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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走来,小孩经历了亲人的渐渐离世,但他也只会哭,哭的撕心裂肺,在母亲温暖的怀抱里哭着入睡,又哭着醒来。

一路的历程,让这个本该无忧无虑的孩子的内心多了几分憎恨与悲怆。

而渐渐地,那些所有的情绪都被那头晕目眩的饥饿感所取代。

母亲带着他在边走边在野外挖野菜,在城内乞讨,在别人的院墙外等待着施舍,但在这个沧海横流、满目疮痍的土地上,面带菜色、饥肠辘辘的人比比皆是,食物也总是不能满足所有的人,特别是这对没有了男人的孤儿寡母。

孩子总是会用哭来表达他不满的情绪,而早已面黄肌瘦的母亲也总会含着泪水,温柔而耐心的安抚他,但也仅此而已。

直到有一天,一个男人与母亲交谈了很久,母亲的也挣扎着犹豫了很久,最后看着饥饿的孩子,她无奈的点点头,然后两人去到小树林里,让孩子乖乖的在外面等着......千万不要过去。

孩子很听话,坐在树墩上忍着饥饿等他的母亲,没多久,男人出来了,带着满足的微笑,但在孩子看来却是那么的丑恶难看。

然后母亲也走了出来,她一边整理着衣裙,一边红着脸看着乖巧的孩子,温柔的笑了笑,然后拿出了一包食物。

孩子看见了吃的,很高兴,欢呼着跑过去,接过母亲手里的食物,大口香甜的吞咽着,味道如何却是没有尝出来,只觉得有吃的......真好。

但他却没有发觉,正在一旁小口吃着食物的母亲,泪水早已布满了她那张小小的美丽的脸庞。

之后的日子便一如如此,只是不同的是,来的男人却都不一样,他们来来往往,有的骂骂咧咧,有的沉默寡言,也有的害羞掩面。

他不知道娘亲和那些叔叔伯伯们在小树林里干什么,也不想知道,只知道这天变得更蓝了,水更清了,小鸟更多了,而自己......也不再饿肚子了......真好......。

春去秋来,阳光雨露之下,泥土芬芳之中,母子二人算是过了一段时间的小日子,有了一间遮风挡雨的小房子,虽破旧,但也算能容身。

饿肚子的时间少了许多,孩子的笑脸也圆润了不少,一路奔波面黄肌瘦的母亲也渐渐的变得红润了起来,只是笑容却逐渐的变少,在四下无人的时候,孩子也隐约听到过母亲的抽泣,孩子不明白,便天真的发问,母亲不答,只是抚摸着孩子的脸,流着泪笑。

可这样的好日子在这乱世之中总是奢侈而短暂的,在这个筚路蓝缕、饿殍遍野的时代下,食物真就比命还来得珍贵。

渐渐的,来找母亲的男人越来越少,即便有人来,态度也变得恶劣了许多,有时会有争吵,甚至打骂,可即便如此,他母亲所得到的食物越来越少,质量也越来越低,他们母子又开始过起了及一顿饱一顿的日子。

慢慢的,母亲身上的伤越来越多,孩子知道,那是她想多要一些食物,在与那些男人的争执中被打的,可这世道,随处可见的饿死鬼,易子而食的惨剧正在四处上演,食物总是稀缺的,人人如此,又哪有更多的食物给他们呢。

与食物的珍贵相比,其余的一些总会变得廉价下去,甚至于不值一提,想要活命,总得舍弃很多东西,尊严、道德、贞操......。

终于有一天,母亲在惨烈的殴打下,再也无力起身,孩子哭的撕心裂肺,而周围人的冷眼旁观也让他无能为力。

满身伤痕血渍的母亲,在淤泥之中艰难的伸出布满污秽的手,轻轻的抚摸着孩子的头,带着比哭还难看的微笑冲孩子说道“天仁啊,娘多希望你能健健康康的长大,希望你能过得快快乐乐的,希望你能娶妻生子,有一个幸福的家庭。娘多想一直陪着你,看着你,与你一起走下去,但娘不行了,之后就只有靠你自己,孩子......你要活着......带着娘的希望......”

只是,她嘴里说着希望,眼神却里带着孩子完全看不懂的另一种情绪。

很多年后,孩子渐渐长大,也终于知道了母亲在弥留之际的那一刻,眼神里所透露出的、令他终身难忘的东西是什么

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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