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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善是跟着老奴酋一步步从十三甲,走到了后金汗国现在从龙六十六部的规模。他深知,建奴以后的道路就只有一条,想尽一切办法,入关去。
随着后金汗国的规模越来越庞大,代善这种感觉越来越清晰,在正旦朝议之上,豪格口出狂言,胡人国运不过百,须入关的说法,虽然各贝勒十分惊骇,但是代善却知道,那是后金汗国唯一的路。
从龙六十六部越来越庞大,需要的利益也越来越大,如果入不了关,后金汗国会在忽然之间,分崩离析。
既然要入关,像沈棨这样的人,自然是人神共弃之。
五十万石什么概念?
天启六年十月,京师粮荒,南直隶调仓疾先运京度可足二月之食,京师居百万之众,五十万石足两月之需,对于他们六旗军而言,这批粮食到了,只要不再次被焚毁,足以支持到拿下归化城。
五十万石的粮食,可以让沈元兴这样卑贱的商贾,在万岁不太忙碌的时候,见到大明皇帝一面。
这就是五十万石粮食的价值,而这样价值的粮食,被沈棨说卖就给卖了。
这样的人,在出卖他们建奴的时候,怎么可能犹豫?
此时喝的酩酊大醉的沈棨,压根就不知道他这上赶着给人送粮食,还被代善直接检举到了大明皇帝的密谕那里。
而归化城的耿如杞,披着一件大氅,挑亮了油灯,耸动了下大氅,继续处理着手中从大同府送来的山西案牍。
即便是在归化城,他依旧是山西巡抚,大大小小事务都要过他的手,当然布政司的各参政,已经将不太棘手的事情处理了,他要处理的内容,多数都是下面人拿不了主意的事。
“我说耿老西,你能不能活的像个人似的,整日里与案牍为伍,今天卜石兔送来的胡姬,你都没正眼看一眼,知道的你是害怕家里的悍妇,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宫里人呢。”郭尚礼打了个哈欠,蜷缩在椅子上,他算是服了耿如杞了。
耿如杞白天巡视顺义城外军堡,晚上还要处理公文,一直忙到午夜才休息,他这个百户,一直跟着跑,作为堂堂的武人,差点没把腿给跑断,这耿如杞依旧如此有精力的处理着公文。
简直是咄咄怪事。
郭尚礼对卜石兔送来的胡姬是眼馋很久了,但是耿如杞作为话事人都不玩,他也不好先下手。
“你们锦衣卫的五毒之刑,还用我多赘述其威能吗?多少硬骨头,都折在了这五毒之刑上,某在诏狱之中,五毒之刑加身,这条命能吊着已经不错。”耿如杞合上了一本疏议,揶揄的说道。
郭尚礼撇了撇嘴,五毒之刑,那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
“你……”郭尚礼略微有点担心眼神往下瞟了一眼。
耿如杞直接将手中的奏议,一把扔到了郭尚礼的头上,嘴角抽搐的问道:“我是说我在修养身体,你特娘的想什么呢!吴孟明下手黑是黑了些,但是还是知道些分寸,他的两个小儿子,还指望我给他教书呢!”
“耿老西你在诏狱里,还给吴孟明的儿子当过教习私塾?”郭尚礼脸上的担心一扫而空,坐直了身子,眼神里透着精光,似乎发现了一件十分新奇的事。
“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不懂变通,在诏狱这几年,能活的下来?”耿如杞理所应当的说道。
他虽然是经学博士,但不是那种迂腐的人,沦为阶下囚之后,自然要想一些办法,自从天启皇帝大渐之后,魏珰自顾不暇之后,耿如杞就再没受过重刑了。
吴孟明虽然是个<a href="https://www.qidianxin.com">新笔趣阁</a>,但也是在片纸杀熊廷弼的大案中,坚持了自己的主张,非圣旨不得杀人,才算是让熊廷弼死在了大庭广众之下,而不是死在片纸之下。
大势所趋之下,吴孟明一个人的力量并不能改变什么。
“没事,这事他得请客,没一顿肘子,这件事某定要参他一本,嘿嘿。”郭尚礼和吴孟明的关系尚可,手握如此黑料,自然要去找他打劫。
耿如杞笑着看着郭尚礼,却不说话,就这样盯着他看。
郭尚礼被看的心里发毛,猛地站了起来,不耐烦的说道:“知道了,知道了,不去打劫吴孟明了,看你那样,我像是那种八大姑三大姨知道点事,就满世界宣扬的人吗?”
“像。”耿如杞这才收回了笑容,继续处理奏议。
居京师大不易,但凡是郭尚礼将此事宣扬出去,那吴孟明这个锦衣卫的千户,下场就是言官一顿弹劾,这事也属于潜规则的一种。
吴孟明少不了要吃挂落。
“代善居然还不撤兵。”耿如杞忧心忡忡的说起了正事,本来他以为包统夜袭八旗营,烧毁粮草之后,困于粮草的代善会选择撤兵,但是代善居然在察罕浩特驻扎了很久,这让耿如杞眉头紧蹙。
郭尚礼看着堪舆图察罕浩特的位置,疑惑的说道:“是呀,怪的很,按理说该撤了,怎么还在喀喇沁,再不回去,他粮草撑得住吗?难不成还要打归化城不成?不可能,不可能,除非他疯了。”
“要不我亲自去看看,看看代善他们在干什么?”
耿如杞从袖子里翻出了一本批红过的奏疏,这是之前耿如杞为包统请功的奏疏,万岁没打商量,直接给批了,认了包统这份战功。
但是万岁给他批了一个“慎”字,让耿如杞时常琢磨。
当今大明皇帝,是一个神奇的天子,尤其是那雷雨天气里,一闪一闪的大明皇城,实在是让耿如杞,不得不屏除万岁不知兵的狐疑,去思考这个慎字背后的含义。
这不算是运筹帷幄千里之外,更像是一种提醒。
万岁整的神神叨叨的,弄的耿如杞心里也没谱。
耿如杞看着那朱红色的慎字,忽然开口说道:“万岁手里是不是有一条建奴的线?上次那三本阴书说大同西卫军有变的阴书,就是来自沈阳。”
“你怎么知道来自沈阳?”郭尚礼疑惑的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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