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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景殊洗漱之后躺在床上,梳理一下接下来要干的事情,震惊的发现他接下来要忙成旋转小陀螺才能在开学之前把所有的事情都做完。
离开学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他要采访知名大手子柳永,要去找李大人和张夫人要授权,要把话本子写出来送到说书先生哪里去,还要留心书童雨墨在祥符县的情况。
这么一看,话本子也不是非写不可。
算了,有空就写,没空就不写,没准儿青松兄下笔如有神明天上午就能写完。
问题不大,睡觉。
夜风微拂,烛火将熄。
第二天一早,苏景殊准备好小本本和炭笔,吃过早饭就要出门。
苏洵不太放心,“景哥儿,爹陪你一起去怎么样?”
事情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他得看看这小子到底想问什么。
“好啊,咱们一起去。”苏景殊对他爹的小心思一清二楚,他行得正坐得端,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要干,老爹跟着就跟着。
正好省得他去准备车马。
小小苏检查身上带的东西,感觉需要个书包来装纸笔还有零花钱。
书箱太沉,也不太方便,直接背个大口袋就很好。
“娘,我想要个书包。”小小苏唰唰唰画个书包的简笔图递到他娘跟前,眼巴巴的说道,“这样的,要比书箱小点,能装下书就行。”
小时候觉得书箱新鲜,每次出门都非要背着书箱假装自己是出远门的宁采臣,背了那么多年好奇心已经满足,上学的时候依旧要背书箱,平时出门还是背书包吧。
简单轻便装得多,居家旅行必不可少。
程夫人看了一眼,将纸片收好回道,“可以,今天晚上回来给你做。”
两片布缝在一起再加根布袋而已,简单的很。
苏洵还想看看臭小子要的“书包”长什么样,可惜没来得及看那张纸就被收起来了。
没看见也没关系,晚上回来之后再看也一样。
父子俩出发去州桥客店,秋日天气凉爽,街上的人比往常多,马车慢吞吞的往前走,速度还没有旁边的行人快。
苏洵掀开车帘看看外面的人潮,回头问道,“景哥儿,要不我们走着去?”
苏景殊摇头摇的像是拨浪鼓,直接往车厢里一躺,“不要,慢点就慢点,反正我们不着急。”
能坐车就不走路,他在精神上受了打击就要在□□上补回来。
慢慢走,不着急,天黑之前总能抵达州桥。
“爹,柳先生不打算租个正常的房子住吗?”小小苏歪歪脑袋,“客店毕竟是客店,人来人往不安全。”
苏洵摇摇头,“他觉得客店才好,管吃管住什么都不用愁,想要什么直接花钱让店小二去买,还方便他和歌伎联络。”
就是费钱。
有钱才能被客店封为座上宾,没钱就算了。
店里
的小二有钱拿的时候干活麻利,没钱拿的时候赶人也很利索。
读书人在外面的形象大部分是清高不通俗务,不会纠缠银钱这等俗物,出门在外很少因为价钱和人起冲突。
但也有完全不管形象的读书人,比如柳永。
在认识柳永之前,他从来不知道砍价是那么砍的。
奈何他砍价的本事时用时不用,手头宽裕就大手大脚,手头紧张才精打细算。
旁人被客店赶出去会面红耳赤再也不来,他不一样,只要有钱的时候过的舒服,下次有钱他还来。
客店的掌柜和小二都让他给弄迷糊了。
苏景殊坐起来兴致勃勃的问道,“柳先生在京城一直住在那家客店?”
“一直住那一家,从来没换过。”苏洵耸耸肩,“最开始的时候房钱用完掌柜的就赶人,现在房钱用完掌柜的也不敢大声赶,而是让小二好声好气的将他请出去。”
“我还以为掌柜的愿意让他继续住呢。”苏景殊摇摇头,“好歹是老客户,就不能宽限几天吗?”
“话是这么说,只有几天的话掌柜的也不是不愿意让他继续住。”苏洵叹了口气,“可是他每次钱花光和有钱之间都能隔好几年,掌柜的也不敢保证他下次还能不能来。”
柳永年纪大了身体不好,店家是做生意的,自然不敢冒这个险。
老苏知道好友不在意闲言碎语,他觉得快活就行,可是晚年这么过他真的快活吗?
好友那儿他没法管,反正儿子不能沉迷花街柳巷。
苏景殊收到来自他爹的警告,就差举起双手双脚来保证他不会胡来。
比起花街柳巷他更喜欢勾栏瓦舍,戏园子里的戏班子和说书人有那么多他没见过的戏,他听戏听书的时间还不够,哪儿来的时间去花街柳巷?
浪费时间,不去。
马车顺着人流来到州桥,这会儿人正多,马车有些走不动,小小苏终于决定迈开双腿下车走路。
柳永这些天精神不错,天气好的话就出去溜达,兴致来了一天能写五六首词。
虽然他的日子过的不咋地,但是汴京城的繁华天天看也看不够。
今天在房间里欣赏昨天的新词多坐了会儿,出来看到熟悉的一大一小不由失笑。
难怪他今天不想动弹,原来是有客人上门。
苏景殊眉眼弯弯上前打招呼,“柳先生。”
柳永笑着应了一声,朝落后一步的苏洵拱拱手,“进来坐。”
父子俩一起过来,想必不单单是找他聊天。
小小苏是个自来熟,到什么地方都应对自如,何况柳永这儿不是第一次来,进院儿之后和在自己家一样,“爹,坐。柳先生,您坐。”
散落在院子里的木头凳子被搬到一起,看样子是想在院子里晒太阳。
苏洵看看眼巴巴献殷勤的儿子,再看看似笑非笑的好友,捏捏眉心很是无奈,“景哥儿有些问题想请教,请耆卿兄不吝赐教。”
柳永眸中笑意更深,“什么问题非得请教我?莫非又是和烟花之地相关?”
苏洵沉重的点点头,apapapldo耆卿兄猜的不错。apapap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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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景殊拿出小本本和炭笔,听到他爹的回答后也跟着小鸡啄米般点头,“略有关系,略有关系。”
柳永:……
这父子俩可真有意思。
秋高气爽,风和日丽,小院儿外面是嘈杂的人声,小院儿里面是、额、不那么嘈杂的人声。
苏景殊提前在小本本上写好了问题,柳永扫了一眼,算是知道娃他爹的表情为什么那么复杂了。
全是和女子缠足有关的问题,苏明允鲜少踏足烟花之地,这些问题他答不出来也正常。
好在还有他这么个对这些问题如数家珍的好友在,不然景哥儿怕是得深入烟花之地去打听。
多俊个少年郎,被打断腿可就不俊咯。
柳永促狭的瞅了眼旁边的好友,清清嗓子回答问题,原本三分认真愣是变成了十成。
如果景哥儿问的不是这些问题,苏明允应该会让这小子自己来,啧啧啧,盯的太紧小孩子会逆反,景哥儿又不是那些见到貌美女子就走不动道的纨绔,放孩子自己玩不会出问题。
苏洵:叹气jpg
他也没有盯多紧,前几天景哥儿自己出城他都没有管,要不是今天来见这个不正经的他也不会跟过来。
听听这问的都是什么?
唉,有辱斯文。
老苏放空大脑晒太阳,不想听旁边俩人在嘀咕什么。
苏景殊问的很细致,从缠足的起源到发展到现在的情况,女子为什么缠足,男子为什么喜欢女子缠足,总之将他能想到的问题都问了出来。
果然术业有专攻,这种问题来问柳先生一问一个准儿。
人家光缠足的起源就能说上四五种,虽然不知道哪个是真的,但是都记下来肯定没坏处。
女子为什么缠足?当然是男人喜欢。
要不是男人喜欢,没有哪个女子会自讨苦吃。
至于男子为什么喜欢女子缠足,除了看上去更加婀娜多姿外,行动不便的女子更容易掌控也是一个原因。
柳永一辈子离经叛道,平日里和歌女舞姬打交道,说起男人的劣根性毫无顾忌,把他自己骂进去也不觉得有什么。
不好的品行都该谴责,不能因为干那些事情的是他自己就不骂。
苏景殊听的默默摇头。
他知道是错的,被骂不会躲,但是就是不改,是吧?
小本本记了几十页,上面密密麻麻全是字,柳永答完所有问题才好奇的问道,“景哥儿怎么对女子缠足感兴趣了?”
苏景殊收好小本本和炭笔,揉揉酸疼的手腕开启讲故事模式,“事情还要从我去祥符县探望我二伯讲起。”
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早上,他和青松兄被周家大哥扫地出门,无奈只能到隔壁祥符县投奔亲戚,然而他们刚刚越
过祥符县界就遇到两个蒙面的强盗举着大刀直冲他们而来……
apapapldo等等。apapaprdo老苏的声音有些发颤,apapapldo强盗?还是两个?你们路上遇到强盗了?apapap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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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景殊:!!!
糟糕,说漏嘴了。
小小苏反应飞快,当即摇头否认,“哪儿能呢?祥符县在二伯的治理下连个小偷都找不着,怎么会有强盗?”
刚才那些单纯是为了让故事更加跌宕起伏,老爹别当真。
苏洵将信将疑,“真的?”
小小苏语气笃定,“真的。”
柳永在心里补充道,“真的。”
看这小子的反应就知道是真的,没遇见劫匪的话他不会那么紧张。
苏景殊三言两语将他爹糊弄过去然后继续讲,同一个故事讲了那么多遍,他已经知道哪儿要重点讲哪儿略过。
最重要的是,把他和周青松在城外遇到强盗的事情蝴蝶掉。
那两个劫匪最开始以为他和青松兄一个是书童一个是进京赶考的书生,既然他们俩要杀的是颜查散和雨墨,那就把剧情安排到颜查散和雨墨身上好了。
完美,他可真是个小机灵鬼儿。
总之就是这样那样如此这般,在他回京的前一天,杀害绣红的真凶终于落网,颜查散和柳家众人也狗咬狗一嘴毛。
所有人都有不那么光明的未来。
柳永越听眉头皱的越紧,女子的处境已经如此艰难,怎么还有更离谱的?
真要按照柳家的说法,这世上的女子还能活吗?
十几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那柳小姐就不觉得闷?
结果可好,她不光不觉得闷,还觉得她爹不让她出门是为了她好。
果然女子还是要多读书长长见识,不然就会像那柳小姐一样被卖了还要替凶手数钱,“幸好裹脚的风气还没传开,不然那柳小姐就惨了。”
柳永本身就是个多愁善感的性子,听完颜查散和柳金蝉之间的故事直摇头,他一辈子见过的可怜女子数不胜数,柳金蝉现在被爱情迷晕了脑子,将来受再多苦都是现在的她自己造成的。
——于嗟鸠兮,无食桑葚。于嗟女兮,无与士耽。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1】
《诗经》上写的多好,女子不能沉溺于情爱,男人腻了后想脱身很容易,女子想脱身却是难上加难。
还是吃了读书少的亏。
此情此景,他想赋词一首,也好提醒那些没有被忽悠到失去清醒的女子。
苏景殊看见状连忙拿出个新本子连着炭笔一起递过去,“柳先生,您用。”
哇,大手子就是大手子。
苏洵:……
崽,看看旁边的你爹,你爹也很厉害。
小小苏只顾得崇拜现场作词的柳大手子,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爹的眼神。
父子俩在客店待到中午,为了感谢柳大手子,小小苏拍拍胸口表示中午他来请客,柳先生想点什
么点什么,身上带的钱不够的话就把他爹压在客店还债。
柳永哈哈大笑,既然如此那他就不客气了。
苏洵磨了磨牙:亲儿子。
午后街上人少,马车终于能顺利的跑起来。
老苏黑着脸坐在车厢里,不想搭理糟心的破小子。
小小苏晃着他的胳膊,“爹,您大人有大量,不要和儿子一般见识。”
他只是觉得柳先生出口成词很厉害,没有说老爹不厉害,老爹不要吃飞醋呀。
柳先生出口成词,他亲爱的爹爹出口成章,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优秀的人只和优秀的人一起玩,他夸柳先生的同时也在夸亲爱的爹爹,这是间接夸奖,比直接夸爹爹多了分含蓄,其实也是在夸他亲爱的爹爹。
苏洵有点扛不住来自儿子的甜言蜜语,但是为了维持住身为父亲的威严,还是硬撑到回家才放松扬起唇角。
花言巧语,净会骗人。
苏景殊走的一步三回头,感觉他爹的心情已经恢复成和今天的阳光一样灿烂才放下心来。
哄好了就行,哄好了他就去找小光国公。
不知道赵大郎那边情况怎么样,曹太后和高皇后愿意让他乱来吗?
紧张jpg
说曹操,曹操到,他刚想着去别院找赵仲针,赵仲针的马车就出现在了苏家门口。
不过这次不只赵大郎一个,还多了个气鼓鼓的赵二郎。
苏景殊:这apapaphellipapapaphellip
赵仲针费劲儿的从马车上下来,走一步一个趔趄,apapapldo臭小子非要跟着,我踹都踹不下来。??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苏景殊看看抱着他的大腿不放的小祁国公,心道这样确实踹不下来。
赵仲乱今天涨了记性,说什么都不肯撒手,“我哥昨天把我踹下车,回家之后还捂我耳朵,我已经不是三岁小孩儿了,他还什么都不让我听,过分!”
“是,你今年四岁了。”赵仲针撇撇嘴,顺便为自己正名,“我昨天也没把你踹下车,是你自己听见娘的声音扭头要过去,和我有什么关系。”
赵仲乱涨红了脸,“那是不小心,肯定是你踹我,你要不踹我,我怎么会不小心下车?”
赵仲针:……
他傻了才和这臭小子讲道理。
赵大郎有气无力的拖着沉重的双腿上前,“小郎,这是我弟二郎。”
赵二郎吸吸鼻子,“小郎,我是二郎。”
苏小郎:……
讲道理,他才是年纪最大的那个,但是这么喊听上去他是最小的,是不是有点不合理?
小小苏叹了口气,规规矩矩的行礼,“见过两位殿下。”
“之前已经说过,出门在外直接喊我大郎就好。”赵仲针摆摆手,“下次有机会把我们家四郎抱出来让你见见,虽然我家四郎还不会走路,但是四郎比这小子乖的多。”
又乖又听话,被捏脸也不哭,比这臭小子好玩多了。
苏景殊又叹了口气,带着
两位身份尊贵的客人回他的院子。
所以,就连还不会走路的小殿下都不是小郎吗?
赵仲针动动腿让缠着他的腿的臭小子松开,“已经找到苏小郎了,下来自己走。”
赵仲乱下意识“不听不听不听”,扭头看看全然陌生的房宅,确定他哥不会再把他扔下不管,这才屁颠屁颠自己走路。
早说不会把他扔下不就好了,害的他一路上连松手都不敢,胳膊都酸了。
“过来牵着我的手,别走丢了。”赵仲针牵住臭弟弟的小胖手,然后才扭头说道,“小郎,我娘和大妈妈今天早上让那些缠足的宫人都把脚放出来,大部分缠小脚的都答应的很干脆,但是有几个觉得弓鞋好看不愿意放足,被我娘狠狠骂了一顿才解开。”
他以为宫人并不喜欢缠足,把脚弄伤还得走路多疼啊,解开之后养好伤和正常人一样走路不好吗?
但是没想到真的有想法和他们不一样的,为了好看宁肯让脚伤着也不松开。
实在想不明白她们图什么?
听完那几个宫女为了好看宁愿穿缠足的言论,娘和大妈妈都不再觉得他昨天说的那些是危言耸听,直接下令严禁宫人缠足,不然直接逐出宫闱。
他爹听见动静过去瞅了一眼,瞅完之后直接回书房处理政事,根本不在意什么缠足不缠足。
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
他爹不喜欢小脚,宫人总不能还继续裹小脚。
民间文人士大夫的喜好肯定没有他爹的喜好重要,只要皇帝开口说裹小脚不好看就能止住绝大部分的裹小脚。
至于剩下那小部分裹小脚爱好者,还得另外想法子让她们清醒清醒。
赵大郎想了一路,然后非常认真的说道,“小郎,我觉得不能光靠禁令来禁止缠足,还得让女子从心底里觉得缠足不好,不然她们肯定还会偷偷缠。”
脚长在她们自己身上,谁能管得住她们自残?
苏景殊觉得这话很有道理,后世都二十一世纪了还有魔怔人觉得裹小脚是好事儿,这年头有人为了好看刻意裹脚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小郎,你的任务来了。”赵仲针拍拍他的手臂,指着不远处的石桌说道,“快去写话本吧。”
把缠足的坏处写的越可怕越好,什么骨头变形、有碍子嗣、生病短命全都写上,后果越可怕越能吓住那些想裹小脚的人。
先从身体上的坏处写,然后再写对家对国的坏处,最好让那些裹小脚爱好者觉得裹了小脚天都会塌下来才行。
苏景殊委婉的劝道,“殿下,这样会不会让那些人觉得裹小脚更有必要,宁肯顶着天塌下来的危险也要为国裹小脚?”
只要朝廷下令禁止裹小脚,裹小脚的风气就不大可能传开,这是宋朝不是清朝,没有所谓“男降女不降”来压迫女人。
而那些顶着禁令也要裹小脚的,大概率脑回路和正常人不一样,和她们讲道理讲不通,不如直接强行放足。
真要
把裹小脚说的跟天塌下来一样,没准儿那些人真的会自我感动然后要死要活。
话本子正常写就行,不用那么夸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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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仲针撑着脸想想,然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有道理。”
反正话本由苏小郎执笔,他想怎么写就怎么写。
赵仲乱趴在石桌上摆动手脚假装是只正在划水的小乌龟,“大哥!笨!”
赵仲针抬手把他的脑袋压下去,“二郎!傻!”
苏景殊怕小家伙不小心摔下来,于是让两个人和他一起去书房。
他干活,两位殿下玩。
他和两个哥哥的年龄差比这俩人还大,他从小就被两个哥哥当玩具玩,看小祁国公的年纪估计还要再当几年的玩具。
不对,他们家还有位赵四郎,四郎应该是最新的玩具,能救小祁国公于水火之中还能给小祁国公当玩具的小宝贝儿,想想就快乐。
大郎二郎四郎,少个三郎,想来三郎已经早夭。
古代的幼童夭折率就是那么高,连皇家也无法例外。
幼童夭折率都那么高了还折腾着缠足,这是生怕小孩儿养活的太容易是吧?
解决了铅汞还有缠足,女孩子活在世上真是太难了。
苏景殊刚从柳永那儿打听了许多缠足相关的事情,回到书房直接一心二用,一边给两位小殿下讲缠足的一二三四五种来历一边构思新的话本子。
话本子是编出来让观众高兴的,所以不能按照太死板,故事该有的起承转折都得有。
他以前听过一个关于裹脚的故事,说有个富人要找小妾,有人给他介绍了一个没有裹脚但是容貌绝美的女子,那个富人是个偏爱小脚的,有小脚的话长的丑点也没关系,没有小脚的话长的再美也不行。
富人看不起貌美女子的大脚,故意用大脚来刁难她,没想到人家女子是个才女,当场一首诗骂了回去,让那富人和介绍人全都脸上无光。
很好,故事梗概有了。
至于缠足的起源,让他挑一挑用哪个比较好。
有说起源于上古时期的,传说大禹治水时曾娶涂山氏女为后,而涂山氏女是狐精有小脚,所以民间女子纷纷效仿。
还有说起源于商纣王的,说妲己是狐狸精变的,变身的时候脚没有变好就用布裹了起来,因为妲己受宠,所以宫中女子纷纷效仿。
这俩太离谱,不能用。
后面还有起源于秦朝、汉朝、隋朝、五代的,啧,反正就什么时候都有可能,除了宋朝。
这算什么?首先排除正确答案?
搞不懂。
隋朝这个是有女子痛恨隋炀帝□□决定刺杀隋炀帝,将刀裹在脚底然后尽量把脚裹小,等隋炀帝想近身赏玩她的脚时出其不意抽出藏在裹脚布里的刀来行刺。可惜行刺失败,那女子也投河自尽,民间女子为了纪念她于是纷纷裹脚。
也够离谱的,不能用。
还有个和南唐后主有关,说南唐后主的
舞姬窅娘裹住脚跳舞的时候更好看,于是民间女子纷纷效仿。
这些传闻都是怎么回事儿,怎么民间女子见到什么都纷纷效仿,柳先生是最后说顺嘴了都给加上这句话了是吧?
苏景殊在心里吐槽,选来选去终于选定他要用的版本。
就你了,倒霉蛋南唐后主李煜。
南唐是被大宋灭掉的,李煜身为无法自保的亡国之君,大宋的百姓下意识会觉得对面没什么好东西,如果裹脚是李煜搞出来的,大宋百姓巴巴的去学是不是给他脸了?
不行!为了他们大宋的尊严!不能学!
就像秦始皇灭六国之后,秦国百姓走在其他六国百姓面前应该会觉得骄傲吧?
唔,好像又给大宋长脸了。
不重要,总之就是巧妙的利用国家之间的冲突来解决现有的问题。
如此机智,不愧是他。
苏小郎整理好素材灵感爆棚,上辈子语文考试写作文都没有那么快的速度。
赵仲针按住想要乱跑的臭弟弟让他不要打扰苏小郎干活儿,看到一页纸写完就让弟弟悄悄偷渡过来一页,看了几页之后急不可耐直接凑到书桌旁去看。
赵仲乱仰起头眼巴巴的看着他哥,他也想看,但是他认识的字不多,根本读不懂上面写的是什么意思。
哥!哥!我是你弟!你理理我啊!
可惜他哥就是不理他。
唉,就知道臭哥哥靠不住,等他学会认字了他自己买话本子看,除非哥哥求他,不然绝对不和臭哥哥分享。
就欺负他现在看不懂。
赵二郎气鼓鼓的转身出门,蹲在门口台阶上看地上的蚂蚁搬家。
话本子有什么好玩的,里面有霍去病吗?有曹操吗?有刀光剑影血滋呼啦吗?
什么都没有,他才不爱听。
娘说喜欢看女人小脚的都是流氓,哥哥和小郎是流氓,二郎是清白的好孩子。
哼。
赵大郎在屋里等待故事的完整版,看完之后拍着大腿叫好,俩人兴致勃勃的商量好明天一起去勾栏瓦舍,就让说书先生用这个本子讲,讲的好了他们还能加钱。
“殿下,本子是咱们写的,说书先生要给咱们钱。”苏景殊讲纸收好,语重心长的和地主家的傻儿子解释道,“不是所有听众都要交钱,那些说书先生也有灵感枯竭需要从别处买故事的时候,只要故事写的好,他讲一场我们就能收一个分成。”
赵大郎从来不知道当听众还能收钱,“真的吗?写一个故事就有源源不断的钱?”
“当然是真的。”小小苏重重点头,“不过一般写话本子的都不爱这么干,首先不知道说书先生每场的收益什么样,其次也不知道本子什么时候过时,拿分成的风险太高,不如直接一口价卖出去。”
赵大郎眼里冒着小星星,“小郎,你懂的好多。”
苏小郎挺直腰杆,“不值一提。”
那是,他可是卖过本子的人,懂
的当然多。
骄傲jpg
赵仲针挥挥拳头,apapapldo明天正好是大相国寺的万姓交易??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我们去那边怎么样?”
“好,我们明天在大相国寺门前汇合。”苏景殊点头,正好上次和他有交易的说书先生也在大相国寺附近,这次继续找老熟人,还省的他和新人扯皮。
“那就这么说定了。”赵大郎兴奋不已,希望一闭眼一睁眼就到了明天,“大相国寺人多,明天我把二哥儿放、二哥儿呢?”
赵仲针刚想说明天不带臭弟弟出门,说着说着忽然反应过来他弟不在身边吓了一跳,跑出书房发现臭小子蹲在门槛上看蚂蚁才松了口气,“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臭小子丢了呢。”
苏景殊歪歪脑袋,他觉得他们家应该还没有危险到丢小孩儿的地步。
赵二郎听到身后的动静幽幽回头,“你还知道喊我啊?”
他刚才喊了那么多声哥,有人搭理他吗?
赵大郎心虚的挠挠头,“哥明天带你去大相国寺看戏怎么样?”
赵仲乱拍拍衣角站起来,扬起下巴故作骄傲,“看在你那么诚心的份儿上,原谅你了。”
赵大郎扯扯嘴角,扯出一个并不怎么高兴的笑容。
他想着明天和小郎一起去大相国寺不带臭弟弟来着,这下拖油瓶又甩不掉了。
赵二郎双手负后走的很有范儿,“大哥放心,无忧洞已经被清剿,京城已经好些日子没有出现过丢小孩儿的,你们尽管玩你们的,我带几个侍卫自己看。”
跟谁没有出过门似的,他们家没搬到京郊别院的时候他也是正勾栏瓦舍的常客好吧。
赵仲针戳戳小老弟的脑袋瓜,和苏景殊确定了明天早上什么时候碰面,然后才带着想上天的弟弟回家,“二郎,打个商量,哥过些天再带你去大相国寺行不行?”
明天有正经事,带上这臭小子算怎么回事?
赵仲乱煞有其事的叹气,“行吧行吧,不带我就不带我,你和小郎玩去吧。”
他明天和娘说一声,多带几个侍卫自己去大相国寺玩。
连他都不能带,他倒要看看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日落月升,夜色悄然。
第二天一早,苏景殊拿着他润色好的本子出发去大相国寺找老熟人。
大相国寺邻着汴河,外面是一条大街,附近还有汴京最大的码头,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京城几十座瓦舍,说书人各有各的地盘,去繁华的瓦舍说书要靠本事去争去抢,如果长时间不受欢迎就会被赶出去另换他人。
观众越多挣的越多,没有观众就连吃饭都艰难,而观众的多寡和瓦舍的繁华程度息息相关,所以说书人之间的竞争非常激烈。
光口才好还不够,还要有好的故事来讲,二者兼备才能吸引观众,少了哪一个都不行。
和苏景殊有过交易的说书人人称朱六,因为那出《包青天大破无忧洞》讲的令人热血沸腾,他讲书的时候场场爆满,下
雨天也有百姓冒着大雨来听。
京城拿包青天为噱头说书的说书人很多,但是火成朱六这样的却不多。
原因无他,朱六讲的跌宕起伏有详有略,详细的地方让听众如临其境,很多人甚至觉得包青天清剿无忧洞的时候他就跟在包青天身旁。
要不是在旁边看着,他能说那么详细?
朱六这些天赚的盆满钵满,再见到他的小财神爷欢喜的眼睛只剩下一条缝,“小先生过来怎么不提前打声招呼,有失远迎,实在是有失远迎。”
苏景殊也不和他废话,拿出他新写好的《三寸金莲》递过去,“朱老板,看看?”
故事不长,文言又简短,总共才两千多字,很快就能看完,
朱六忙不迭接过新本子,一目十行翻完然后拍着大腿叫好,“不愧是西岭居士,我这就去把招子上的节目给换成新本子,就是这名字不太勾人,得改一改才行。”
招子就是广告牌,上面写着接下来表演什么节目,列有表演者和表演内容,百姓进入瓦舍先去看招子上写的节目单,然后再决定去看哪家。
苏景殊觉得他取的名字还行,就是有一个问题,北宋的百姓不知道“三寸金莲”是什么意思,可再想名字一时半会儿也写不出来,只能暂时先用着。
然而看到招子上替换掉《包青天大破无忧洞》的《天足才女怒斥无礼书生》一排朱字后,本子作者西岭居士:……
要不这话本子就送出去算了,别署他的名,他丢不起这人。
新本子表演之前要练习一下,就算是朱六这等老练的说书人也不敢看一遍就直接上台。
润笔费要等第一场演完看效果才给结,观众反应热烈就是高价,观众反应不好就压低价,更有甚者还会直接退回去,什么情况都有可能。
老练的说书人只看本子就能推测出观众的反应,不过人有失手马有失蹄,谁都不敢保证每次都能看准。
苏景殊让朱六给他留两个好位子,然后出去接赵大郎。
赵仲针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有来过大相国寺,看着处处爆满的百姓心情很是不错。
百姓有闲钱才能瓦舍才能这么繁华,可惜爹爹没空亲自来看,他要看仔细了然后回家讲给爹爹听。
“小郎,我们去哪儿?”赵仲针看到苏景殊后快步上前,还没从招子上找到今天要看的戏码就被拽走了,“诶诶诶?我还没找到呢。”
苏景殊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索性直接略过这个话题,“大郎先在外面转转看看想吃什么喝什么,我们买好带进去,免得待会儿想吃还要出来。”
赵仲针看他这反应就知道招子肯定有问题,不过还是没有当场回去看,只是悄悄给身后的侍卫使了个眼色,然后才和小伙伴一起去买零嘴儿。
招子上的戏名很见不得人?什么名儿啊?
俩人买好吃的喝的回去看戏,朱六给他们留的位置非常好,正对着戏台,没有半点遮挡。
锣响三声,说书人入场,朱六说完开场白热完场子,没有多说废话直接进入正题。
赵仲针听的津津有味,听到女子怒斥书生时忍不住跟着叫好。
——三寸弓鞋自古无,观音大士赤双趺。不知裹足从何起,起自人间贱丈夫!【2】
这是大相国寺,诗中又以观音为例,小郎这几句画龙点睛,换成其他瓦舍都没有这么好的效果。
苏景殊小声解释,“这是做梦梦来的。”
他才知道裹脚没多久,没法拿“以前从书里看到的”为借口,那就只好做梦梦到了。
这时,外头的侍卫过来悄声说道,“殿下,门口的招子上写的是《天足才女怒斥无礼书生》。”
赵仲针:噗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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