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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留迈向前的脚步猛然顿住了,连呼吸也停顿了一刹那。
不过一息之间,他又神色如常,抬起手臂伸向商悯的手,用指尖在她手心里写了个字。
“十”。
十成把握,谐音为“是”,双重含义。
寒凉的夜色中,郑留沉默地收回了手,商悯则握紧五指,一瞬间就明白了郑留表达的意思。
这一次,郑留没有与她拐弯抹角地打机锋,而是头一次正面给了肯定的答案。
这其中固然有商悯提问方式得当之故,可郑留在商悯问出这个问题的那一刻,仿佛一下子卸下了伪装,收敛了看似内敛实则暗藏锋芒的面具。
此刻站在商悯面前的不再是那位来自郑国的公子,而仅仅是郑留。
“为什么,会觉得我叫你师姐很怪?”郑留出声询问。
“……”商悯回过神,张了张嘴,有心搬出从前那套半真半假的说辞,说她在武国的小学宫有个师兄,与郑留长相相似。
可实际上那个师兄并不存在于这方世界,商悯所拥有的,只是那虚无缥缈再也无法触及的记忆。
“我有个师兄,跟你长得很像。”
最终,她只是这么说,再没添什么多余的解释。
“这次是真话吗?”郑留又问。
他的眼神中有着叫人难以招架的执着,这种执着甚至浓烈到让商悯感到了一丝不安,就好像她干了一件天大的对不起郑留的事,狠狠地伤了他的心。
这种突如其来的感觉让商悯心底泛起古怪的情绪,她道:“是真话。”
“你师兄还活着吗?”郑留的敏锐出乎商悯的意料,“你两次提起,语气似乎都带着缅怀。”
“如果没有英年早逝那应该是活着,只不过我们再也见不到了。”商悯并不悲伤,她感到释然,“他会过着他的生活,有他的家人和事业,我也有我的。第一次见你时的解释,其实不完全算是谎话。”
“第一次见我时?”郑留忽然笑了一声。
这笑简直莫名其妙,似乎种种复杂的心绪都藏在了这笑声中,还没待商悯捕捉到其中暗藏的特殊意味,郑留便转过身轻声道:“罢了……罢了……”
他连说了两次“罢了”。
然而口中字眼虽然表示作罢,他的的表情和眼神却全无作罢之意。
商悯不由担心自己这是被记恨上了,她仔细一想,第一次见郑留时即便说了个半真半假的话,但他们那时确实是不熟,郑留不至于如此在意吧?
商悯不确定地问:“可是我哪时冒犯了你却不自知?”
“哪时”自然不是今生今世,她问的是郑留的前世,他重生前的那段日子。
商悯想,在郑留的前世,他们应当是认识的,并且关系匪浅。
要么是有着极深的过节,要么是有着极深的交情。
可要说有过节,那也不像。毕竟郑留一见面便要与她结盟,之后
种种似乎也表示他并不想与她为敌。郑留要下什么大棋,商悯并不知晓,所以她防备他。
“没有,未曾。”郑留笑笑,“师姐不要自扰,是我先前想多了,我从未有怪罪之意。”
他停顿片刻,“师姐一贯比我有主意,不过,若师姐有什么烦心事,请尽管来寻我,师弟不才,愿为师姐排忧解难。”
没等商悯点头,郑留便道:“时候不早了,我回账歇息了,师姐也早些歇息吧。”
他转身就走。在转身的那一刻他又戴上了面具,变回了内敛低调的郑国公子,步伐轻缓地离去了。
商悯被郑留一连串的变化搞得猝不及防,她迷惑地看了眼他的背影,怀揣心事在原地琢磨了好一会儿才回去。
……
回到营帐后,宋兆雪的鼾声已经停了。
他瞅一眼郑留,压着声音:“大半夜不睡觉瞎逛什么?去拉尿吗?”
郑留一看见宋兆雪的脸,也不知是被勾起了什么烦心事,他面无表情躺回被褥里,低喝:“闭嘴,滚蛋。”
宋兆雪懵了,他看着郑留已经闭上的眼,郁闷地躺回被窝,接着后知后觉想起这是郑留头一回没对他阴阳怪气,因为他这次直接开骂了。
“有病吧,在哪受了气撒我身上了?”宋兆雪只在心里嘀咕了一句,很快翻个身又睡死了。
军帐中唯有郑留彻夜难眠。
她知道了,她终于知道了。郑留对自己说。
但是,她原来对他撒谎了。
这个念头在他心头反复徘徊,他想将这个念头压下去,可是无论如何强迫自己不去在意,这个念头就像在他脑海中扎根了一样,变得越来越清晰,越来越难以抑制。
这个谎言源自于很久很久之前。
在那段被埋葬的过往中,燕皇未传下质子令,天下诸侯子弟没有齐聚宿阳,他度过了一个不受重视但相对轻松的童年。
十五岁那年,他凭借自己才智终于得到了父王的关注,父王特准他前往问天山大学宫学艺。
按照大学宫的规定,入学宫学习者,不问出身,有教无类,他隐去姓名,与众多学子一起拜入了那座象征着知识与权力的学府。
他还记得登上问天山那天,一名与他年岁相仿的少女与他擦身而过,却忽然间回头叫住了他:“师兄?”
她的语气中似乎有茫然。
郑留一开始没意识到她是在喊自己,直到少女拉住了他的衣袖,他才惊讶地回看过去:“师兄?是在叫我吗?我还未拜入学宫,担不起你一声师兄。”
那少女一愣,松开了他的衣袖,很快面露笑意道:“我一见你就觉得有缘,想来日后定是同门,叫一声师兄也无不可。”
郑留并未多想,他那时只觉得少女面善,心下也感到有缘,便以化名自报家门:“我为郑国人士,姓赵,单名一个存字。”
他母亲是赵国人,是以化名姓赵,存乃留,是个好名。
那少女也道:“我
姓孟,武国人,叫拾玉。”她多补了一句,“这‘拾’乃十全十美之意。”
郑留不知这位拾玉也是化名,只是以为少女半路喊他可能是遇到了麻烦,所以主动问:“你可是有事要人相帮?”
“大学宫太大,不知武院在何地?我迷路好一会儿了。”她微笑,“师兄可知道?若能为我带路,拾玉感激不尽。”
郑留也不知武院在何处,恰好他也要去武院,便同她一起找,又一起参与了院前比试。
院首以比试成绩列好弟子排行,告知所有人最强的就是武院大弟子,其余人对其不可不敬。
于是名叫拾玉的少女脚尖点地飘然登台,一手轻功惹得满院弟子不住惊叹。
院首指着她道:“从此以后,拾玉就是你们所有人的大师姐了,若你们能胜过她,首席弟子之位自然由胜者来当。”
拾玉下台后走到郑留身边,笑容灿烂:“看来方才是真的叫错了,我得叫你师弟。”
“拜见大师姐。”郑留比试输给了她,这声师姐叫得真心实意,但他也不是那么容易服输的人,只想着今后功力若有精进一定要再同她比试。
拾玉因为当了大师姐而分外高兴,可是她的开心却不全是因为当了大师姐。
不知怎么的,郑留喊她师姐似乎让她感觉格外有意思。
他每次以师姐相称,拾玉都会露出有点不适应又有点满足的古怪表情,然后她会笑着回他:“师弟,是有什么事吗?”
年少时在大学宫的种种仿佛一场幻梦,安稳的环境让郑留觉得在这儿的日子是他有限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光,可不知什么时候,幻梦就被残酷的现实打破了。
在这场幻梦醒来之前,郑留与她成为了无话不谈的挚友,他对她讲他的抱负,但不曾吐露自己出身王族,她对他讲她读过的邹国禁书《科举法详解》,并对其中主张大加赞叹。
郑留知道,名为拾玉的少女必然出身不凡,否则不会读过此书,不过她既然敢与他谈论禁书,那么说明她信他。
她定然也有宏大的政治抱负,不然不会对这书如此称赞。
此人为可造之材,也有治国之能。郑留如此想。
若能将她收为己用,他夺得郑国王位岂非又多了一分把握?
许是存心结交,又或许有别的原因……郑留与她关系越来越好,几乎到了相逢知己相逢恨晚的地步。
但是……但是,世间种种,终究逃不过阴差阳错,躲不了一个世事无常。
梦是要醒的,人是要分离的。
天下大战已起,他不能再蛰伏,他要回郑国夺他的王位,她说家中遭逢变故,她是家中长女,要回武国继承家业。
他曾豁达地想,天下之大,总有再见之日。
拾玉则说,如今诸侯混战,梁国被灭,武、郑两国战事已起,今日后再相逢,希望不是在战场上。
这番话宛如当头一棒,郑留忽然清醒了。
同为大燕子民,怀才不遇
另寻明主是常事,郑国朝堂也有出身他国的名臣。拾玉对故国感情深厚,冒然开口或许会惹她不快。
可郑留终究没忍住,拉住她道:“师姐,我不知你家中发生了何事,若无法支撑,不如过上些时日来郑国投奔我……武国同郑国和燕军在大运河交战,武国大败,连武王都生死不知,师姐的家族何不另择他路?我其实是郑国的公子,行十九,真名郑留。今我兄姐战死,我有几分把握登上那个位置,若有师姐在……”
然而他话未说完,便被拾玉一掌狠狠震退。
她表情变了,连诀别时的不舍也消失不见,眼神中迸发出刺骨的杀机。
郑留不是她的对手,相比惊慌,他更多的是茫然,茫然于为什么她突然想杀了他。
“……郑留?这名字,怪不得。”她念出这个名字,忽而笑了,这笑容里再也没有发自内心的愉快,反而满是自嘲与悲凉,“我名商悯,武国公主,行一。”
听到她姓名的一瞬间,郑留忽然什么都明白了。
他望着着她冷肃的面孔,一时失声,如同被抽走了魂魄。
“你一直想赢过我,上次你向我约战,我只说了下次……那便是这次。”商悯手腕一转,手中多了一杆密布青黑色鳞片的长枪。
“郑留。”她抬眼,第一次喊出他的真名,“来比试最后一场吧。”
这场比试,郑留毫无悬念地一败涂地。
他麻木地躺在地上,遍体鳞伤,但是没伤到任何要害。
商悯低头俯视,用枪斜指他的咽喉。
天上阴云密布,倾盆大雨落下,雨水顺着枪杆向下流淌,一滴一滴冰冷的雨水淋在他的脖颈上,让他分不清这寒意是来于肉身,还是来自于心底。
这是最后一次比试,比试点到为止,而今后便只有生死相搏。
“郑留,看在过往情谊的份上,今日我不杀你。”商悯一甩枪,枪上雨珠划过一个弧度,连带着枪锋锐气在积水中激出一道平滑的半圆。
“若你欲登郑王之位,他日,我必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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