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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银勾赌坊非彼银钩赌坊,虽然名字很像,但是还是有点区别。
苏景殊这些天将城里的标志性建筑逛了一遍,大致了解了李坤到底有多少产业,也知道段五打理的那个银勾赌坊不是他以为的银钩赌坊。
有点失望,不过也松了口气。
包青天世界观的背景已经很复杂,再加上陆小凤世界观的背景,天知道将来还有多少案子在等着他们。
银勾好,管他金勾还是银勾,只要不是银钩就万事大吉。
沈仲元和白玉堂分头探听消息时以为能从李坤处得到些线索,没想到回来一合计,反而是程元那儿有意外之喜。
程元看上去不怎么聪明,估计李坤自己都想不到那个不怎么聪明的知州会知道那么多。
不过想想也是,程元好歹当了那么多年的官,在官场上混得好的话,当贪官的难度比当清官还要大,真要是个蠢货也没法贪那么多钱还能安安稳稳的当官。
李坤觉得他是个蠢货,殊不知人家是扮猪吃老虎,是大智若愚。
苏景殊敲敲脑壳,算了,不玷污“大智若愚”这么好的词,“知道真账本在什么地方就好办了,官府这几年多征的粮食也要找出来。就算找不到粮食也得找到他们藏粮的地方,人赃俱获才好给他们定罪。”
粮食这东西不能囤太久,陈粮价低,想牟利肯定要尽快将粮食卖出去。
登州经过他们的搜刮肯定缺粮,估计不出登州就能把搜刮来的粮食全部卖光。
农人辛辛苦苦劳累一年种出粮食,收获之后大部分都被官府征走,为了活命还得花钱把自家种出来的粮食买回来,没钱买粮就只能卖地甚至卖身,这叫什么事儿?
程元啊程元,你看你到底造了多少孽。
“没问题,包在五爷身上。”白玉堂自告奋勇去找账本,就算他不毛遂自荐,这件事情也得落在他身上。
偷账本有难度,找藏粮之处可没那么难。
粮食和账本不一样,那么多粮食必定得放在粮仓里,如果没有猜错,程元等人可能直接用官仓来囤粮牟利。
查账能从账本上找出问题,去粮仓却找不出哪儿有毛病。
一州的粮食那么多,除了主管粮食进出的官吏,就算让人去粮仓他们也看不出多了少了。
不过那是在不知道粮仓有问题的情况下,如今他们知道官仓的粮食可能对不上数,通过计算也能算出来哪儿不对劲。
只要粮食对不上,不管是多是少他们都能光明正大的清仓对账。
三年的账是个大工程,等包大人到州城后把活儿交给公孙先生,他就不给自己揽活儿了。
白玉堂有了活儿正准备走,忽然想起来还有别的事情,又拐回来说道,“大人,给包大人送信让展昭过来帮忙吧,李坤以为城里的传言是那些退休老臣放出来的,看样子想对他们不利。”
李坤连在任的通判都敢杀,杀几个退休的
老臣更不在话下。
严冬武功高强,他要找账本没空盯着李府的动静,把展昭喊过来帮忙最保险。
苏景殊点点头,“好,我待会儿就联络包大人。”
在州城住那么多天后不像刚来那几天什么人都信不过,小半个月的时间足够他们将府上的女使仆从都换成值得信任的老实人。
送个信而已,问题不大。
就是得绕开门口盯梢的人。
苏通判磨了磨牙,盯吧盯吧,再过几天就让你们全都进大牢。
人不够用是个大问题,还是得赶紧组建个班底才行。
难怪包大人每次出远门都带那么多人,不带上足够的人就举步维艰,他要有足够多的亲信他也走哪儿带哪儿。
可惜他没有。
万事开头难,过了开头这几年就好了。
他要在登州待满三年,三年时间总能提拔上来几个亲信。
会议结束,三人回房各忙各的,忙碌的一天又结束了。
第二天一早,白五爷换身打扮去银勾赌坊,他这些天在州衙很是低调,猛不丁恢复风流贵公子的打扮还有点不习惯。
赌坊不是什么好地方,里头的赌徒赌上瘾跟野兽也没什么区别,这种地方他以前就不爱去,只偶尔和朋友进过几次而已。
天底下的赌场都差不多,希望段五输得起。
赌坊内各式赌档林林总总,拥挤的赌徒吵吵嚷嚷。
白玉堂悠哉悠哉走进去,看着不像去赌钱更像是去花楼,和里面赌红了眼的赌徒截然不同。
他是不常来赌坊,可他武功够高,稍微动点手脚就能把赌桌上所有的金银珠宝都赢走。
心胸宽广的赌坊不会在意一天的输赢,心胸不宽广的赌坊就说不准了。
白五爷满怀期待的等着段五恼羞成怒来找茬,沈仲元则是去联系这些天在城里埋下的小钉子,他是江湖出身,用人没那么多顾忌,地痞流氓乞丐都能用。
城里退休的老臣多,州衙派人保护他们动静太大,让那些平日里就在街上游荡的地痞流氓去盯着再合适不过。
段五手底下有赌坊,州城大部分地痞流氓都和赌坊有关系,但是城里混黑的不只他一家,多的是听命于其他商贾或者小帮派的打手混子。
只要不会偷偷找段五报信,不管听命于谁他都能用。
好歹在江湖上混了二十多年,要是连这点事情都办不好,前二十多年算是白活了。
白玉堂和沈仲元都出去办事,苏景殊在州衙也没闲着,银勾赌坊那里有白五爷,李坤手底下的四海钱庄还有的查。
如果不是程表哥说真账本藏在银勾赌坊,他大概会花大力气去查四海钱庄,从四海钱庄的账册中去找李坤贿赂官员的凭证。
感谢程表哥指路,要是没有程表哥仗义执言,接下来几天可能都是白做工。
牺牲自己成就他人,程表哥真乃天底下最为兄弟着想的表哥。
四海钱庄
是李坤的私产,官府无权去查四海钱庄的账,不过那么大个钱庄和官府的来往不少,从记载在册的来往中也能找出些许蛛丝马迹。
感谢穿越大神给他的好记性,要不是过目不忘记性好,蛛丝马迹也不好找。
天惹,他简直是天选的查案小天才。
苏大人埋头忙碌了一上午,一边翻记录一边把有用的记在小本本上,相关记录翻一遍,小本本上的线索也记了好几页。
细节决定成败,李庄主,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侥幸之心是不能存在滴。
包大人不要着急,最多两天您就能到州衙开堂审案,以他们找证据的速度绝对耽误不了给柴王爷贺寿。
小小苏办事您放心,绝对某门忒。
苏通判满脑子的“小小苏上任,使命必达”,刚把翻出来的案卷资料送回库房,捕头朱刚就过来说他要带人出去一趟。
银勾赌坊有人闹事,百姓到官府报案,他得过去调解矛盾。
苏景殊想起一大早就打扮的花枝招展出门的某锦毛鼠,忍住跟上去凑热闹的冲动让他快去快回。
有人闹事?闹多大?把赌坊砸了烧了还是抢光了?
要是有直播就好了,马上要吃中午饭,他还能看着白吱吱大闹银勾赌坊来下饭。
人是铁饭是钢,州衙里的官太不像话,愣是把他改造食堂的想法给压了下去。
就算要改造食堂也得等这件事结束之后再改造,贪官污吏没资格吃好东西,他宁肯自己吃不好也不想让贪官沾他的光。
就那么阴暗!就那么小气!就那么不可理喻!
朱刚去的快回的也快,没一会儿就带着衙役回到州衙,“大人不用担心,就是一个过往行商不懂规矩和银勾赌坊起了冲突而已,两边说开就好了,那行商过两天就离开,赌坊也不会再找他麻烦。”
苏通判状似不经意的问道,“银勾赌坊经常找赌客的麻烦?”
“毕竟是赌坊,没点儿见不得人的小手段也没法经营。”朱刚对此见怪不怪,看他们大人对此一无所知就解释了几句,“好赌的没几个好人,赌输了想着翻盘,赌赢了还想赢更多,赌坊那地方怎么可能让客人赢了他们的钱,最后的结果就是输的家底精光还要典卖妻儿。和那种人讲道理讲不通,手段不强硬也没法要账。”
年轻的通判大人皱起眉头,“朝廷明令禁止赌博,只在春节、寒食、冬至等节假日放开,银勾赌坊光明正大开在闹市就不怕官府去查?”
“禁令是禁令,朝廷又不会大老远跑到登州来查街上有没有人赌钱。”新来的通判很好相处,朱刚说起话来也没那么多顾忌,“大人,属下斗胆和您说一句,官场上的门道多着呢,不是书本上写的那么简单。”
朝廷禁赌怎么了?朝廷还禁止官员狎妓呢,官员狎妓少了吗?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有些禁令听听就行,下达到地方还是他们这些地方官员说了算。
他也不是说京城来的知州通判说话不好使,大人们
的吩咐他们这些地方官吏要听,但是大人们待三年就走了,他们却是一辈子都待在一个地方,所以城里的事情他们了解的更清楚。
朱捕头难得遇到这么好说话的上官,说多了嘴上就开始不把门。
男人嘛,好为人师是刻进骨子里的天性,就算对面是状元郎,就算对面的年轻人品级比他高,但是他年纪大当官经验丰富依旧能指点几句。
好在他指点江山也没忘了对面的身份,只浅浅的提到地方官场水深不好混,再多就不肯说了。
上官再好说话也还是上官,他又不是傻子,万一好说话的上官哪天被人招惹了想掀桌子,他现在说的每一句话都能当做证据。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他现在说的已经够多了,要不是看新通判年轻不经事,他连现在这些都不会说。
没办法,人至中年,见不得这个年纪的年轻人吃亏,他真是太善良了。
朱捕头摇头晃脑的下去,也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什么,走的时候身上仿佛散发着慈父的光辉。
苏景殊:恶……
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说实话,虽然朱刚的姿态让他很不舒服,但是他还挺想让那家伙继续说下去的。
地方官场水深他知道,正愁没法子肃清登州官场,这时候过来和他掏心窝子说话的都是大好人。
要说就敞开了说,半遮半掩的多没意思。
不说清楚也没关系,等官场直接大换血,人都进大牢了他们所谓的潜规则自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登州处置那些贪官污吏有得天独厚的优势,不够死罪的就留着活受罪,流放三千里太麻烦,直接去沙门岛服刑就行。
他前些天给官家的奏疏上说过了,等解决完程元李坤官商勾结的案子就去看看沙门岛到底是什么情况。
先统计岛上的活人,狱卒和囚犯都要统计,统计出来囚犯的罪名和年纪,然后分门别类安排他们的去处。
沙门岛就那么大点儿地方,一直只进不出不是个事儿,还是得有个进出的章程才行。
那些罪名比较轻的、改造表现好的、进沙门岛后老老实实没再犯事儿的就酌情放逐,流放三千里也比困在沙门岛强。
犯人年纪太大的话留在沙门岛只是占地方,罪名轻就换个流放的地方,罪名重就转移到内地的牢城营里关押。
岛上关的都是年纪大的犯人会有损他们沙门岛的凶名,就是不知道岛上有没有年纪大的犯人。
以他在路上打听出来的情况,大概率是没有的。
那些杀人放火贪赃枉法或者其他罪名进来的就算了,虽然朝廷刑罚轻留了那些本该处以死刑的恶徒一命,但是那些罪名足够他们在沙门岛上生不如死的活着。
连大赦天下都没他们的份儿还想离开,梦里的离开。
程元李坤那些手上沾满鲜血的恶人要上铡刀给百姓个交代,州衙大部分官员不够死刑,具体怎么判还得等包大人过来,反正都没什么好下场。
苏大人在州衙忙活一天,到了下衙的时间慢慢吞吞收拾东西回家,路上遇到州衙的官差衙役还笑呵呵的和他们打招呼,丝毫看不出他满脑子想的都是“把你们全刀了”。
白玉堂从赌坊回来后没有闲着,还去找沈仲元看他怎么差遣城里的地痞流氓做事。
猫有猫道鼠有鼠道,小诸葛比他锦毛鼠还懂怎么走鼠道啊!
呸呸呸,他是锦毛鼠,不是阴沟里的老鼠。
白五爷说着说着把自己都绕进去了,不怪他没见识,实在是以前没接触过小诸葛这样的全能人才,这都一起办了那么多天的事儿还是会觉得这简直就是个神人。
小诸葛:尴尬jpg
同样的话听一遍两遍他还觉得是夸奖,一二十遍之后就会觉得这是在笑话他。
可是白五爷的样子也不是笑话人,弄得他连叫停都不知道该怎么叫停。
和外人相处时他是计谋百出的小诸葛,回到府上他真的诸葛不起来。
苏景殊带着他写满线索的小本本回来,看到俩人在院子里相顾无言挑了挑眉,“这是怎么了?”
白玉堂摊摊手,“某人太不经夸。”
沈仲元:……
废话不多说,还是说正事吧。
小诸葛将今天办的事情说一遍,除了安排人去守着那些退休老臣的宅邸,他还去查了州城外面的常平仓近些年有什么异样。
官仓的粮食进出瞒不住周边百姓的眼睛,马上又是新粮入仓的时节,粮仓的官吏要把陈粮清出来给新粮腾地方,正是最适合找线索的时候。
朝廷没有让登州多缴纳粮食,登州官府私自加征,征来的粮食全都要送到官仓,但是之后去了哪儿大有问题。
他们来的路上看到登州一片太平,田里的庄稼长势良好,登州近几年也没有天灾,今年应该又是个五谷丰登的年份。
五谷丰登意味着百姓能留下足够的粮食,但是官仓的粮食没有离开太远,基本上都消耗在了登州境内的粮铺里。
程元勾结的不只李坤一个商人,还有好些经营粮食生意的商贾。
钱庄生意上李坤一家独大,粮食生意却是好几家一起经营,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城里大部分粮商都不清白。
苏景殊垂眸点点头,他没猜错,那些狗东西果然是逮着登州百姓使劲压榨。
最好的情况是登州各县加上周边各州县将他们贪下来的粮食全部消化掉,要是程元和李坤私底下运粮去辽国,十个脑袋都不够他们砍的。
白玉堂拿出他找出来的账册,意犹未尽的搓搓手,“老沈查到的那几家粮商我都打听清楚了,今天晚上就去把他们的账本都拿来。”
李坤把账本藏在银勾赌坊都挡不住他,那些粮商对他们毫无防备,他白五爷找账本易如反掌。
苏景殊翻了翻账本,心道白五爷不该叫锦毛鼠,叫寻宝鼠更合适。
得嘞,又是通宵查账的一晚上。
傍晚时分,展昭找
到门口挂着通判府的宅子,越看越像是从官舍大门摘下来的牌匾。
同样的牌匾挂在官舍大门是小巧玲珑,挂在这儿就是庞然大物,感觉就像把开封府的牌匾摘了挂在隔壁苏家大门上一样,景哥儿这省的有点不是地方啊。
白五爷吃饭的时候已经计算好晚上怎么行动最省脚程,刚出门就看到展昭站在门口发愣,“看什么呢?来了怎么不进去?”
展昭指指门口的牌匾,委婉的问道,“五爷,这牌匾是不是不太合适?”
“是有点不合适。”白玉堂不甚在意的摆摆手,“咱们苏大人说门面不重要,他住在这里就是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有现成的牌匾不用再另外去做,有那个钱他宁愿去吃几顿好吃的。”
牌匾不牌匾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外头有李坤的人盯梢,外头不是说话的地方,有什么事情进去再说。
“盯梢的人已经走了。”展昭指指不远处的茶摊,“我刚才在那儿坐了一会儿,几个盯梢的都被喊走了。”
他知道城里不安全,上门之前特意把周边可以盯梢的地方都看了一遍,以前有多少人盯梢他不清楚,现在是一个都没有。
“走了?”白玉堂探头看了一眼,皱起眉头说道,“不应该啊,李坤没有对景哥儿放松警惕,怎么会这时候把人撤走?”
展昭也不明所以,“对了,那个严冬是何来路?我现在去盯他还是明天再去?”
“今天晚上先好好歇歇,明天再去也不碍事。”白玉堂话音刚落,忽见一道黑影闪过,脸色一变赶紧追上去,“看来不用明天了。”
可恶,李坤那个狗东西昨天说的分明是要杀那几个退休的老臣,怎么动手时又变成了他们苏大人?
他们苏大人看上去还不够像贪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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