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煞气(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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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门开启的声音,伴着阳光洒落,男人修长的身形越发秀丽,金色的细碎光芒在乌黑的发丝间编织跳跃,恍惚间,那仿佛是金色的盔甲。

“主子?“

在这皇宫中,还会唤他主子的人便也只有胡横了,段锦睿转过身,面上沒有一丝多余的情感色彩,仿佛方才的依依惜别,只是别人眼中的一场幻梦一般:“走吧,去看看父皇!“

人生在世,总不能完全脱离凡俗忧愁的,人有七情六欲,活于这世间,便是已为帝皇,也会存在另外一种桎梏,若是真的无忧无惧,肆意潇洒,那人生,也便不是真实的人生了。

段锦睿让柳墨言带上的那五百禁卫装扮的人不止是禁卫,更是护卫帝王的暗影卫士,从看到他们的第一眼,装扮的再是沒有破绽,那似曾相识的阴诡气质,还有行动间下意识地无声静寂,便已经明晃晃的表明了。

若是别人,连说都不说一声,便让这么些能人跟着,柳墨言自然是百般防范猜忌,但是,他们是段锦睿给的话,柳墨言不止沒有去猜忌段锦睿要做些什么,反而因为对方这样的大方,而有些无奈,身手高强,善于暗杀的人,便是以着皇室之尊,也不可能培养出太多的,这一下子给了他五百之数,他身边留着的人手也不知道是否足够了。

毕竟,皇宫中不是固若金汤的,能够发生一次逼宫,便代表着可以发生第二次,第三次,这样忧心着,焦虑着,柳墨言不能将段锦睿的好意置之脑后,他能够做的,便是早些完成男人的计划,将这些人送回去。

值得庆幸的是直接负责这五百人的头领是他的老熟人,暗一,柳墨言将对方叫來,询问对方京城中现在哪个地方关于他与段锦睿的流言最盛。

暗一还以为他要带着人去直接找散播流言的源头,那些心有不服的大臣,柳墨言否认,真的现在处置了那些人也沒什么用,流言威力的大小,其实在于他传播的人数,现在便是将源头解决了也沒有用,市井百姓之间,还是从那里下手比较好,他不怎么在乎这些,却也不能够让段锦睿初初登基,便背上这么一层阴暗的名声,柳墨言眼中有阴霾与戾气闪过。

柳墨言加上五百禁卫打扮的人虽然相对于偌大的皇城宛若蝼蚁一般不起眼,却还是耐不住有心人的眼睛,幸亏他也不是要隐瞒什么行藏,不止不隐瞒,反而是光明正大地行走在街市之中。

柳墨言猜到了自己被传言了些什么,但是,他不知道这一回流言的力度有多大,因此,当他出现在人群中,而且是饭庄酒馆遍布,最是消息灵通的地方时,街道两侧的人大多数人都看着他那张脸怔愣,然后是看似细小的,却无法忽略的鄙弃甚至带着些许淫秽的言语时,他一点儿都不吃惊,只是暗自佩服,可以想见这个背后的人有多么的尽力了,才一晚上,或者说才一个早朝的时间,便能够将他的形貌还有随之而來的隐晦猜测遍布人心,让街头巷尾都是相闻,也真的是不容易。

若不是他身后跟着那么大队的人马,还真的不知道要是什么情形呢,恐怕不是小声议论了,只是,他还真的不怕更甚一步的,他不喜的,反而是这样想是蚊虫一般,不轻不重,偏偏让人厌恶的痒,柳墨言不易察觉地蹙了蹙眉,段锦睿的保护,让他现在有些无从下手。

“嘿嘿,想不到皇帝老儿爱的人是这个样子,本來还觉得男人有什么好的,哪有女人软乎乎的,这一见呀,艳福可真的是不浅,看那小模样,看那腰细的,把他压在身子下,弄起來的滋味儿一定……“

人群居前面位置的一个大汉一边用眼睛狠狠地在柳墨言的腰部,臀部流连,吞咽了一口口水,一边忍不住和身边拉着他的袖子,想要阻止他继续开口的同伴开着黄腔,可能太激动了,一时控制不住声音,这么过火的话就那么秃噜出來了,便是不少人心中口中都是如斯想,如斯说,也沒有他这么大胆的,当着本人的面儿,还是身后跟着这么多兵将的人的面儿,也敢说这种话,活的不耐烦了吧,下意识的退避,大汉身侧,一时间空了大片,连他的同伴也不例外。

柳墨言笑了,看着犹然未觉的汉子,五指动了动,眼中的残酷闪现,看來,真的是及时雨呀,他正愁着沒有机会好好地震慑一番,腰间的软剑还未曾出手,啪的一声暗器穿空声,有人比柳墨言这个当事人反应的还要快,然后是惨叫声,大汉的话语戛然而止。

“啊,杀人了!“

大汉蜷缩着跪倒在地上,一大滩血迹晕染,有人喊道,人群正是骚乱时,一声黯哑却极其锐利的声音响起:“此人言语不逊,肆意妄言圣上,对圣上亲封的朝廷官员冒犯侮辱,今日小惩大诫,便是死了又何妨?看谁敢造谣!“

一声冷喝,然后,禁军中走出的将士一脚将那个不断低低的惨嘶的大汉踹到在了地上,大汉露出了正面,面色惨白,极度扭曲,却是沒有死的,只要沒有死人,是人都喜欢看热闹,人群镇定下來,而且吸引了因着方才的喧闹声而來的更多的人。

众人向着歪倒在地上的汉子凝神细看,纷纷倒抽一口凉气,尤其是方才那些言语或者眼神不老实过的男人,下意识地捂住某个位置,后退。

“大,大人饶命!“

大汉身边的同伴看着还被踩在脚下的人,壮着胆子走上了几步,却还是不敢靠前:“大人饶命了,小的朋友,他,他方才喝多了,一时失了言语,既然惩罚过了,小的求大人给条活路!“

同伴看着大汉很是无奈的样子,却还是狠不下心不去理会,那个禁军眼睛看向柳墨言。

看够了戏,柳墨言终于出了声:“好了,既然他领了惩罚了,为自己所犯的口舌之罪做出了交代,便当是为所有人做个榜样,放了也可以,只是,若是以后再有人随意散播谣言,污蔑朝廷命官,辱沒圣聪,再重罚不迟!“

随着迟字出口,风还未曾将这个音节消散,咄的一声轻响,大汉的脖颈之侧,紧贴着肌肤的地方,一支三寸长的铁箭,深深地入了那结实的青石板之间,白色的箭羽,颤颤巍巍地飘荡着,伴着一股子腥臊味儿,再也沒有人敢用看待男娈的眼光,去看向柳墨言一眼。

这样一瞬间身上散发着杀伐之气的修罗,这样含笑间让人不敢言语的男人,还有羽箭深深地入了地板三寸的厉害,只要不是眼瞎的,都觉得不可能是什么皇帝的禁脔,柳墨言这样的,看着再美,那也是一朵毒花,很多人心里想着,真的要是将这朵毒花下嘴,那要多大的勇气呀!

“箭脏了,便送给他吧!让他留个念想儿!“

看到有人要将那支羽箭取回,柳墨言歪了歪头,漫不经心地笑言道。

风华无双的容颜,浅浅地笑着,本來应该让人心生喜悦的,只是,当他站在那扭曲着面容的大汉身前,仿似漫不经心的一句话,一个眸子轻转,便有寒意在心头流转。

这个念想儿,可不止是能够留给一个人的。

一行人走过,鸦雀无声,柳墨言沒有搭理,他知道,新的流言会很快地盖过旧的流言。

段锦睿直接带着人去了宗政府,宗政府是关押皇族宗室罪人的所在,自然不是什么让人有好感的地方,虽然房屋建造的高大华美,当值守的兵士因着段锦睿给与的令牌打开大门的时候,随着那厚重的铁门吱嘎声响起,一阵阴凉伴随着阴暗的氛围袭上了全身每一寸肌肤。

嗒嗒声响,狭长晦暗的甬道中,惟有柳墨言自己一个人的脚步声,斑驳的光影,偶尔掠过的被打扫的人忽视的,他却尽收眼底的已经深黑色的干涸了的血迹,还有一间间走过的空荡荡的囚室,若是有正好住着人的囚室,那里面的人也安静沉寂的过火,大多数直愣愣地坐在木板草堆之间,怔愣楞的样子,不比一个死人好多少,若真的要说的话,恐怕也就是多了一人的气息而矣了吧。

柳墨言眉眼弯弯,看不出其中的情感,这里的环境比起普通的牢房自然是极好的,连犯人,都是沒有几个的,只是,每一个能够到这里的人都是曾经的天之骄子,从云层至高处掉落尘埃污泥之中,最极端的差距也不过如此,想來,曾经在这里住过的每一个人,都不会存在什么感激之情吧,段锦容,自然更是如此。

再是悠缓的步伐,也总会到了尽头的,越往里,便越是昏暗,柳墨言远远地只是看上那么一眼,便笑了:“柳墨言见过容王殿下!“

绛红色官袍的男子,静静地站在昏暗的牢门之前,岁月静好,莹然而笑,恍惚间,仿若神祗临了这污秽的凡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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