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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钟吃完了饭,有些虚弱地靠在墙上:“你走吧,无论你想说什么,我绝不会画押。”
燕思空从袖中拿出一个卷轴,那上面一趣÷阁一字,均由他写就,很多更是他亲手搜罗的证据,他摊开卷轴,面冲着葛钟:“大人可要看看自己的罪书?”
葛钟眼都未抬,喃喃道:“我没有谋反,我是冤枉的,我不会画押。”
“我知道大人是冤枉的。”
葛钟怔了怔,看向燕思空:“你知道?”
燕思空的口气很是温和:“对,我知道大人没有谋反。”
葛钟突然激动起来:“你可是知道什么?是谁陷害我?那些、那些书信,都是谁写的,又是谁放入我府中的,是不是你,是不是你!”
“大人虽然没有谋反,但其他罪行也是铁证如山啊。”
“我没有谋反!”葛钟恶狠狠地瞪着燕思空,“你到底知道什么?”
燕思空却不急着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笑道:“大人是否还等着谢公公来救你?谢公公如今因为你,可是焦头烂额,自顾不暇,他早已放弃你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葛钟寒声道,“不管你怎么激我,我绝不会画押,绝不会承认自己没做过的事,你死了这条心吧。”
“大人罪行累累,难逃一死,难道也一点不为自己的儿子、亲眷打算吗?”
葛钟眯起眼睛。
“大人不肯画押,最终的结局,不是屈打成招,就是强行画押,介时那罪状上的每一条,就都坐实了,可大人若愿意画押,大将军和长史大人便会从轻对待大人的儿子。”燕思空勾唇笑道,“最近皇太后身体欠安,陛下是个孝子,只要到时奏请陛下宽恕仁人以为皇太后祈福,大人的儿子便能活下来。”
葛钟冷道:“我凭什么信你一个区区胁林?赵傅义若真敢允诺放过我儿子,便叫他自己来说,你算什么东西?”
“大将军身份尊崇,怎能与阶下囚讨价还价,此番意思,只能由我传达。”
“你……”葛钟骂道,“那你就滚,我不相信你。我葛钟赤胆忠心,日月明鉴,绝不担这谋逆之千古污名而死,我子孝悌,也断不愿苟且偷生!”
燕思空低笑了两声,接着越笑越大声,最后竟是仰首长笑,笑得整个人都在颤抖,那笑声回荡在空旷地牢房,碰撞上湿冷的墙壁、阴森的刑具、幽暗的烛火,激起层叠的回音,仿佛是招惹来了魑魅魍魉一同畅笑,听来叫人背脊发寒。
葛钟心慌地看了看四周,怒道:“你笑什么,别笑了!”
燕思空好半天才止住笑意,他摇了摇头,感慨道:“真想不到,葛钟,葛大人,竟是如此刚烈不屈之人,这一身傲骨嶙嶙,简直有垂范天下的气度。可惜啊可惜,若不是知道你的真面目,我都要钦佩你了。”
葛钟恨道,“我没有谋反,我没有谋反……”
“你是没有谋反。”燕思空直勾勾地盯着葛钟,“那你也没有贪污、聚敛、渎职、卖官、专权吗?”
葛钟面容狰狞:“这都是有人陷害我,便跟那些伪造的信件一样,有人陷害我!都是、都是伪造的!”
“哦,那些信件啊。”燕思空微笑道,“葛大人应该对伪造信件并不陌生吧,你一定也认识可以仿人字迹之人,对吗?”
“你们查到会仿人字迹之人了吗?”葛钟两手抓住铁栏,“你们去查,荆州没有,就去其他地方查,去查啊!”
燕思空笑了笑,重新拿起了那张葛钟不屑于看一眼的罪书,摊开了大半,置于他眼前,轻声道:“大人是书画名家,大人前几年写的《尘诏书》,被赞誉为有《伯远帖》之风采,晚生不敢班门弄斧,只请大人纡尊品鉴,这字,仿得可还行?”
葛钟眨了眨眼睛,往那罪书上看去,倏地,他瞪圆了双目,一目十行地扫过,那并非是让他画押的罪状,而是一封自述的陈罪书,而那纸上的字,分明是他的字!
葛钟见了恶鬼一般看着燕思空,颤抖地手指指着他:“你……你……这是你仿的……你……”
燕思空但笑不语。
葛钟突然大吼着扑了过来,将枯树枝一般瘦柴的胳膊伸出铁栏,抓向燕思空。
燕思空优雅地偏身闪过。
“你是何人!”葛钟两眼充血,形容狰狞,厉声吼道,“你为何害我!”
燕思空欣赏着葛钟狼狈而疯狂的模样,他感到无上的愉悦,他轻笑道:“葛钟,你还记得十一年前的广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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