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魔幻的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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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腾达小口小口的吃着早已经吃腻的泡面，一边翻看着手机里几个招聘app里的最新招聘启事。
已经失业快一年了，存款也用了一半，不敢再像刚离职那会想吃啥就吃啥了，虽然他想吃的东西也都是家常的东西。
比如糖醋排骨，比如酱油水杂鱼，比如焖个猪蹄什么的。
现在只能变着法子的吃泡面，为了保证营养，泡面里加个蛋再加点青菜。
各种牌子的各个口味的泡面差不多都吃了个遍。
积累下来的经验完全可以支撑牛腾达写一篇《各种口味泡面味道分析》的长篇大作。
可惜这样的书不会有出版社看上，拍成视频大概率也不会大火。
他很清楚自己的优势和劣势。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他以为的优势在资本眼里同样也是劣势。
牛腾达今年刚好满五十岁。
离异，孩子跟前妻。
没有房子，租房住。
牛腾达认为自己的优势在有职称，二十多年的工作经验，以前的国家重点大学现在的985学校毕业，曾帮以前的公司拿到过不少发明专利。
而租房住就意味着可以搬到离上班地近的地方。
他觉得他的唯一劣势就是年龄偏大。
但是他觉得他的思维不输给那些刚毕业的年轻人，也容易接受新事物。
五十岁的他还在玩年轻人才玩的骑行，也徒步，也攀岩，总之，他喜欢的运动都是年轻人喜欢的。
离职到现在，从刚开始的要看到福利够好，工作环境够好，行业知名度够高等条件好的企业招人才肯投简历，到现在要求是一降再降。
只要能除了给老爹老娘和儿子的生活费外，能让自己吃饱，就满足了。
记不清发出去多少份简历，到目前为止，仅一家让他去面试，然后到老板那里卡了，让他回来等通知。
回来等通知就是没通过的委婉说法。
他也知道老板们要的是年轻肯加班能加班的，但年龄摆在那又造假不了。
牛腾达就很纳闷，难道说肯加班能加班的为公司创造的效益就能比有想法有思路有经验的高么
再加班能跟他一样，一个点子就让企业省下好几百万的成本么？
招聘app上翻来覆去的就是那几家公司在招人，也不知道他们是招不到人还是人员流动大或者说，只是人事为了完成kpi
消息上清一色的都是“已被某某企业标记为不合适。”，偶尔个别会回复下说收到简历但与职位不匹配，希望能早日找到合适的工作云云。
更多的是连回复都懒得回复，也不标记。
基本上已经没啥单位可投了。
牛腾达叹了一口气，放下手机，开始慢慢吃着泡面，一滴液体从眼角滴下也浑然不觉。
桌面上传来手机震动，牛腾达瞟了一眼屏幕，伸手想按下拒听，最近总有许多人打电话给他，问他要不要贷款，有网贷公司的，也有银行的。
手一滑，把接听滑起来了。
既然接听了就听听都说啥吧。
“您好，是牛腾达先生吧？这里是东力科技。”电话里传来一个软软的女声。
“东力科技？”有点耳熟，牛腾达问，“请问有事吗？”
不是做广告的就好，牛腾达也不介意这时候有人和他聊聊天。
“是这样，昨天你投了份简历，我们老板觉得挺合适的，就想问一下，牛先生您什么时候有空来我们公司聊一聊？”
想起来了，东力科技，那个招聘启事非常简单的公司，不过似乎这个公司虽然刚成立，但是招聘启事下面的评论却是很多，都是希望进这个公司的。
“有的，有的，我随时有空，你们安排时间吧，我随时都行。”这是第二家向他发出面试邀约的公司，牛腾达不抱希望，但也不想放过任何机会。
“那您看现在行吗？如果打车过来，打车费用我们报销。如果是开车过来，我们报销油费。”
“需要我准备其他东西吗？”
“带上身份证就行了，其他的都不用，简历就够了。”女孩子的声音让牛腾达有些失落，这公司怎么听着就这么不靠谱呢？
一般公司面试的时候，哪怕你发过简历，还需要你再带上简历，以及毕业证，学位证，职称证书等等。
这家倒好，感觉面试像过家家，带个身份证就行？
算了，有枣没枣打一杆，如果不成也就是浪费一个下午的时间，人还给报销路费呢。
话说，会报销面试路费的公司应该不差吧？
心一下就晴了，又打开招聘启事，循着启事上给的官网链接打开东力科技的官网。
公司的logo竟然是一只松鼠，很简练的一笔画出的松鼠。
蓝黑色的背景上有几个亮点，像是星星，然后就是这个白线勾勒的松鼠了。
有一些图片和几个视频。
当翻到一条鱼在水里面遨游，然后被人抱上岸给拆成了几段后，牛腾达心里莫名的兴奋了起来。
当年报考的第一志愿就填的京城航天的飞行器制造，但因为不是应届生哪怕分数超过许多也没能如愿。
但是机器鱼严格来说也是飞行器的一种，只是在水里飞而已。
何况下面还有人说了，见过东力的老板在命令一只很听话的蝙蝠，那蝙蝠应该也是机器人。
唯一遗憾的是，公司的办公室似乎还在装修。
也就意味着即使进了公司，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上班。
银行账户里的钱是一天天的少下去，现在多等一天对牛腾达而言都是煎熬。
当闻到咖啡香的时候，牛腾达晒然一笑：自己这是怎么了？
坐在便利店的高脚凳上，狂躁的心慢慢平复下来，细细的品着久违的咖啡香，对最后的结局已经不再挂碍。
这咖啡，真好。
不多时，就见一只蝙蝠从便利店外飞进来，冲着牛腾达吱吱叫了两声。
“牛先生，该您了，请跟着阿福走。”柜台里那个娃娃脸的女孩子见状朝牛腾达说道。
“谢谢。”牛腾达站起来，把手中杯里的咖啡一饮而尽，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喝到这么好喝的咖啡，据说东力员工咖啡不新笔趣阁。
许多人吵着要来东力的都是冲着咖啡来的，果然这咖啡真的好喝，值得追捧。
跟着这只叫阿福的蝙蝠穿过电梯间的消防门，从楼梯上到二楼，又七拐八拐的到一个角落，在蝙蝠轻轻撞击门的示意下，牛腾达推开门。
很简易的一个大办公室，桌椅都有了，地面就铺了一层瓷砖，墙面也就是随意的粉刷了一下。
阿福带着牛腾达到了最里面的一间办公室。
这个办公室也是简陋的，只有一个柜子，一套老板桌及两张会客椅。
一个皮肤白皙的年轻人看着他，笑着道：“前辈请坐。”
“不敢当前辈的称呼，只是多干了几年而已。”
“我先介绍下公司吧，我姓江，名力，公司里还有……最后，带你来的阿福将来会是我们的产品，但现在不是，我们现在要攻关的是电池。”
江力从老板桌下拿出一块电池。
“不是做机器鱼吗？”牛腾达有些些的失望。
“哦，不是，机器鱼有人会做，我们目前要做的是这个电池。或许你以为这电池不起眼，但是……”
牛腾达的眼睛逐渐的亮了起来，江力很清楚这是一个浸淫技术多年的人在碰到超出自己认知范围内的新东西时才有的那种渴望。
渴望把这新东西拆开来，仔细研究研究的心态。
江力从他的眼里看到了自己曾经的影子。
“我们将来也不会生产电池，但是这个电池的专利我们必须牢牢的握在手中。欢迎你加入我们的团队，牛工！”经过一番交谈，江力笑着伸出了手。
牛腾达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个，江，江总，我已经五十了，估计没办法经常加班，偶尔加班是可以的。”
“哈哈，牛工，基本不用加班，通常来说，让员工加班的公司实际上是管理上存在漏洞，没有合理的分配时间。”
“嘿，嘿，也是，一般加班都是摸鱼，但有的老板就好这口啊，看到员工在公司里他就开心。”牛腾达被江力一说，也放开了。
看出来了，这个江总也是非常讨厌加班的。
曾经有个心理学牛人就分析过，作为老板，因为对公司的发展心存焦虑，有的老板选择自己扛着这份焦虑。而有的老板则选择给下属压力来试图转嫁压力。
往往事与愿违，越加班，加班的支出越多，水电费，管理费等等。抠门的老板不给加班费，然后员工只要有机会就跳槽。
于是招人，又跳槽，周而复始，陷入恶性循环。
给加班费的人虽然走得不那么频繁了，但是直接成本是直线上升。
于是老板陷入更大的焦虑，周而复始，陷入恶性循环。
相反的，那些不喜欢让员工加班的公司，老板过得是越来越惬意，员工上班也上得开心，公司生意也在稳步发展。
虽然不知道东力科技，哦，不对，现在是公司了，是从哪里的到的蝙蝠、鱼和电池，但牛腾达知道，一直到蝙蝠找到合作方，自己都不用愁失业了。
而江总的意思是，过不多久，仿真蚊子仿真蟑螂这些都会有的。
笃定的语气不容怀疑。
这是一间魔幻的公司，自己也成了魔幻的一员。