起右手，用食指轻轻在自己胸口点了两下。

霍天元见此动作嘴角略起便又恢复如初，朗声道：“实不相瞒，总镖头虽无亲传弟子，但却有一人自年幼起便被常年领在身旁指点武学。也可算称得上是总镖头的儿徒了，不知王少侠可有兴趣切磋一二？”

王洵英眉头一皱心中有些许不悦，心想能让林霄常年领在身旁指点武学，如今最起码不也是个九境打底，登云有望的天纵奇才。如今站在场子上了才说出来这不是存心要我难堪。

“那自然是要切磋一番，只是不知这位天纵奇才如今什么境界了，在下怕是未必能让这位前辈尽力出手。”王洵英道。

“左大哥！干他丫的！”林孟川听完霍天元的言语，小声朝左泊风起哄道。

“前辈不敢当，和王少侠相比怕是我还得管王少侠叫一声前辈。”

只见左泊风拔地而起掠过王洵英头顶，落在霍天元面前，朝霍天元抱拳道：“多谢大掌柜的。”

随即左泊风缓缓转身，一手背在身后，一步一步向演武场中走去，边走边说：“在下左泊风，如今不过七境，谈不上天纵奇才。着实也是天赋差强人意一直没脸提拜在林师门下一事。”

“还有一事需向王少侠说明，林师刀法自然已登绝顶，便未传我刀法，而是教的剑。其中深意在下资质愚钝自然不知，所以便只盼能剑道登顶，不辱林师之名。”

“他日与林师，于绝顶之上刀剑交映，举世无敌！”

左泊风言毕站定，一股凌冽气势瞬间升腾。

只道是，眼前无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