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心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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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二人状态都渐入稳定，高展左手掐诀，右手保持着银针控制，小心翼翼地引导灵气流向张雨萌。
空气中，星星点点的孢子闪烁着璀璨的光芒，螺旋式缓缓汇聚法阵中央。
一股浓郁至极的灵气宛如倾泻的银河一般，直接灌入张雨萌的天灵盖，涌入她的识海之中。
张雨萌娥眉紧皱，面露痛苦之色，识海之中，直贯云霄的龙卷飓风席卷整片识海，顿时巨浪滔天，乌云呼啸，而她被此恐怖的龙卷飓风无情地蹂躏，体无完肤，痛不欲生。
“啊”
张雨萌终于还是没能承受住这种生不如死的识海之痛，发出无法抑制地撕心裂肺地呐喊。
因为修为不够，对灵气控制的熟练程度远达不到聚灵法阵的最低限度，高展只能依靠自身超乎常人的自愈能力和钢铁一般的意志力，以自身作为聚灵法阵的媒介，将三分之一的灵气通过自身灵胎运转，洗去狂暴的灵气乱流，转化为灵能，并由银针传气之秘法，安全平稳地汇入张雨萌体内。
如此胡来的冒险行为，也只有高展这等疯狂之人不惜铤而走险，以身实验。
因此，张雨萌所感受到的痛不欲生的精神折磨，高展也感同身受。
尽管豆大的汗珠从他额间如喷泉似的往外冒，但是高展依然稳如泰山，丝毫没有吭声，和传说中的刮骨去毒不分伯仲。
高展无法分神传音，只能以低沉的声音鼓励道：“挺住！倒数十个数，我会通过银针给你传输更多灵能，与汇聚天胎灵气形成对冲，争取一鼓作气，冲破阻塞！”
张雨萌咬紧牙关，艰难地倒数：“十，九，八……”
高展继续鼓励道：“很好，就这样保持住！五，四……”
“嘶”
“三？别咬舌头！”
说时迟那时快，高展一见情况不对劲，急忙踏步上前双指捅进张雨萌的嘴中防止她咬断舌头。
在最后三秒钟，张雨萌突然陷入了完全失去意识的状况，身体剧烈抽搐，牙齿也不受控制地咬合在一起，而且力量大得惊人，疼得高展直呼：“哎哟喂，痛！”
高展心中不禁叹息：“原本只是打算鼓励你多坚持一会儿，没想到连十秒都挺不过去，看来只能赌赌运气，冲击一波。”
坐定这个打算，高展口念法诀，并缓缓释放体内的灵能，循序渐进地松动银针，引导张雨萌的体内的灵压逐步升高。
高展在忍受着来自手指和识海的双重剧痛冲击的同时，几次将法诀念错。
白齿入骨，十指连心，他有点力不从心。
一旦法诀念错，施法中断，便前功尽弃，又得重头再来。
这功夫他可耽误不起，因为每一秒都是度年一般的炼狱折磨。
张雨萌又每况愈下，再拖下去，她的识海会沦陷，被飓风龙卷的狂暴灵气彻底摧毁，到那时，万事休矣。
越到紧要关头，思绪就愈加混乱。
高展的识海中竟冒出一丝后悔：如果不冒险将自身作为阵法媒介，和张雨萌绑在一起，你还有逃走的余地，现在可好，等着一起毁灭吧。
“哎，急欲证明自己，最终就这等惨样，呵呵活该！”
一小孩模样的黑影出现在高展的脑海中。
他耷拉着头，插着手，发出无情地嘲讽：“你什么都做不了，十年前是，现在也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死，你没有力量去拯救！没有，没有，没有……”
“放屁！老子总有一天要杀了他！”
“老子？你还不配！你没有力量，更没有勇气！你甚至都没有逮到他一点行迹，你只会抱着那些可怜的小玩意儿，躲在巷子里哭，就像他！”
雨淅沥沥地下着，冰冷刺骨，悲切寒心。
昏黄摇曳的街灯下，一小孩正抱头痛哭。
高展双眼空洞，黝黑无神，死死盯着小孩的背影。
“他死了，你却无能无力。”
这伤感的新笔趣阁如丧钟一般沉重，尽是悲伤和绝望。
高展抬起右手想要上前安抚。
冰雨从天而降，冷冷拍打着他的脸庞。
冰寒刺骨，直透心脏。
刚踏出，脚下却升起血色的泉水，涌向脚踝，融汇成一双血淋淋的大手，如蛇一般将他缠绕，牢牢锁定。
“我，我……”
高展想出声呼喊，却到喉头嘶哑难鸣。
就在此时，那男孩化入血水，耳边忽然传来：
“为什么？！”
男孩猛然出现在身后，贴着他的右耳，发出震颤心灵的质问。
高展如坠深渊，黑暗裹挟着恐惧，内心一片死寂。
炽热，疼痛，空洞，无力的窒息感瞬间席卷全身。
仿佛被无尽的黑暗束缚，又仿佛在生与死的边缘挣扎。
他无法开口，也无法呼吸，无法思考，也无法……
“拯救，就连你自己都无法拯救，多么可悲的一生，多么短暂的一生，又多么的弱小。”
脑海中，黑影稚嫩却又尖酸的话语如缥缈的钟鸣，回荡，回荡，漫无止境，勾起让人无法释怀的灰暗记忆，宛如魔咒，宛如噩梦。
“你很弱小，什么都办不到。”
“我，很弱小，什么都，办不到……”
高展无力地蹲在地上，身体缓缓缩小，化作那雨夜中，痛苦凝噎，孤寂可怜的小男孩。
无助，痛苦，绝望。
他啜泣着，呜咽着，责备着：“就因为我太弱小了，全都是因为我，我还能做什么！”
“救，”
“我能做什么？”
“救我，”
“我能做……”
“救救我！高展！”
如天外仙音，如冲破黑暗的阳光，将小男孩心中的阴影瞬间光明！
小孩刹那间绷直腰板，起身站得顶天立地，那伟岸的身高，宽阔的背影，健壮的躯体，是高展雄起的证明。
高展眸中神光重现，雄赳赳气昂昂地咆哮道：“老子是高展，代号，蓝！我能救她！”
终于，破开云雾见晴阳，高展猛然睁开双眼，仿佛见到了那个熟悉的她。
令人痛不欲生的疼痛依然折磨着他的大脑与手指，可从心魔中苏醒的他却显得无比自信。
高展脸上洋溢着自信的微笑，斗志昂扬，丝毫没有犹豫之色，由衷地感谢道：“谢了，作为回报，我帮你五五分担灌体的灵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